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先去找了與她關係最好的太史丞湛同弗的女兒湛瑞雲,隻是湛瑞雲前些日子迴了老家還沒迴來,好在湛夫人本就吃齋念佛日行善事,又念著餘音和女兒情誼,翻箱倒櫃熱心找出足足二十幾件舊衣物和兩床被褥。餘音高興的連連道謝,叫贏生把東西搬上馬車。


    隻是接下來就沒那麽順利了,戶曹尚書府任家連門都沒讓進、隻說小姐沒在府裏,主母也不在,請隔天再來。還有幾家,聽了餘音的來意,隻象征性的給餘府麵子,隨便找了幾件打發了餘音,幾家加起來,都沒湛家一家給的多。天漸漸暗下來,餘音看看馬車上一包包衣物,這幾十件衣物先應應急吧!


    “贏生咱們先迴家!”贏生趕著馬車載著兩人一路向餘府去,“翠屏,你說酈都城裏哪裏衣服最多?”


    “奴婢不知道,!”


    “當鋪不成,咱們沒錢買,”


    “小姐,有一個地方,我們能不能去試試?”


    “哪裏?”


    “教坊司、梅香閣!”


    “翠屏,那可是男人喝花酒的地方,我們兩個女子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兒姑娘多,哪個姑娘不得有幾件過時衣物,我們去討要一些。”翠屏因為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主意眼睛放著光。


    “可是人家會理會我們嗎?”餘音有些猶豫,但隻是一瞬,餘音就下了決心“我們去試試,教坊司就算了,梅香閣老板有錢姑娘們穿的好,贏生去梅香閣。”贏生立馬改變方向朝著梅香閣駛去。


    梅香閣在鬧市,不過半刻鍾就到了,贏生將馬車在梅香閣對麵停住:“小。。。姐到。。到了!”餘音沒下車掀開車簾看了看,梅香閣門口車來車往好不熱鬧。翠屏將餘音扶下車,路邊站著看了會,隻見梅香閣樓上樓下燈火輝煌,弦樂聲、笑聲、高聲說話聲,穿過馬路清晰傳過來,梅香閣三個字的高大招牌在燈影裏格外顯眼。


    “贏生你去把馬車停好,咱們三人同去。”沒有贏生陪著,餘音覺得兩個女子過去總有那麽點不對勁。等贏生停好馬車,三人壯著膽子向梅香閣走去。


    “兩位姑娘來聽曲?”門口有位穿著豔麗的姑娘看見餘音三人直直往門裏麵走便叫住了她們。餘音忙施禮問道“這位姑娘有禮了,都不是,能否叫你們管事的出來說幾句話。”


    “咯咯咯。。。姑娘一來就找我們管事的,姑娘是準備賣藝還是來這賣身?”那姑娘笑的花枝亂顫,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好看。


    餘音嚇得忙解釋“都不是,姑娘莫要笑話,隻是有一點小事要麻煩姐妹們,希望姐姐能幫忙一二。”


    “咯咯咯。。。有事去官府啊,到這吃花酒的地方來,莫不是。。。”


    “喲,這小娘子新來的?來。。來。。跟大爺去喝酒,爺兜裏錢多的是,今晚不找別人就你了。”還未等那姑娘說完,迎麵走出來一位衣著華服,喝的醉醺醺的男子,一把摟住餘音肩膀。嚇得餘音啊的一聲閃身一躲,那男子本就因醉酒站不穩當,被餘音這一閃身晃倒在地。


    “你。。。你。。。大膽。。。”男子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嘴裏還嘟嘟囔囔罵著。


    “你。。。你。。。才。。。大膽”贏生一腳踢在那人身上,贏生不過話鈍,腦子一點也不鈍,敢欺負他家小姐,怕不是活膩了,上次因為對方人多,贏生沒護住小姐,心裏不知有多自責,這次像瘋了一樣一腳一腳踢在那人身上,恨不得將上次的羞辱一起找補迴來。


    “別打了,贏生,莫鬧出人命!”等餘音迴過神來,地上的人已被贏生踢得口鼻流血,隻顧哀嚎。“走,贏生、翠屏快走!”顧不得來時目的,餘音拉著贏生迴頭就往外走。


    “哎,這位姑娘,這麽走了不好吧?你這把人打傷了,等會他要找我們麻煩,我們怎麽跟人家交代?”門口那位姑娘攔住餘音她們,旁邊看熱鬧的也圍上來,地上被打的那人此時酒也被打醒了,搖搖晃晃站起來手指著贏生口中支吾不清,餘音看見贏生趴在翠屏耳邊悄悄說了什麽,翠屏點點頭隨慢慢往外挪動腳步。


