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通?”黑衣人看到他的反應略愣了愣,“你沒見過耿通?”


    “聽不懂你在說甚?”


    “既然餘大人不肯說,也就別怪在下心狠手辣了!”黑衣人從黑影中站起身走到餘大人跟前,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個很小的琉璃瓶,打開,彎下身,捏著餘大人的嘴巴將那小瓶裏的藥水倒進餘大人的嘴裏,然後用力捏住他的嘴巴,迫使他咽下去。


    “天亮以後,會有人發現,餘大人縱火燒了軍糧,還瘋瘋癲癲渾竟說胡話,你再見到皇上,皇上還信你說的話嗎?寇元辰不在酈都誰還能保你?”


    “你敢!”


    黑衣人拉長了語氣,冰冷的慢慢吐出幾個字:“餘大人應該說,不----要!”


    “你燒了這軍糧,前線打仗的將士吃什麽?”


    “嘖嘖,餘大人,你又說錯了,這軍糧是你燒的,幾個時辰以後,全酈都便都知道了,而且還是你自己承認的!”


    “你。。。”餘大人脖頸青筋暴起,眼睛裏麵像冒了火紅成一片。


    “餘大人你還有半個時辰,好好想想,現在說還不晚,在下有解藥。”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死也不會告訴你!”


    “冥頑不靈,那你就去死吧!”黑衣人站起身,拿出火石將手裏的火把引燃,借著火光,才將將看清,此人又瘦又高,一張蒙著黑布的臉和一雙狹長的眼睛,左眼下還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


    “不要!不要!”餘大人驚恐的想伸手製止,可是他的手隻是微微挪了下位置,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不要?那你就說啊!”黑衣人蹲下來,將火把放在餘大人臉前,火把的熱灼的餘大人臉生疼,他躲不了,火灼到了他的頭發,黑衣人伸手給他拍滅。


    “餘大人,不要傷著的好,還得留著命好好給皇上解釋呢,記住了,糧倉是你燒的,重複一遍,糧倉是你燒的!”黑衣人站起身,將周圍的麻布袋子一堆堆點燃,然後迴到餘大人跟前,一手拿火把,一手將他拖到離糧倉稍遠的地方,餘大人看見門口的侍衛一個個全都倒在地上,他絕望的流著淚,任憑黑衣人將那火把塞進他的手裏,揚長而去。


    餘音一夜沒睡,她一遍遍讓歡兒去前院打聽有沒有父親的消息,每次歡兒迴來都告訴她,鄭將軍還沒迴來。好容易等到天蒙蒙亮了,餘音再也坐不住,拉開門向前院走去,歡兒緊緊跟在後麵,餘音先去了贏生跟前,向德已經將買來的新衣給贏生換上,贏生安靜的躺著,餘音的淚再次毫無察覺的滴落下來,她蹲下來,將紙錢點著,嘴裏念叨:“贏生哥,你放心走吧,餘伯從今就交給妹妹,妹妹替你盡孝,給伯父養老送終,你是個很好的人,一定會早日投胎一個好人家,做一個健康完整的人,再不會有人嘲笑你,不會有人欺負你。。。”說著說著,餘音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


    “餘縣君。。。餘縣君!”軍士慌慌張張跑進來,餘音謔地站起身,向那軍士問道:“是不是我父親有消息了?”


    “是!餘大人。。。餘大人。。。”


    “怎麽了?我父親怎麽了?”看到軍士吞吞吐吐,餘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父親已遭不測?她不敢問了,她定定的看著軍士,腦子像炸開一樣漲的生疼。


    “餘縣君,餘大人縱火燒了一整倉的軍糧,廷尉已將餘大人抓捕收監,隻等皇上裁決了!”


    “什麽?”知道父親還活著,餘音終於有了點活氣。“怎麽會?父親是中了人家的道了。”


    “是,我們都知道餘大人是冤枉的,可是廷尉抓到餘大人時候,餘大人正拿著火把坐在糧倉旁邊。守衛糧倉的兵士全部中毒,毒也是從餘大人身上搜出來的。餘大人現在是百口莫辯,鄭將軍正趕到廷尉府去問清楚,小的來給縣君報信。”


    “怎麽會這樣?”


    “小姐,怎麽辦?”


    怎麽辦?餘音感覺天像塌了一樣的不知所措,可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救父親,一定要救父親,誰能救父親?軒親王,對,隻有軒親王可以!


