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草在爸爸媽媽和奶奶都重男輕女的家庭情況下長大,養出了一個七巧玲瓏心。


    嘴甜話少,能很敏感的覺察出大人的情緒變化。


    小心思從來不會表達在臉上,隻會壓在心底最深處,等到夜深人靜時,再拿出來一一複盤計劃。


    年紀輕輕,城府極深。


    小時候那副機靈勁被不經意間流出來的精明所取代。


    江秋草住進江暮家時,也曾旁敲側擊的詢問了江暮對奶奶的看法。


    卻得知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迴答。


    小叔和小嬸竟然沒有將小嬸被撞的早產,爺爺癱瘓去世的消息和江暮哥講。


    也是,小叔和小嬸那麽光風霽月,心地善良,那麽好的兩個人,自不會把來自親人的陰暗狡詐,說給自家孩子聽。


    那段時間,江秋草糾結了許久,最後為了自己能吃好住好,還有學上的優渥生活。


    還是選擇將這些事情爛在肚子裏,配合著奶奶胡編亂造了一些,江暮哥小時候在鄉下生活的良好記憶。


    江暮哥雖然對她們說的話半信半疑,但到底沒有趕她們走,接納了她們。


    至此,江暮哥從主人家變成了一個“寄居”在大伯家的侄子。


    江建設夫妻倆眼皮子短淺又虛榮心旺盛,著急忙慌的把戶口遷了過來。


    還沒沒過幾年好日子,便麵臨著城市戶口強製下鄉的局麵。


    這一下江建設夫妻倆和江李氏都傻眼了。


    她們就是從鄉下過來的,怎麽轉了一圈?


    還要迴鄉下呢?


    而且下鄉的地點不是在大東北黑市地帶周圍,苦寒貧瘠之地


    就是在大西北西市周圍,黃沙漫天之地。


    一點都不像她們鄉下老家,離家近,農活也相對輕鬆。


    三人關著門商量了大半天,得出了一個不做人的想法。


    讓比江寧還要小上四歲的江暮哥,代替江寧下鄉曆練。


    於是乎就有了逼迫江秋草去偷江暮證件的事,那個時候隻要信息填上去了。


    要麽乖乖的去下鄉發光發熱,要麽灰溜溜的進農場發光發熱,半點不由人。


    江秋草剛開始是不願意去的,因為自從她住進小叔家後,江暮哥對她就像小叔小嬸對她一樣疼愛。


    她不想做對江暮哥不利的事。


    她想悄悄的提醒一下江暮哥,誰知話剛出聲,便被奶奶江李氏注意到了,她隻好閉嘴不語,一拖再拖。


    後來她爸媽一再逼迫,說要是她不去江暮哥房間裏拿證件,去登記下鄉信息。


    就把她的年紀改大幾歲,讓她代替江寧下鄉。


    反正家裏隻需要一人下鄉,她頂上也是一樣的。


    她從同學的嘴裏聽說到過東北和西北的生活環境。


    到了那裏的女同誌,很大幾率都沒辦法再迴城了。


    要麽是受不了勞作的苦,選擇就地嫁人


    要麽是被村裏人看上,摸個小手就蠻不講理的強娶迴去了。


    至今隻有寥寥幾人,能再次迴到城裏,還是因為她們的家庭條件好,家裏人有渠道有能力,把她們從鄉下調迴來。


    江秋草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在鄉下雖然經常幹家務活,但她從來沒有下過地。


    她若是真的被爸媽推出去代替江寧下鄉。


    恐怕連自己都養不活,她爸媽肯定不會管她一個丫頭片子的死活。


    沒有糧食沒有接濟,她一定選擇嫁人或者談對象養活自己。


    而旁人也不是傻子,不會白白養著她,總是要付出點什麽的。


    指望著家裏跑關係把他從鄉下調迴來,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


    她爸媽的工作還是奶奶利用小叔的死亡,向廠裏死乞白賴的訛來的兩個名額。


    沒權沒勢,下輩子投個好胎,說不定可以。


    那時候高考也還沒有恢複,工農兵大學也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


    是要通過大隊或者公社舉薦,才能去上。


    一個大隊頂多分兩個名額,村裏人自己都不夠用了,自然不可能把名額給外來的知青。


    想要迴城,真的是無異於深海撈針一樣困難。


    於是江秋草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最有利於自己的抉擇。


    江暮哥可能是對她們鳩占鵲巢的行為,嘴上不說麵上不顯。


    心底卻對她們一直設防,他的房間門一直是鎖著的。


    她刻意選在在江暮夜間熟睡時,躡手躡腳的進屋拿到了江暮的房門鑰匙,拓印了一把,又放了迴去。


    轉身出門時,被突然醒來的江暮發現了,江秋草撒嬌賣乖的打混了過去。


    白天趁著江暮外出不在家,拿到了江暮的證件和江建設一起來到知青點。


    工作人員接過證件,飛快的在一係列手續單上,登記了下鄉信息。


    期間工作人員詢問信息為什麽不一致?0


    被江秋草以之前登記戶口信息時,工作人員寫錯了名字的借口瞞哄了過去。


    畢竟以前上戶口,經常會出現,寫錯名字寫錯字和時間的情況,已經屢見不鮮了。


    工作人員也沒有過多的懷疑,很順利的登記了信息。


    江秋草拿到了下鄉的地點和時間,以及知青補助和一張火車票。


    她剛走出知青點,手裏的東西就被江建設搶了過去,確認真偽。


    迴到家裏,江秋草剛走進院子,便看到江暮正站在屋簷下,臉色沉沉的望著她,眼底滿是失望與痛心之色。


    她根本不敢和江暮對視,狼狽的躲避著江暮的視線。


    忽底腰間一痛,下一秒整個人往旁飛了出去,身體四仰八叉的砸在堅硬無比的地麵上。


    腦袋落下又彈起,眼前一片黑沉,眩暈從腦後蔓延至腦前,半天緩不過勁來。


    骨頭就像錯位了一樣刺骨的痛,尤其是尾椎骨處,劇烈的痛意順著脊背竄到後頸,身上哪哪都痛。


    不等她反應過來,常年係在江建設腰間的皮帶,此刻正劈裏啪啦如同下雨一般,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她的肌膚很快青紫起來。


    江建設一臉憤慨,邊打邊說:“你個壞心眼子的的小妮子,能指著你辦點什麽事?


    和你說了無數遍,讓你拿江寧的證件,江寧的證件,你怎麽能錯拿了江暮的證件和戶口了呢?


    你耳朵塞驢毛了嗎?江寧?江暮?聽不清楚?


    死妮子你沒有聽清楚,你倒是張嘴問問啊?難不成你的嘴巴被誰縫上了嗎?


    這下好了?信息登記了,知青補助和火車票也都下來了。


    想改都改不了了?


    你江暮哥今年才17歲啊?


    我打死你個靠不住的賠錢貨。”


    江建設說著說著自己都信了,一張黑臉憋的通紅,手中揮舞的皮帶越來越快。


    江秋草用胳膊抵擋了一些抽下來的皮帶,抽空抬起頭看向江建設。


    腦筋迅速旋轉,想到一個可能,心底一片淒涼,她爹真的把她利用的徹底。


    江秋草扯動嘴角,嘲諷一笑,江建設惱羞成怒的樣子,還真像一個認真為侄子討公道的好伯伯。


    一點都沒有身為背後幕後黑手,黑著心肝算計親侄子的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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