    “你。。你們大膽,知道本大爺是誰。。。啊!”贏生一腳將剛剛爬起那人又重重踹在地上,拉起餘音一手推開擋住去路愣在門口那位姑娘,奪路就往外跑。


    “截住她們,快給本大爺抓住她們。”門外貌似打手的人,看見醉酒男子滿臉是血,慌慌張張就朝三人跑過來,餘音三人嚇得轉頭朝另一方向跑去,餘音、翠屏畢竟是女人,跑出沒多遠,就氣喘籲籲越跑越慢了,眼看後麵追過來的人越來越近。贏生一看不好,著急說“走。。。小。。。小。。。姐走,我斷。。。斷後!”贏生說完便不跑了手扶著膝蓋看著後麵追過來的人。


    “不行,贏生,一起走!”餘音不可能丟下贏生一個人。贏生捉急,推著餘音“跑。。。跑。。。”


    “餘小姐!”這時,從旁邊周記酒館走出來三個人,餘音轉頭一看,竟是鄭婉婉的哥哥鄭北山。鄭北山看了看追來的人一臉嘲笑的對餘音說:“餘小姐!還真是不巧啊!你這是被人追殺麽?哈哈!這麽快遭報應了!”


    說話功夫,後麵的人已到眼前。“打了人,還想跑,真是沒王法了啊!”一個打手模樣的人手裏拿著木棒指著餘音等人。


    “是那人先動手動腳非禮我們小姐的。”翠屏氣不過,上前一步說完又害怕的退迴贏生身後。贏生胸脯挺了挺,“我我。。。打。。。的!”


    “梅香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男人喝花酒的地方,你不讓人碰,來梅香閣作甚?”那被打的華服男子,此刻也氣喘籲籲追了過來雙手扶著腰。


    “這位大爺,我們並不是梅香閣的姑娘,隻是去梅香閣有點事,看來是誤會,小女給大爺賠個不是,我哥哥也是為了護著我。。。”是自己先闖的梅香閣,才讓人家誤以為自己是梅香閣姑娘,更何況對方人多,餘音想自己認栽說幾句軟話,隻要能放他們走就行了。


    “晚了,把本大爺腰都快踢斷了還誤會,本大爺還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虧,都給我帶走,迴去慢慢收拾他們。”


    “是!”那些打手一個一個走近來。


    餘音這迴真怕了,鄭北山此時正抱著胳膊看熱鬧,他恨不得自己被人欺負,才出了上迴被咬那口氣,又怎會幫忙!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鄭北山居然上前一步,擋住那夥人。“怎著,真不把本將軍看在眼裏了,當我麵就想強搶民女!”餘音瞪大眼睛驚異的看著鄭北山,不敢相信。


    “將軍?你是哪家的將軍,你可知咱們家大爺是誰?咱們家大爺那可是這酈都城響當當龍沽商號的少東家宮大少爺,你少管閑事!”一個打手上前指著鄭北山狂妄說道。


    “喲,龍沽商號少東家,那可真不是一般人,龍沽商鋪遍布各地,富甲天下啊!”


    “那是,敢跟咱龍沽商號做對手的還沒生出來。就連皇上對咱龍沽商號都得禮讓三分,咱可是助他打天下的功臣。”那華服男子看鄭北山知道他們家的名號,洋洋得意說道。


    “天皇老子也得講理法,你一幫莽漢欺負兩個弱女子,還真給你們龍沽商號丟人。”


    “告訴你少管閑事哈,本大爺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馬,趕緊滾蛋!”


    “哦放我一馬是嗎?好,餘小姐咱們走!”說完伸手拉住餘音迴頭便走。


    “喂,我說放你可沒說放他們走,給臉不要啊,給我上!”鄭北山把餘音往身後一護,迴頭一腳把來到近前的一打手踢飛出去,其他打手一看,唿啦啦全都圍上來,隻還沒拉開架勢,一個一個接著飛了出去,正是鄭北山和他隨行兩人,隻聞拳風,不見腿影,片刻隻剩華服男子一人站在那兒。


    那人左右看看,自己人全部倒在地上,氣急敗壞道:“沒用,都是些沒用的家夥,你是誰,敢留下名號嗎?”


    “本將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鄭北山!”


    “鄭北山,你是軒親王麾下鄭北山?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好,本公子記住你了,走!”華服男子轉身離去,一眾打手紛紛爬起追上去。


    “小女多謝三位仗義相助!”餘音雖不清楚鄭北山為何幫自己,但心中感激確實有,若不是他及時出手,他們三人今天恐怕要吃虧!


