“可是萬一……”


    孟恬還想說些什麽,被餐廳裏孟老娘的招唿聲給打斷。


    “你倆幹啥呢?趕緊過來吃飯了,沒聽見孩子都說餓了嗎?有啥事情等吃完飯了再嘮。”


    “哎,這就來!”


    許光明扯著嗓子答應了一聲,然後俯身看著憂心忡忡的媳婦兒笑著說。


    “先吃飯吧,有話等晚上咱們倆再說。”


    “嗯。”


    孟恬畢竟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即使心裏裝著事情,也迅速的調整好了麵部表情,一臉微笑的走向餐桌。


    一家老少三代人,圍在桌前熱熱鬧鬧的吃完晚飯。


    學生狗許向曦,打開書包趴在台燈下認認真真的做作業。繼承了父親高智商的優良基因,從來不存在寫作業家裏雞飛狗跳的情況。在學習上,這個跟親爹一樣有強迫症的小姑娘,簡直是自律到可怕。


    孟恬拽著孟老娘在床上趴好,正小心翼翼的給她按摩著疼痛的腰背。醫生給開的藥膏,需要把患處給揉的活絡通血之後再貼,效果多少能好一點。


    而在外頭叱吒風雲的許處長,則係著那可笑的小碎花圍裙,手腳麻溜的收拾好桌子以後正在廚房刷鍋洗碗,動作熟練的一看就知道平常沒少幹。


    這世界上的事情,可真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是有外人來看到了,指定認不出廚房裏這個賢惠的家庭婦男,竟然是那隻讓許多人聞風喪膽的笑麵虎。


    等一家子都各忙好各的事情,洗漱幹淨在床上躺下之後,許家兩口子重新開始了日常交流。


    趴在丈夫的懷裏,孟恬輕聲歎了口氣。


    “唉,前兩天我聽說,我們王局好像要退下去了。不知道到時候是楊主任升上去,還是會從外頭直接再調一個局長過來?你那邊有沒有聽到什麽幕後消息?”


    許光明好笑的嗤了一聲。


    “你們郵電局那邊的工作調動,能跟我這裏有什麽關係?我閑著沒事兒去探聽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幹什麽?


    不過要是按我的分析來說,你們楊主任升上去的可能性不大,十有八九還是得從外頭調人過來了。”


    這話孟恬挺不服氣的,覺得許光明是有點小瞧人了。楊主任這麽多年兢兢業業的工作,基本上就沒見她犯過什麽錯誤,憑什麽就不能當局長了呢?


    而且這麽多年楊主任對她們這些下屬都頗為照顧,如果真的換了個陌生的局長過來,也許她們單位裏的人都會有些不太能適應。所以還是楊主任直接升局長最好。


    “為什麽?我們老楊論資曆論能耐,哪樣也不比旁人差呀,她怎麽就不能升上去直接當局長了呢?”


    許光明笑著把媳婦兒往懷裏摟了摟,輕聲的給她解惑。


    “覺得不服氣是不是?想替你的領導打抱不平?你還別跟我強,聽我給你細說說裏麵的關聯。”


    他眯了眯眼睛,把官場上的一些隱性規則盡量給說的簡單易懂。


    “雖然國家現在是提倡男女平等來著,可是畢竟父權社會保持了幾千年,怎麽可能這短短幾年或者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就能給輕易的改變了?


    國人的思想其實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即使如今披了一層所謂公平的外衣,可是你看真的就做到公平了嗎?也許日後會有一天做到吧,反正如今是不可能的。


    你們郵電局比起政治和武裝,或者教育的單位來說,確實算不得是一個多麽重要的單位。可是那也隻是相比較而言,怎麽說也是個國家正規的機構,如果不是特別出類拔萃的人才,大麵局上來說,會任用女性當單位一把手的,應該可能性不大。”


    孟恬果然聽的非常不服氣,雖然她自己不是個當女強人的料子,可是不代表她不崇拜武皇陛下的颯爽英魂啊!


    男人比女人多啥了嗎?憑什麽女人就不能當一把手了呢?


    “你這就是老封建,男尊女卑的殘餘毒素在你腦子裏根深蒂固了!別人我也許不知道,但是我身邊女性幹部也不少啊,她們幹的不都有模有樣的嗎?怎麽在你嘴裏麵,就比不上男人了呢?你這是瞧不起誰啊你?”


    這麽多年了,媳婦兒還是動不動就炸毛,許光明順毛的手法已經非常熟練。


    “也不是說比不上吧,我的意思是,拿如今這個世情就事論事的來說,女性的優勢明顯的就不在官場上。”


    “你少顧左右而言他,明明你就是那個意思,就是想說女人其實比不上男人。我覺得這是你根深蒂固的一種偏見,重男輕女的思想不可取。”


    孟恬氣哼哼的,許光明失笑出聲,不過倒是也非常光棍的點頭承認道。


    “以後是什麽樣的情況,我不能確定,畢竟誰也沒長個前後眼,看不到未來幾十年幾百年的格局變化。但是就按如今官場上局麵來說的話,那麽我承認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總是喜歡說男女都一樣,其實在很多事情上真的不一樣。就比如說當年打仗的時候吧,上戰場拚命的99%都是男人,在世人的認知裏,老弱婦孺就該被男人給保護在身後,畢竟戰爭是屬於男人的。


    寶貝兒,咱們也別硬抬杠,實事求是的說點題外話,好不好?


    不行的話你就這麽想一想,當初在戰場上流血舍命的是男人,最後好不容易勝利了,男人會把果實拱手相讓,然後高高興興的對女人俯首稱臣嗎?如果你是男人的話,你會願意嗎?”


    被這些現實的問題給問啞了聲音,孟恬在腦子裏轉了好幾遍,才不得不認同的點點頭。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男女身體和力氣上的懸殊是天生的,這也不是誰想不想的問題啊?”


    “是啊,那你不能拚命的時候讓男人上,摘果實的時候讓女人來吧?這多少是不是有點兒不講理?


    爭權奪利這種事情也許真的跟人的想法無關,但是它跟人性有關呀。誰不知道權利是個好東西?都吃進嘴裏的東西了,還能叫人給摳出來?


    真能做到這一點的,那就不是男人了,是牲口。還得是對女人任勞任怨的那種才行。要不然是頭有點脾氣的驢,都非得撂蹶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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