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我 9 歲的時候,父親因為肝癌去世,那時他還不到 50 歲,白發人送黑發人,奶奶預備許久的棺材他用上了。我記得那時候,奶奶都沒有上門,就在大門口坐著。


    奶奶一輩子非常要強,和第一任丈夫生了兩個兒子,和第二任丈夫也就是我爺爺,生了我姑姑和四個兒子。爺爺在我父親十幾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奶奶活了 99 歲,一生也沒有讓人怎麽伺候(後期照看全靠姑姑一人),一直待在村裏,到死也沒有受罪,就是跌了一跤後再也沒有起來。


    奶奶從始至終都看不起我母親,就因為她是四川人。


    和我一樣,母親也是早年喪父,之後姥姥改嫁,住得離我們不遠。母親則經表姐介紹來到了山西的這個小村子。和其他嬸嬸相比,她在家裏沒有啥地位。


    父親在 26 歲的時候和 17 歲的母親結婚,次年生下了我大姐。他們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奶奶還上門來看了看,後麵二姐、三姐出生她都沒有看過。那時候計劃生育卡得嚴,沒辦法隻能把二姐送給姥姥撫養,以致二姐至今都和我們有芥蒂。之後生了我哥,奶奶才眉開眼笑。我哥是我們家族的獨苗,其他叔叔們都沒有生下男孩。後麵算是陰差陽錯生下了我,很多次我都說自己是多餘的。


    9 歲,還是一個啥也不懂的年紀,所以關於父親的記憶非常模糊,許多事情都是我大了之後聽人說的,比如說他在村裏,非常有頭腦又愛耍點小聰明,快下雨了給自己地旁邊挖個小溝,讓雨水都進自己地裏;80 年代在村裏放電影掙錢,工作上喜歡偷懶,讓母親受了很多苦;和村裏的幾個婦女都有染;由於當時讓人頂替還是舉報不得而知,心情鬱結,喜歡喝酒,那時候酒都比較劣質,身體、心情等多重壓力下導致患上癌症……我清楚地記得當時為了給父親治病,把我們家唯一的牲口賣了,還留了點債。


    母親喜歡打麻將,她打牌時小小的我總是喜歡躺在她腿上一動不動,就為能跟著她。她雖然邋遢、不會做飯,但幹活是一把好手,為了多掙點,還去外地拾地毛(現在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玩意,就知道弄起來非常麻煩)賣錢。


    在父親去世後,母親帶著我和哥哥來到市裏打工,在洗車店、飯店、化工廠等幹過各種活計,之後不久就和我繼父結了婚。


    繼父比我母親小五六歲,他沒有孩子,有點小孩子脾氣,幹活不積極,也就導致掙不了多少錢。但他對我和我哥都不錯,不但供我們上學,還給我哥買了房子娶了媳婦。因為我母親當時也已做了絕育手術,所以他們沒有再生孩子。


    母親很拚,為了養活家,在工廠恨不得 24 小時三班都上,期間的辛苦自不用說。但我也知道,她外麵有人,有一次放學迴家我還碰到過。


    ·【2】


    我大姐 18 歲就結婚了,常說:嫁女當天嫁自己,這是多著急啊!對母親頗多怨言。嫁入婆家後,她自己花錢去機構學習了平麵設計,之後自己開店,到現在經營著兩家印刷店。我和我哥都在她手下幹活,分別在不同的店裏。


    作為私營小老板,大姐的年收入在我們這個四線小城還算可以。她繼承了父親的高情商,智商也比較高,所以平時我們有什麽事都是找她出主意,請她做主,畢竟長姐如母。


    大姐夫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人,和大姐鬧過離婚,但最後都沒成功。大姐也有過幾個情人,但是她和我說:我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再說我二姐,我喜歡叫她老二,她是比較孤僻的一個人,從小由姥姥撫養長大,生活條件比我們都強,但這彌補不了她童年的陰影。或許在父母跟前再苦都不算啥,不在父母跟前再好也不叫好。現在她和母親的關係還算不錯,和我們也比較能說話,隻是,雖在同一個城市,家庭聚會她是缺席次數最多的一個。


    二姐和二姐夫(也是一個愛耍牌、不老實的人)結婚的時候也是啥也沒有,後麵通過一步步奮鬥,才有如今尚算可以的生活。她愛幹淨,會打扮,情人不斷,至今還保持著這樣的生活狀態。