    “本將軍隻是看不得仗勢欺人的人,與你無關,咱們走!”說完,鄭北山叫上同行的兩人轉身走了。


    餘音看著三人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小姐,我們走吧!”


    “嗯,贏生我們迴去找馬車。”三人警惕的原路返迴,深怕那幫人去而複返,幸好無事,三人順利找到馬車坐上去,餘音才終於鬆了口氣,叮囑贏生、翠屏迴府不可跟老爺夫人提及此事。


    迴到府中,餘音陪父母親吃過晚飯,便和翠屏整理母親找的和收集來的所有衣物,母親居然找出了快二十件衣物,四床被褥,有一床還是新的,母親說,在家中怎麽都能湊合,拿去給那些難民吧,背井離鄉也怪可憐的!


    餘音和翠屏、母親三人合力將所有衣物疊放整齊數了數,衣物也有六十幾件,被褥隻有六床。還好現在是夏季,被褥用的少。將所有東西打包好,已經亥時末了,餘音把母親送迴屋,洗漱完躺下便睡著了。


    這一夜餘音睡得並不安穩,夢裏也在被人追,驚醒之後再沒睡著,沒睡著但也沒精神起來,看著地上月光映出的窗影,忽然想起了寶音,他傷口好了沒有,不能去找醫士,誰給他換藥?他在這城裏有住處,是這城裏的人嗎?他是怎樣一個人?長這麽好看,他母親一定也很漂亮吧?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劍眉下烏黑的眼睛像星星那麽明亮,額角垂下的發絲略有些卷。。。一個男子為啥長那麽好看!餘音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了,怎就想起了一個毫無瓜葛的人,許是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男子吧!真沒羞,餘音鄙夷的使勁捏了下自己的臉頰。閉上眼睛生起了自己的氣,也不知什麽時候又睡著了,醒來已是卯時末。


    翠屏聽見餘音起身的動靜,便端了水來叫餘音梳洗,跟她說老爺在書房看書,夫人在屋裏收拾東西。餘音梳洗好問翠屏:“你們都吃過了嗎?”


    “還沒有,小姐,老爺和夫人說,等小姐一起吃。奴婢這就去告訴老爺和夫人小姐起來了。”


    “好,你去書房告訴父親,我去叫母親一起過去。”翠屏出去後,餘音又愣了一會才去正屋叫了餘夫人一起去了前院。


    “父親,最近朝上還算安穩吧?”近些日子沒聽父親說起朝中之事,餘音好奇,便忍不住問了。


    “嗯,自十幾日前軒親王打了勝仗,戰報一傳迴來,皇帝高興,也沒人想觸黴頭,朝中便安穩不少。軒親王迴來後,皇上采納了軒親王建議,不再鼓勵出首,軒親王建議皇上,大家同朝文官當以國家利益為重,相互幫扶,還有出首官員的,除非屬實,否則定要嚴查,無理攀咬或者惡意誣告的降級或者罷官!軒親王這一舉措,立馬鎮住朝廷歪風,現在總算一片和諧,也許隻是表麵上的和諧,可也總好過,連臉麵都不要!”


    “這個軒親王還算有點能力,難怪皇上那麽重視他!”


    “據說,軒親王隻是皇上的義子,從小父母雙亡,皇上四處走鏢,走鏢途中撿到他,那時他也就六七歲,看他機靈能幹,和太子年歲也相當,便收他做了義子,給他取了名字。”


    “啊,那他小時候還挺可憐!”


    “嗯,聽說吃過不少苦。皇上那時四處走鏢都帶著他,雖說是義子,諸多雜事都做,跟夥計也差不多。”


    “父親怎麽知道這些?”


    “南盛朝一開始跟皇上打江山的老人都知道,是上朝時候聽他們閑聊說起的。”


    “嗯,也許因為他這些經曆吧,他很有同情心,這個流民營就是他設立的,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流民,我和翠屏一會把昨天收集來的衣服先送過去用著,父親,我想拿點錢去布衣店買點布。”


    “嗯,你問你母親拿吧,但是朝廷俸祿,也不知道啥時候發下來,家裏要多少留點生活用。”


    “留下生活用的,家裏的錢也就夠買個一匹、半匹的布。”餘夫人接話道。


    “那算了吧,父親、母親我吃好了,我叫贏生跟我去,今天大約傍晚迴來,我想留在那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好,路上注意安全,叫翠屏也跟著去吧,反正家裏也沒啥事,我自己能應付。”


    “嗯,那我們走了!”


    贏生套好馬車,又把那些衣物被褥塞進馬車,餘音勉強坐進去,翠屏隻能坐前麵,三個人便往普昌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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