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裏,寧采臣左右看著神情嚴肅的燕赤霞,和一臉平靜的趙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正當他準備開口圓場的時候,趙易突然笑道:“上清劍派弟子專修一口劍,素有劍出無悔,寧折不彎之美譽,燕師兄莫要激我,你不也是在等機會麽,等一個出劍的理由。”


    燕赤霞沉默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易,隻是抓起酒壇,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後一口飲盡。


    算是默認了趙易的話,劍修一往無前,一劍破萬法,修的就是一顆純粹的劍心。


    他既然想斬了樹妖姥姥,怎麽可能不順從自己的心意呢!


    隻不過是藏劍於身,等待出劍的機會罷了!


    “吃酒,吃酒,來,趙兄我給你倒酒。”


    寧采臣趁機給趙易和燕赤霞的碗裏倒滿了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舉起碗大聲道:“來,為我們能坐在這裏的緣分,幹了!”


    也許是這兩日的所見所聞帶來的影響,寧采臣這一刻也變得豪氣起來。


    “幹了!”


    三人碰了一下碗,一口飲盡後,相視一笑。


    荒廢的古刹,一個書生,一個劍客,一個道人,坐在大雄寶殿裏飲酒,組成了一幅有趣的畫卷。


    “唉,如今這個世道,奸臣當道,朝中烏煙瘴氣,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寧某真想有二位的本事,蕩盡這一切汙穢,為聖上分憂,為黎民請命。”


    兩碗酒下肚,寧采臣臉色通紅,滿是醉意,開始發起牢騷起來。


    燕赤霞聞言,麵露不屑之意,似乎是在嘲笑寧采臣的天真,或許是在感慨自己的過往。


    “別癡心妄想了,書生,我看你還是安分守己的做個富家翁好了,最好不要摻和進官場這種大染缸,否則就會與人同流合汙,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你,你胡說,寧某豈是那種人?”


    寧采臣被燕赤霞這番譏諷刺激的頭腦一熱,騰的一下拍案而起,指著燕赤霞大聲道:“大胡子,你竟看不起寧某,我,我……”


    趙易見寧采臣左右尋找趁手的家夥式,忍俊不禁的將他按下來。


    “寧兄,你可別忘了那位夏侯兄可是敗在他的手上啊!”


    趙易這話一說出,寧采臣頓時傻眼了,一下子就醒酒了,想起來對麵這個大胡子可是百步外取人首級的劍仙,臉色不免白了兩分。


    “那個,燕大俠,我剛才一時衝動,還望您原諒則個!”


    寧采臣起身給燕赤霞和自己倒滿酒,然後舉起碗向燕赤霞賠禮道歉。


    “無妨,不怪你,畢竟你什麽也不知道。”


    燕赤霞舉起碗一口飲盡,隨即自顧自的吃屁桌上的菜。


    “寧兄,我看你口福心不服啊,你可知道燕師兄曾經是六扇門的總捕頭,人稱天下第一捕的燕赤霞。”


    趙易見寧采臣坐在那發呆,順嘴揭了燕赤霞的過往,引來燕赤霞不滿的目光。


    不過他倒也沒有懷疑趙易為什麽會知道他曾經做過六扇門總捕頭,畢竟他燕赤霞在修行界不是無名之輩,趙易知道這些很正常。


    反過來說,他倒是對趙易的身份有些好奇,一個如此年輕的煉氣化神修士,他怎麽會從來沒有聽過?


    但是趙易身上的上清法力卻是做不得假的,如果沒有被授予符籙,外人就算拿到功法,也是修行不了的。


    所以他將自己的好奇心按捺住,沒有探尋趙易的身份來曆。


    “六,六扇門總捕頭?”


    寧采臣再次傻眼了,眼前這個大胡子竟然是曾經的六扇門總捕頭?


    怪不得人家剛才會說那樣的話,要知道六扇門總捕頭是負責天下大案要案的,大明官場是什麽樣子,人家清楚得很。


    “原來是燕總捕頭當麵,小生不識廬山真麵目,自罰一杯!”


    撲通!


    趙易無奈的將醉的不省人事的寧采臣提起,丟在角落裏,還貼心的給他鋪了一層枯草在身下,免得這家夥著涼了。


    “來,燕師兄,這酒就便宜我們兩了。”


    兩人都是煉氣化神修士,已不需要五穀雜糧果腹,隻是將一壇酒喝完,飯菜留給了寧采臣。


    “唔,頭好疼……”


    寧采臣捂著頭坐起來,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先前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裏。


    咕!


    午飯隻喝了幾碗酒,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寧采臣看到桌上剩下的飯菜,連忙上前狼吞虎咽起來,一個人吃掉了大半的飯菜後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出了大殿。


    一晃三天過去了,寧采臣感覺到這三天對他來說,收獲極大,通過向趙易請教,他對四書五經的理解加深了一個層次。


    如果現在讓他參加省試,他感覺自己能取得一個不錯的名次,於是他更加珍惜能和趙易討教學問的機會了。


    ……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寧采臣的身上,此刻他手裏捧著中庸,輕聲誦讀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多了一道清冷的身影。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誰?”


    寧采臣扭頭看向身後,發現是一位秀美絕倫的女子後,頓時鬆了一口氣。


    “小姐也讀過中庸?”


    “沒錯,小女子生前也曾跟家中的兄長們讀過幾年。”


    “小姐原來是書香門第,等會,你剛才說的是生前?”


    寧采臣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麵前的女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哆哆嗦嗦道:“你,你是人還是鬼?”


    撲通!


    女子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寧采臣,眼含淚水道:“公子莫慌,小倩並無惡意,小倩現身於公子前,隻想懇請公子發發善心,助小倩脫離苦海。”


    正準備喊趙兄救命的寧采臣見狀,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這是唱的哪一出戲碼?


    不過,這個女子好眼熟,和我那天在集市上看到的畫中女子好像!


    寧采臣平複一下心情後,覺得這個女鬼應該對他沒有惡意,再加上有趙易和燕赤霞在隔壁,便對女鬼求他助其脫離苦海的舉動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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