    三姐是和本村的一個同學結婚之後去了天津,生了兩個姑娘。三姐夫之前一直收入也不算高,前幾年裁員下崗,兩人又重新各自找了工作。曾經因為三姐外麵有人,他倆也鬧過離婚,但現在已經消停了。目前來說,他倆的生活算是最平淡最沒有漣漪的了。


    再說說我哥,他和嫂子兩人孩子都 11 歲了,今年卻離婚了。現在房子歸我嫂子和孩子住。離婚的導火索可能就是作為家庭主婦的嫂子居然出軌了。


    我嫂子這人,每天就知道買買買,花錢增肥、美容,高跟鞋多得家裏都放不下,玉鐲子、金首飾的啥也不缺,活得像個貴婦一樣,還拿走我母親的金項鏈去換別的,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也不願出去上班,即使後麵房貸四千多的時候,也是上了兩個月就不幹了。其實她自己的丈夫吧,也就是個送貨的,哪有多少錢?這些年全靠我姐和母親資助。說到這些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們這些孩子都是在外麵努力工作,到頭來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幫著家裏麵,她是不但幫不了家裏,還要倒貼出去。


    嫂子外麵有苗頭的時候也就是在孩子 3 歲左右,一直不消停,我曾多次提醒我哥,但他不聽。今年,在我們姐妹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他們離了。


    而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我哥居然也和店裏一個小他一輪、沒有結過婚的小姑娘糾纏兩年多了。大姐知道後,開除了那個姑娘。現在,我哥索性明目張膽地帶著那姑娘到我媽家吃飯。之後他們會不會結婚不得而知,我非常不看好這個人,但是我又控製不了局麵。


    ·【3】


    母親之前一直在平房居住,到 14 年她自己攢錢買了一個二手房,但比較潮濕,為了改善母親的居住環境,19 年我們姐妹幾個給她買了一個新房。房子的首付款大姐出了 10 萬,說不用還;我出了 15 萬,說好賣了舊房子還我;三姐出了 4 萬,這 4 萬我媽已經還給她了;我哥一分也拿不出,可想而知,關鍵時候啥也沒有。名字寫我哥,貸款由我哥付。


    當初買這房子,既是為了母親,也是幫我哥減輕負擔。但現在母親馬上 60 歲了,和我繼父還天天在外鋪地,動不動就在工地住,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買這房子到底值不值。如今我哥離婚,還得考慮再結又得不少錢,今年母親還動了自己再搬迴老房子(今年辦了房本,寫的母親的名字)居住的念頭,自然而然,這個大房子就得給我哥和新媳婦住了。


    大姐說:如果搬走了,我就再也不去媽家了。我知道她這是說的氣話。


    哥嫂離婚,其實我和大姐的助力比較大,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結局。如果我哥找這個小姑娘,會不會還是老路舊走?都說他有福氣能掙大錢,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翻身。


    最後說迴我自己。我和老公是相親認識的,他是做牆體彩繪的,童年在老家生活,一直是奶奶管,父母在我們所在的城市做買賣,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埋藏的缺陷也不少。


    我婚後生了一個兒子,孩子 6 個月大的時候我就來到了我姐店裏幹活,一直做到現在。期間發現老公陌陌聊天,還是大姐告訴我的,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後知後覺,呆呆傻傻。


    在我 29 歲的時候,還是有了老二,老公說是天意,於是就留下了。但是又是一個兒子。老二 3 個月後我就繼續上班,期間婆婆幫忙帶娃功勞確實不小,但我仍有壓力,因為我們夫妻都是工薪階層,而我老公又不怎麽攢錢,花錢大手大腳,也愛折騰,隻要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哪怕支付寶貸款也要買,結婚快十年,車都置辦三個了也不值錢。自己一直沒有幫襯的人,還得貼補雙方父母。


    今年小兒子上幼兒園之後,老公有時候會在外地幹活,好幾天甚至一個月不在的時候,我就得自己輔導作業,經常很抓狂。尤其早晨兩個孩子不願起床,我就火氣十足。感覺我們這一代養出來的孩子“廢品”較多。


    而我娘家,我們當女兒的處處貼補,不光在房子上,到頭來卻全部傾注在一個兒子身上,有時候覺得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特別喜歡哭,哪怕是看電視也會流淚,心裏想到不開心的立馬能流出眼淚,聊天聊得傷心也會抑製不住,著實覺得自己特別軟弱。他說我比較難伺候,所以分屋睡的情況比較多。


    我現在也想為自己找個出口,也已經有人向我示好,我還在猶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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