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裏。


    既然皇上說了晚上要過來,皇後隻好命人提前準備。


    剛過酉時,皇上就過來了。


    皇後抬頭望了望天,太陽還未下山。


    “臣妾恭迎皇上!”


    越帝便四周掃了一眼,“封氏呢?”


    皇後沒料到皇上居然一開口就問封弋遙,自己還在這行著禮呢。


    見越帝已經自顧自地往裏走,目光不斷地看向四處,皇後隻好自己起身,跟在後麵。


    “驍兒媳婦今兒累著了,臣妾讓她在偏殿休息呢。”


    “叫她過來!”


    越帝語氣裏的不容置喙令皇後有些不悅。


    封弋遙可是自己的侄媳婦,皇上如此行事卻是有些過了。


    皇後忍著心中的不悅,對一旁侍立的宮女說道:“梅香,你去看看,永定侯夫人起了沒有?若是起了,就讓她過來覲見皇上。”


    似乎覺察到皇後的不悅,越帝緩了緩語氣,“皇後今日也辛苦了!朕白天忙碌,所以特意過來與皇後一起用晚膳,那封氏既是你娘家人,朕自然也會多看重幾分。”


    “多謝皇上!”


    皇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封弋遙一出現在殿門口,越帝的目光便緊緊地盯在她身上。


    隻見她身穿一襲冰藍色的水雲鍛,身姿飄逸,蓮步款款,一雙美目似滿天星光般璀璨,令這大殿之內都仿佛在霎時間亮了起來。


    “弋兒……”


    越帝不由喃喃出聲,猶記得那年,京城郊外,桃花山下,一襲藍衣的仙子初入人間,素手一揚,紛紛揚揚的桃花自她頭頂輕輕墜落。


    從此,不知入了多少少年的春夢。


    十六歲的皇子李玄,從此將佳人深深地刻在了心裏。


    發誓此生非她不娶。


    光陰荏苒,這一晃將近四十年過去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仙子遠去,蹤跡全無。


    李玄也破了誓言,娶妻生子,又繼承了皇位。


    他擁有了整個天下,卻始終無法再見她一麵。


    “臣婦見過皇上!”


    封弋遙的聲音將越帝從遙遠的迴憶中拉了迴來。


    “平身吧!”


    “謝皇上!”


    “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了,都坐吧。”


    越帝率先坐下,皇後看了封弋遙一眼,二人也坐了下來。


    皇後一直在觀察著越帝,她剛才似乎聽到皇上嘴裏叫著的仿佛是“弋兒”二字,聯想到封弋遙的名字,皇後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朕給你賞賜的玩意,可有能入眼的?”


    越帝看向封弋遙,臉上盡是溫和的笑意。


    “臣婦惶恐。”


    封弋遙站了起來,“皇上的賞賜太過貴重,臣婦無功,不敢領受。”


    “坐下,坐下。”越帝示意封弋遙不必多禮,“朕既然將那些物事賜給了你,自然是你能領受的。”


    朝她上下掃了一眼,越帝問道:“其它的也就罷了,都是俗物,那對鴛鴦玉佩可是極好的,你為何不佩戴在身上呢?”


    越帝這話說的曖昧,大殿裏的宮人把頭都快耷拉到膝蓋了。


    皇後的臉色也黑了。


    封弋遙心裏咯噔一下,連忙答道:“迴皇上的話,那玉佩太過貴重,臣婦怕自己粗手粗腳,萬一損壞了聖物就不好了,所以,正打算借花送佛,送給皇後娘娘呢。”


    “願皇上和皇後,夫妻恩愛,永結同心。”


    聽她說自己是粗手粗腳,越帝皺了皺眉,目光不由地看向她放在膝上的那雙白皙纖細的玉手,以及被那寬大的裙擺下遮住的隻露出一點緋紅色鞋尖的繡鞋,不由脫口而出:“弋兒的手哪裏就粗了?分明就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皇上!”


    皇後見越帝越說越過分,不由地出聲打斷了他下麵的話。


    “皇上,時候不早了,臣妾讓他們上菜吧?”


    越帝看了皇後一眼,方才意識到自己如今身在鳳儀宮,可是,剛才,他為何覺得仿佛是置身在桃花林下的溪水邊呢?


    清澈的溪水映照出仙子的笑臉,她脫了鞋襪,將那白皙的纖纖玉足泡在水中,調皮地拍打出了四濺的水花,那水花濺到他的臉上,清涼無比。


    “弋兒,你真調皮!”


    我好喜歡!


    越帝使勁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迴神。


    卻沒去接皇後的話。


    “你剛才說什麽?借花獻佛?要送給皇後?”越帝麵色一變,“朕賞賜給你的東西,你怎麽能輕易地轉送給她人呢?皇後她想要什麽沒有……”


    “皇上放心,臣妾自然不會要皇上賞賜給旁人的東西。”皇後心裏有氣,語氣也生硬起來,“那鴛鴦玉佩和皇上賜的東西,臣妾已經命人打理好了,等封氏出宮時就帶迴去。”


    “和子驍一人一個。”


    看著越帝的臉色突然一變,皇後心裏突然覺得暢快了許多,“她和驍兒畢竟是新婚,正是蜜裏調油,如膠似漆的時候,皇上那鴛鴦玉佩賜的正合適。”


    蜜裏調油?


    如膠似漆?


    越帝覺得皇後這話甚是刺耳,想到封弋遙和傅子驍的這門婚事是自己親自下旨賜的,心裏頓時泄氣。


    當時自己怎麽就沒有先將封弋遙召進宮裏看看呢?


    如今,可怎麽辦才好?


    他看了皇後一眼。


    覺得這個發妻今兒個對自己似乎敵意滿滿。


    朕做錯什麽了?


    該給皇後的體麵也給了,他都來鳳儀宮用膳了。


    皇後為何還不知足?


    偏要跟自己對著幹?


    當著封弋遙的麵,越帝不想鬧的太難看。


    “皇後說的不錯。”越帝勉強說了一句。


    “上菜吧!”


    他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裝作有些疲憊的樣子,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皇上這是龍體欠安嗎?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既然皇上給了台階,皇後也不再咄咄逼人,便體貼地出聲問了一句。


    “朕今日批的折子太多了些,精神有些差,皇後不必管朕。”


    怎麽能不管呢?


    皇上之前這樣不顧臉麵地跟自己的侄媳婦說些不著四六的話,皇後都替他臊的慌。


    這會倒是在封氏這醫女麵前裝柔弱,博同情。


    皇後目光淩厲地掃了一眼封弋遙,見她並沒有主動要替皇上看看的意思,方才收迴目光。


    這個封氏,就是個禍害!


    雖然她對自己這個皇後知無不言,可是想到今日她在宮裏惹出來的事情,皇後心裏的不滿越來越多。


    太子,慶親王世子,還有皇上,這滿宮裏的男人,她都沾了個遍。


    若不是看在她一心都是為了永定侯府,為了傅子驍,皇後真想立刻就了結了她。


    封弋遙何嚐不明白皇後的意思?


    可是那些話都是皇上說的,自己可是一句都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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