    “軒親王迴來沒有?軒親王一定有辦法。”


    “縣君,軒親王出去平亂了。”


    餘音有種叫天不應的無助感。她強迫自己冷靜,走出屋子站在院中她強迫自己想對策。


    “歡兒,文五迴來沒有?”


    “縣君,小的迴來了!這是怎麽了?”文五剛好走進門來。


    “文五,帶我去廷尉府!”


    “這是怎麽了?”文五納悶的問歡兒。


    “等會說,先送小姐去廷尉府。”


    “好,縣君,車在外麵。”


    “向德,這些錢,去給我哥買一副好點的棺木,我若迴不來,明日幫我把我哥安葬了吧。”


    “縣君放心,我會辦好的,錢就不用了,棺木昨晚一起買好了,店家一會給送來。”向德沒接餘音手裏的錢。


    “拿著吧,再買些貢品。”餘音將錢塞進向德手裏,轉身走了。


    鄭北山是在挨家挨戶搜人的時候,看見糧倉方向熊熊濃煙趕過去的,但他離得遠,等他趕過去,廷尉已經帶人走了,火雖然已經撲滅,一倉的糧卻已全部燒毀。他聽守衛的軍士說殺人縱火的是戶部左侍郎餘兆顯大人。心下大驚!著一人給餘音送信,其他人跟他急急趕往廷尉府。


    廷尉府門前,鄭北山縱身下馬,將馬韁繩交給隨從,大步走了進去。早有人看見進去稟報廷尉大人知道,廷尉杜茂實杜大人在正堂正中坐下,看到鄭北山進來,笑著起身相迎。“鄭將軍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杜大人客氣了,本將軍與你同級不必多禮。”鄭北山撩衣擺在左邊一把椅子上坐下。


    杜茂實笑著說道:“是哪陣風將鄭將軍吹到本官這小廟裏來了。”


    鄭北山看著杜茂實不苟言笑說道:“本將軍不喜歡拐彎抹角,就是來問問,餘大人的事,杜大人怎麽看?”


    “鄭將軍直來直去,本官也不會拐彎抹角,本官一貫堅持奉行我朝綱紀,不敢有個人一絲絲的偏見,一切講求證據確鑿,本官隻管將事實稟奏給皇上,一切交由皇上定奪。”


    “本將軍也是來告訴杜大人,餘大人是冤枉的,他昨晚被人劫走,出現在糧倉附近,純粹是遭人誣陷!”


    “這。。。也許鄭將軍說的是事實,但凡事得講究個證據法度,現在所有證據均指向餘大人,更何況他自己也承認燒了糧倉,本官也無可奈何啊!”


    “他自己承認?杜大人,本將軍想見見餘大人。”


    “這樣吧,鄭將軍,餘大人帶迴來以後,本官也要問詢紀錄,一起吧!”杜茂實衝門口兵士喊道:“將餘大人帶上來。”


    “是!將餘大人帶上來!”


    兩個侍衛將五花大綁的餘大人架著走進來,此時的餘大人衣衫髒汙,頭發散亂,兩眼呆滯,口中嘟囔著什麽念念不停。


    杜茂實一拍手裏驚堂木,道:“餘大人,糧倉可是你燒的?”


    “我燒的,我燒的,我燒的。。。”


    “那你為何燒糧倉?”


    “我燒的,我燒的。。。”


    “餘大人!”鄭北山謔地站起身,餘大人明顯被人下藥了。


    “這,鄭將軍你看!”


    “還不明顯嗎,餘大人被人下藥了。”


    “我沒吃藥,沒吃。。。是我燒的。。。我燒的。。。”


    “餘大人,你醒醒!”鄭北山急得上前抓住餘大人衣服用力晃他,餘大人抬起頭無神的眼睛看著鄭北山,口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我燒的,我燒的。。。”


    “鄭將軍,沒有證據證明餘大人是被人用了藥,還是因為燒了糧倉,精神受了刺激,這事本官需據實呈報給皇上,由皇上來定奪!”


    “餘大人,是不是有人綁了你,給你用了藥?餘大人,你醒醒、醒醒啊!”


