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屋裏燒著炭,這窗不能關實了,屋子裏安大娘、唐汐知及安槐都在,而且穿得並不厚重,足見屋裏應是暖烘烘的。


    安大娘的確在縫補著什麽,唐汐知卻是坐在安槐對麵,聽起來竟是在教導他書裏讀不通的部分,安槐聽懂了,咧出了一個笑容,低頭繼續讀書,唐汐知卻不讓他再讀了。


    「你也看了好半天了,該休息一下,起來走動走動。」唐汐知迴頭對著安大娘說道:「娘,外頭天冷,你不要再出門,晚膳我去準備就好,你想吃什麽嗎?」


    拋去了偏見後,安大娘也體會出了唐汐知的好,她家兒媳婦是個有主見的,對人也和和氣氣,肚子裏又有墨水,所以安大娘接受了她,很快的婆媳之間便相處得十分融洽。


    安大娘笑著說道:「我們一起煮吧,灶裏熱著呢,哪會冷。昨兒個黃家送了兩條魚來,咱們就用魚頭煮湯,另一半用炭爐烤了?」


    一旁的安槐一聽,忽地一拍胸口。「炭爐在廳裏,那烤魚的事就交給我了。」


    唐汐知似笑非笑地望向安槐,「你還會烤魚啊?我以為你隻認識孔夫子。」


    「孔子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所以孔夫子可也是個美食家!我論語讀得好,自然是會烤魚的,雖然烤得可能沒有哥哥好,不過應該還是能吃的!」安槐也很想證明自己不是隻會讀書。


    唐汐知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孔夫子要是聽到你論語是這麽讀的,不氣得入夢和你理論啊!」


    安槐聞言也笑了起來,安大娘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不過見他們笑得歡暢,自也是跟著笑了。


    屋子裏一室溫馨,安大娘不禁感歎道:「說到碩子,這陣子他也該迴來了吧?」


    「是啊!雖然我替他添了襖子在包袱裏,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乖乖的穿……」唐汐知順著安大娘的話,腦海裏也浮起那個男人靦腆老實的模樣。


    「我比較擔心的是那孩子老實巴交的,在外頭會被人欺負了。」安大娘搖了搖頭。


    安槐卻是不以為然,「娘,嫂子,哥哥身強體壯的,從小打架我就沒贏過他,他還會武功呢,才不會被人欺負。」


    安大娘都被氣笑了。「你這小身板,腰肢都不知道有沒有你大哥的大腿粗,還想打架贏他?作夢去吧!」


    屋子裏又是一陣歡笑聲,在外頭的安碩心軟得不可思議,在經曆過西南那種每日活在驚憂之中的日子,眼前的一幕美好得令他舍不得入內打擾。


    唐汐知與婆叔說說笑笑,目光不經易地瞥過了窗子,隱約看到有人影在外頭,她先是心頭一驚,但由窗縫看出去,外頭那人身上衣服的顏色是那麽眼熟,而且也不是那麽多人都有那麽大的塊頭……


    她顧不得屋裏的安大娘與安槐,一個箭步衝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來,驀地與窗外安碩溫柔的目光對個正著。


    「你迴來了?」唐沒知覺得自己聲音都在顫抖了。


    「我迴來了。」安碩差點就從窗外伸手抱住她。


    安大娘原本還驚訝兒媳婦這麽大反應是做什麽,等看清了窗外的人,也不由得高聲驚叫起來,一下子彌漫在小倆口之間的柔情氣氛便被打散。


    「碩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呆站在外頭呢?」


    唐汐知這才迴過神來,扭身去將門開了,把門外的傻大個兒給拉了進來,安槐也跟在她身後,連忙將被她忽略了的門窗掩了迴去。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安大娘喜得上前朝他上下打量,「碩子,這趟出門可辛苦了,你肚子餓了嗎?應該很累了吧?要先吃飯還是怎麽著?想吃什麽娘去做。」


    「娘,你一口氣問這麽多,叫大哥怎麽迴答?」安槐反倒成了家裏最鎮靜的人,「外頭那麽冷,哥哥一定是趕路迴來的,先讓哥哥洗個熱水澡好了,剛好後頭燒了水,我去抬水。」


    「是了是了,碩子你先去洗個澡,碩子媳婦啊,你去替碩子準備衣服,整理整理,晚膳娘做就好,我得多加一道碩子最喜歡的紅燒肉,幸虧昨兒個才割了一大塊肉迴來……」說著,安大娘已經急慌慌的到後頭去了。


    安槐笑容滿麵地跟在後頭去抬水。


    唐汐知見狀一笑,順勢拍了拍安碩的肩。「你去把浴桶搬到房裏吧,順便幫安槐抬水,我去替你找找衣服。」


    安碩笑著應了,雖然有滿腹的話想和她說,卻也不急在一時,夫妻兩人肩並著肩,誰也不想離對方太遠,就這麽一起轉迴了東廂。


    沒多久,安碩已經將安槐抬來的熱水倒入房裏的浴桶,又兌了些冷水下去,熱度適中之後,他脫下全身衣服,將自己泡了進去。


    在水淹過肩頭的那一瞬間,他長籲了一口氣閉上眼,冬日泡著熱水,聽著裏間媳婦的動靜,該是在幫他找衣服,那種溫馨及滿足簡直像上了天庭。


    他聽著唐汐知的腳步聲,總覺得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等他覺得不對一睜眼,赫然看到唐汐知竟站在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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