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後麵的事情,賈瑜還是聽秦可卿和惜春迴來說的。


    秦可卿半欽慕半擔憂道:“寶玉被你唬的壞了,連飯也沒吃就迴了房去。老太太心情也不算好,所以薛家太太待了一會也就帶著那姑娘告辭了。”


    挑挑眉,賈瑜疑惑道:“二太太沒叫她們留在府裏?”


    “自是說了的,隻是老太太也沒點頭,況且探丫頭.....”


    說到這裏,秦可卿已經忍俊不禁捂住了嘴。


    小惜春蹦跳著接話道:“三姐姐可厲害了,她說府裏如今隻有梨香院空著,但那是老國公之前修養的地方。三姐姐怕寶姐姐住進去以後,寶玉不敢過去拜訪又要生氣摔玉。”


    “哥哥你是不知道,自從你說完那些話,寶玉現在一聽到榮國公三個字渾身都打哆嗦呢。”


    賈瑜笑著搖頭,沒想到探春竟然膽子這麽大,敢當著王夫人的麵陰陽怪氣。


    不過想想也就明白,探春這姑娘和元春兩個處的特別好,簡直是形影不離,恨不得同睡一張床,同吃一餐飯。


    對於寶玉、王夫人兩個這麽輕易辜負了元春臨走前的善意,可能心裏也是在憋著氣吧。


    “好了,我們不去管他,寶玉愛如何如何吧。”


    賈瑜坐在椅子上,取出聖旨道:“這是兵部的勘合文書,我過不了幾日便要出征了,到時東府這邊你們兩個看顧著點。”


    聽聞此言,小惜春臉上的笑容也散了,憂慮道:“哥哥,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捏了下小丫頭臉上的嬰兒肥,賈瑜笑道:“放心吧,不會的。”


    硬說起來,這場仗別說什麽危險了。


    賈瑜若是紈絝點一路上遊山玩水都可以。


    朝會上牛繼宗當時不說能不能勝,隻說勝的時間,便可以知道此戰危險性低到可憐。


    京畿範圍內的山寇土匪,把一直到河南山西周邊的幾個府全部都算上,估計也就一二萬人,每一處山寨窩點裏能有幾百人那都是大數目了。


    而賈瑜可是帶著東西二城,加起來合計一萬多的人馬,兩者的裝備優勢更是天壤之別。


    所以這次平寇的問題從一開始就不是能不能贏,而是如何贏。


    秦可卿咬著嘴唇道:“刀槍無眼,夫君還是小心些。”


    賈瑜微微頷首,表示知道。


    隨即認真叮囑道:“我此次出去差不多要一個多月時間,迴來又要趕著四月的府試,再接下來還要接手漕運巡視中原,算起來今年怕是一直要忙碌到八九月才能迴來。”


    “這段時間你們便閉了府門,不去接拜帖。若是有親戚來就領去西府老太太那裏,若是有外臣來,文官帶去我老師那邊,武官帶去裘叔父那邊,到時我會一一安排好,你們拿著我的書信前去拜謁即可。”


    秦可卿連連點頭,妍麗的小臉滿是鄭重。


    賈瑜不禁笑著安慰道:“倒也不必緊張,平日裏的生活一切照常,後邊的大觀園照修不誤。我隻不過讓你們學學寶玉的性子,平日裏多享樂,等遇到事就往外一推就好了。”


    說到這裏,他還不忘損一下寶玉。


    秦可卿被他打的比方逗笑了,嗔怪道:“夫君說的什麽話,若是讓二太太知道了,怕是又要翻臉了。”


    “不被她知道不就好了。”


    賈瑜麵上笑嗬嗬的迴答,實際心裏暗暗下定決心:等到王子騰從京營節度使位置上退下來,這老貨就必須要狠狠整治一頓。


    哪怕賈政不在容易遭到別人閑話,他也不在乎!


    #


    #


    另一邊,薛家眾人又匯合到一起,找了個客棧包下了一處小院住著。


    隻是此刻經曆了剛才的那遭事情,眾人之間的氣氛多少有些不對。


    寶琴是個人精兒,見到氣氛尷尬率先認錯,滿是歉意的低頭道:“姐姐,我不該先走的。”


    有了破冰的人,眾人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薛姨媽歎息道:“你這丫頭,平時也懂事怎麽今天就犯了渾。那小子就是個混不吝的性格,被我姐姐和老太太平時當做掌中寶護著.....”


    還不等她說完,寶釵直接生硬打斷道:“媽媽別說了,今天事情不是琴兒的錯。”


    她早就注意到薛同薛蝌兩人麵色不喜。


    自己這個笨蛋媽媽還以為寶琴張口道歉就代表對方認錯了。


    沒聽到小丫頭說的是自己不該先走,卻對於之前的事情隻字不提嗎?


    寶釵拉過寶琴的手,溫言安慰道:“那個賈寶玉我在金陵就見過,卻忘了把他的性子提前和你說了,是我的過錯。至於先走也沒什大不了的,人家又不待見咱們,幹嘛上趕著貼過去?”


    此言說完,果然看見二房的兩個臉色緩和下來了些。


    薛姨媽在旁邊神色訕訕,想張口對女兒說:其實你姨媽對你沒什麽意見的......


    隻是看見女兒冷硬的表情,很有自知之明的將這話咽了下去。


    薛同強忍著心中不喜,默然片刻道:“事都過去了就先不提了,還是說說以後怎麽辦吧?咱們是分開住還是合著住?”


    薛姨媽豐潤的圓臉震驚道:“怎麽就要分開住?我看著咱們一夥人住一起也熱鬧不是?”


    薛同沉默喝茶,薛蝌不耐煩的用筷子敲打著桌麵。


    玉容沉凝間寶釵幽幽歎息,對自己的進宮之路愈發不抱有希望。


    她在心裏想了想,輕聲道:“叔父,我看咱們還是合一起住著好。一來琴兒過不了一年就要出嫁,叔母身體不好,我媽媽能幫著教導些禮數,免得對方笑話。”


    “二來不管是我進宮大選還是年底的皇商份額,咱們兩邊都誰離不了誰,還是要借著我姨媽那邊的關係不是?”


    “三來也不瞞您說,我大兄還在揚州當著差,一時半會兒過不來京師,我和媽媽單獨住著也心裏慌亂,遇到事情沒個幫手。”


    寶釵冰雪聰慧,不過片刻間就想出了三條理由。


    雖是弱勢一方,但口齒清晰條理分明,不僅從雙方的利益角度出發來陳述事情利害,最後還大大方方承認自己這邊的問題,用親情來勸說薛同。


    這個侄女,厲害呀!


    薛同看了一眼身穿淡紅襖子的寶釵,按住旁邊想要說話的薛蝌,在思索片刻之後最終點頭說道:“寶釵丫頭這話有理,咱們還是合在一起住吧。”


    他凝了凝眉頭沉聲道:“我看寧榮街東頭有幾處宅院不錯,不如買來當做落腳處如何?”


    薛姨媽全程插不上話,隻能看著女兒拍板做主道:“我也覺得東頭不錯,風水更好些!”


    聞言,薛同微微點頭顯然是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或者說,這一桌上的人除了呆萌的薛姨媽,都聽懂了寶釵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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