    “鄭將軍,別白費力氣了,把餘大人帶下去吧。”侍衛將餘大人帶走了。


    “報,大人,門口餘府小姐求見!”侍衛進來稟報。


    “讓她迴去吧!告訴她,本官會秉公辦理餘大人的案子!”杜茂實衝侍衛擺擺手,自己半夜就被叫起來去了火場,迴來還沒休息一會,又應付鄭北山,如今再來個女子,若進來就哭哭啼啼,豈不煩心?


    “不必了,本將軍去見她,杜大人,告辭!”說完鄭北山沒等杜茂實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餘音正在門口等候通傳,沒看見侍衛,倒看見鄭北山走了出來,她急忙迎上去,問道:“鄭將軍,我父親如何了?”


    “餘縣君,迴去說!”鄭北山擺擺手,示意餘音上車。餘音愣了愣,意識到問題複雜,雖然她很想馬上見到父親,但還是順從的上了車,一行人,默默返迴了餘府。


    “小姐!”翠屏紅著眼睛從側跨院出來,餘音知道翠屏一定是母親叫她來問父親的事情,父親昨晚一夜沒迴,母親肯定擔心。


    “翠屏,你迴去跟母親說,父親沒事,迴府上住幾天,等父親處理完事情,就接母親迴府。”餘音沒等翠屏問,便先說了。


    “小姐,發生什麽事了,贏生怎麽死了。”餘音這才發現,翠屏的眼睛是紅的。


    “翠屏,這事不能讓母親知道,還有餘伯,贏生死了,餘伯若知道了肯定受不了,迴去隻說一切都好,什麽都不要說。記住了嗎?”


    “好,小姐,翠屏記住了,那我先迴了!”餘音看著翠屏走出府門。才和鄭北山前後走進正屋。兩人坐下,將其他人都遣了出去,隻留了歡兒。


    “鄭將軍,我父親怎樣了?”餘音迫不及待的問道。


    “唉,餘大人被人下了藥,現在很不好!”鄭北山深深歎了口氣。


    “下藥?什麽藥?”


    “看上去應該是使人神智不清的藥,餘大人如今隻說一句話,糧倉是他燒的,很明顯是藥物所致。但是不知道的人,說他是受了刺激才如此說,也能說的過去,所以,此事很麻煩!”


    贏生的死,餘音很傷心,隻是剛剛去廷尉府一路上,餘音冷靜下來細細想了想,父親的事肯定不簡單,襄王的目的,是阻止秘錄送進宮去,掐斷餘府這條線,即使抓不到表哥他們,襄王也會沒事,因為表哥根本進不了宮,就算是進了宮,以表哥的身份,皇上又怎麽會信他。


    “在下著人去告知軒親王,此事隻有軒親王迴來,才能保住餘大人,否則誰都不行!”


    “軒親王不能迴來!”


    “什麽?那餘大人怎麽辦?”


    “我猜測,皇上大概率不會殺我父親,秘錄已經送進宮,此時我父親出事,即使皇上相信是我父親燒了糧倉,那也是有蹊蹺的!若此時,軒親王迴來,襄王立即就會知道,酈都是陷阱!”


    “可是,若皇上一怒殺了餘大人怎麽辦?”


    “我覺得皇上不會!”


    “你不能覺得有用嗎?若餘大人真被殺頭了,後悔可就晚了!”


    “我也害怕啊!”餘音瞪著紅的要滴血的眼睛說道:“我比你還害怕,那是我父親,可是怎麽辦呢?!”餘音顫抖的手扶住額頭。淚不受控製的落在桌麵上。


    “他的人就在旁邊看著,所以軒親王不能迴來,否則所有努力都將白費,寇忠義若看出端倪,後果不堪設想!”


    “本將軍進宮去求皇上,不信皇上還能殺了我。”鄭北山一拍桌子站起來。


    “將軍,若你再有事,餘府、軒王府還能靠誰?”餘音一雙淚眼看著鄭北山,鄭北山難受的在屋中踱來踱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讓本將軍看著餘大人出事,本將軍還有何臉麵見人!”


    “小姐!”歡兒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鄭將軍,什麽都別做再等等。歡兒,我們去看看贏生哥。”餘音和歡兒在鄭北山懊惱的注視下走出正屋,向贏生父子倆住的小偏院走去,文五、向德幾人已將贏生挪至棺中,棺槨前麵放好了香案,餘音拿起香點燃放進香爐,走上前,看了看棺中靜靜躺著的贏生,兩串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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