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六七歲時明前龍井跟雨前龍井分不出來,三沸說成四沸,明明都錯了,但許氏還是誇讚了自己,別人家是重男輕女,她想了想,城南可能隻有自家老太太疼孫女跟疼孫子一樣毫無差別。


    祖父宋波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給她指過一門親事,但那家的孩子後來病榻纏綿,許氏舍不得她過門,給了對方一大筆銀子,散了這門親。


    生在宋家,真的很幸福……


    「小姐,薛少爺來了。」小雅過來稟告。


    「快點請他進來。」


    薛文瀾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袍,頭發冠以玉,雖說是讀書人,但長年習武,加上個子高,身材結實,倒有幾分武人之氣。


    宋心瑤喜心萌動,現在是怎麽看他怎麽好。


    「表姊身體可大好了?」


    「已經差不多。」宋心瑤笑意盈盈,「表弟快些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薛文瀾看她氣色極佳,懸了兩個多月的心總算放下。從小到大,他讀書一向專注,這兩個月卻是連賀先生都抓到他幾次走神。


    實在沒辦法,就是忍不住想她恢複得可好,那日天冷,她又泡了河水,可有傷寒?身上的各種刮傷都痊癒了?但男女授受不親,他又怎麽能打聽她的病況,讓人知道了,恐怕還會害了她。


    剛才溫書,登高說大小姐那邊的小雅來了,他還以為是聽錯,知道宋心瑤請自己過來,自然喜不自勝,擔心了那麽久,總算可以親眼看看她。


    她氣色很好,瘦了些,不過看起來很有精神。


    沒事就好,多的他也不好求,隻求她平安健康。


    他在想,宋心瑤在看——自己以前真是豬頭,表弟明明很明顯哪,那眼神、那神色,自己居然沒注意到。


    所幸為時不晚,她還沒跟段路那種人訂親,一切都有轉圜餘地。


    於是揮揮手,讓丫頭跟嬤嬤都離遠一點。


    薛文瀾有點奇怪,但他向來穩當便也沒問,反正等著就是了。


    宋心瑤昨天已經把情況想了一遍,想的時候是很順利,不過要說卻是百種困難,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家,主動實在是有點害羞。


    但想想薛文瀾那種人,謹慎又考慮得太多,肯定不會在自己前程未卜、寄人籬下的時候開口求親,所以隻能由她這邊主動了,「有件事情想跟表弟說。」


    「表姊請講。」


    「還是晚點說吧,我先問你個事情。」


    薛文瀾還是好脾氣的迴答,「表姊請講。」


    「你可得老老實實迴答我,不能遲疑、不能保留,這很重要,絕對不能有所隱瞞。」


    「好。」


    「表弟……心裏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哪?」


    薛文瀾一怔,「表姊怎麽問這個?」


    「你迴答我就是了,別瞞我,這很重要。」


    「……是。」


    「那個人……是誰呀?」宋心瑤在內心嚎著,快點說「是你」!


    「我現在喜歡誰,那就是害了誰,我不想害她。」


    「怎麽會。」宋心瑤鼓勵起來,「表弟可是我們東瑞國史上最年輕的舉子,前途大好,即使現在還在苦讀,但又不是一輩子這樣,年紀輕輕就有此成績,將來拜相封侯也不無可能。我春夏出去宴會時,不少太太小姐都對表弟感興趣的,隻是讓薛太太給拒絕了而已,表弟對自己自信一點,你很好的。」


    薛文瀾卻是打定主意不說。「這問題涉及到別人,不能告訴表姊。」


    「真不能?」


    「不能!」


    宋心瑤心想,我可是個大閨女,難不成要我主動嗎?我還不夠主動?我已經夠主動了吧?表弟你倒是開開竅啊,看看我的臉,我肯定有後話的。


    讀書讀太多,腦子都讀死了,你表姊我又不是媒婆,誰沒事來問你喜歡誰,不都有其他目的嘛,表弟,你就迴答我唄……唉。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努力一把。


    幸好,本姑娘還有準備後手,「表弟送我的琴譜,我真的很喜歡,也已經練熟了,這便彈給你聽吧。」


    薛文瀾露出笑意,「洗耳恭聽。」


    宋心瑤戴上護甲,彈了起來。


    這是一首超過一刻鍾的長曲,曲譜已經背熟,彈了也不下百遍。


    宋心瑤後來知道《若河光》是一首江南的古早的水行歌,因為曲子長,練習的人不多,漸漸沒什麽人彈,她練習時,是想像了無數的江南風景,希望把那意欲寄托在琴聲當中。晚秋金風送爽,琴聲悠揚,這小小的涼亭自成一方天地。


    一曲既終,薛文瀾拍起手來,由衷說:「表姊彈得真好,說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表姊彈長曲。」


    「短曲聽過嗎?」


    「小時候有,《贈月》、《禮佛曲》、《牡丹歌》那些的,但後來男女分開學習,就沒了。」


    宋心瑤在心中哦的一聲,對吼,小時候明明一起學過短曲的,她這豬腦都忘了,他卻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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