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玉芝可是毒藥,沾上就會沒命,快扔掉啊!”


    九九即便弄髒了裙子,也要收好這些藥草,怎麽可能扔了。


    這些可都是寶貝。


    九九珍視的看著懷裏的藥草,反駁道:“小表姐,這可不是什麽毒藥,這都是寶貝。”


    “怎麽不是毒藥?”


    南元香急了,她上前了幾步,要將九九懷裏的藥全都打落,扔地上,不再讓九九接觸。


    “九九,你聽我的,快扔了。”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身邊人就說,這翠玉芝有劇毒,沾上必死,不可以觸碰的。”


    “你怎麽弄來的,還這麽多呢?”


    南元香著急的手心裏全是冷汗,生怕九九因為這藥出什麽事兒。


    她想要給九九扔掉,九九卻避開了她用袖子裹著的手,不讓她碰。


    南元香連連歎了好口氣,道:“九九,你就沒有想過,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翠玉芝嗎?”


    “就是因為它有劇毒,不是什麽好東西,才沒有人采摘的。”


    【啊?】


    【怪不得宮裏一株翠玉芝都不見。】


    【原來大家都認為它有毒,所以不采摘。】


    【真是暴殄天物啊!】


    九九滿心惋惜。


    這翠玉芝真是治療頭風的好東西。


    南元香此刻不想聽九九在心裏嘀咕些什麽,她又上前了兩步,要強行將九九兜著的翠玉芝扔掉,九九反抗無效。


    這會兒,南元香的動作很麻利,九九沒有躲過去。


    九九辛辛苦苦采的藥,就這樣被扔地上了。


    九九急壞了,“小表姐。”


    “不許撿。”南元香看九九要撿,拉住了九九。


    九九則道:“小表姐,這藥沒有毒,是好東西。真有毒的話,我早就中毒了。”


    “因為這些藥,都是我親手采的。不是從哪裏弄來的,也不是什麽好心人送的。”


    “什麽?”南元香難以置信,“你親手采的?”


    南元香心裏越發不安,慌亂,她急急將九九全身上下掃量了一遍,看看九九有沒有中毒的跡象。


    她從小身邊人就說,這翠玉芝隻要碰了,就會中毒死翹翹。


    九九竟然親手采了這毒藥?


    但好像九九沒事兒。


    九九的鵝蛋臉白裏透紅,手心有血色,唇色也是紅潤的,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好,完全沒有中毒的樣子。


    “我真沒事。”九九說完,俯身撿起了被扔地上的那些藥草,“我畢竟學醫,不會連藥有毒沒毒都分辨不出來。”


    南元香看九九撿著藥,依然沒有任何不適,便不再懷疑什麽了,而是蹲下跟著一起撿藥。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九九都親自碰了這藥,卻沒中毒,那應該就沒毒。


    她信九九。


    身邊人大概都誤會這株藥了。


    撿完藥後,九九和南元香鳳雲逸三人說說笑笑的迴大壯家裏。


    走著走著,他們突然聽到了一陣孩子的啼哭聲。


    這聲音還有些熟悉,就像是……像是九九剛進村時,遇見的那個小男孩的。


    的確是小男孩的,小男孩無父無母,平時靠乞討為生。


    但他有一個外祖父。


    他外祖父本來住在鄰村,但因為病重,又再沒有其他的親人,就搬來了石頭村,和小男孩一起生活。


    兩人一老一少,沒有生存能力,也沒有地,隻能乞討為生,日子過的極為艱苦。


    如今又雪上加霜,小男孩的外祖父突然病重,又趕上頭風發作,頭痛的要命,每日痛不欲生。


    老頭子已經咬著牙忍了這病數十年了,現在實在忍不住了。


    加上身體的其他不適。


    他覺得他忍到了極限,實在忍不了了。


    他不想活了,他隻想要死。


    此刻,他不停的拿腦袋撞柱子,撞牆,腦袋上都磕出了血,也沒有停下來。


    他隻想解脫。


    小男孩在邊上抹著眼淚拉著他,阻攔他,“外公,你不要這樣,好嗎?”


    “你還有石頭啊!”


    “你要是走了,讓石頭怎麽活?”


    小男孩叫石頭,石頭村的石頭。


    小男孩無父無母,又不識字,就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外公,我求求你,求求你好好活著,不要死。”石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


    “石頭啊,你自己也能活。”老人痛苦的哭著說:“外公活著也是你的累贅,不如死了算了。”


    “疼,我太疼了,我真的受不了。”


    “我隻想死。”


    “不,不要。”石頭拚命阻攔。


    老人咬了咬牙,狠心將石頭推倒在了一邊,自己撞了上去。


    他用了很大的力,是奔著死去的,沒有留任何迴旋的餘地。


    撞上去,必死。


    但九九及時出現攔住了,九九抓著老人枯瘦幹裂的手,對老人說:“剛你一直在用手捶腦袋,應該是頭疼,再觀你神色,神態,麵容,體形,推測是受數年頭風折磨,心情抑鬱至極。”


    “如今頭風又發作,痛苦難耐,你就想死了,一了百了,對嗎?”


    對——


    但是老頭不想認,也不想多話。


    “小女娃娃,老頭子的事兒,你不要管。”


    “讓我去死。”


    本地赤腳大夫治不了他的頭風,他也沒錢去找更好的大夫治,他連解決溫飽都難,他又痛不欲生,每日都在受折磨,心情壓抑。


    他想解脫。


    而他唯一的解脫辦法,就是死。


    他沒有活路。


    一點兒都沒。


    九九道:“你的頭風,也不是什麽大事,這個藥,有奇效,你吃下一株,馬上就能見效!”


    九九說著,將裙子裏兜著的藥,拿出了一株,遞給了老頭。


    老頭看著藥,就笑了,但他渾濁的笑容裏透著絕望,眼淚也都笑出來了。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的張口了。


    “果然沒錢沒勢,什麽人都能來欺辱。”


    “那些世故又勢利的大人也就不說了,現在這麽個小女娃娃,也來欺辱人。”


    老頭子豆大的眼淚順著滿是褶子的臉不停的往下掉。


    “老頭子我也不傻,你這翠玉芝,可是要命的毒藥,哪能治頭風?”


    “你騙我,騙我。”


    “臨死了都有小孩子來騙我,一點兒也不把我當人看。我這一輩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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