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父親是想讓女兒嫁入王府,享受榮華富貴,將來也可以提攜弟妹。”


    封弋遙笑容淡了淡,“父親可聽過奇大非偶?王府尊貴,我們區區封府如何高攀?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女兒從小跟隨祖父行醫,分的清自己想要什麽。”


    “況且父親是多慮了,永定侯府曆代戰功赫赫,是大越的守護神,我雖為女子,也甚是仰慕那些為了守護國家而犧牲自己的英雄,嫁給永定侯,不過是向那些守護疆土的人致敬,僅此而已。”


    “祖父身為禦醫,生前懸壺濟世,醫者仁心,遙兒想繼承祖父遺誌,將封記醫館發揚光大,若是嫁入王府,恐不得自由,而永定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應該能明白遙兒的一番心意。”


    封梁本來就笨嘴拙舌,否則也不會入仕這麽多年還是區區五品的戶部郎中,見大女兒心意已決,隻好將目光轉向於氏。


    於氏暗暗咽了一下口水,她是繼母,地位尷尬,自家夫君都說不通,自己又如何能勸動?


    幸好遙兒雖然平時很有主見,但是很尊重自己這個繼母,自己的話她也能聽進去幾分。


    無視封梁求助的目光,於氏拿起一張單子,微笑道,“遙兒,婚期定在一個月後,雖然有些趕,咱們的嫁妝卻也不能馬虎,這是之前我替你張羅的一些嫁妝,你先看看合不合適?有什麽錯漏的,咱們再商量。”


    見於氏岔開話題,封弋遙心裏領情,她點點頭,“有勞母親費心了。”


    自己的親娘難產而死,三歲時,父親又續娶了於氏,於氏溫柔善良,對她不錯,既便是後來生了二妹和三弟,於氏也沒有忽略對她的關心。


    相比其他府裏的繼母,於氏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母親。


    封家除了一間醫館最掙錢外,還有幾間鋪子都租出去了,城外還有幾個莊子,收益不算多,但是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是沒問題的。


    封記醫館是封弋遙的祖父點名要留給她的,嫁妝單子上第一項就是封記醫館。


    繼續往下看,封弋遙發現於氏將最好的兩間鋪子和一個收益好的莊子都給了自己,還有一些首飾,珠寶,字畫,器具,擺設,屏風,衣服鞋襪等等。


    這樣下來花費不少。


    於氏這是怕別人說她虧待嫡女,也擔心她嫁入侯府艱難,便將最好的都給她。


    可封府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俸祿不高,又不善逢迎,她也要替弟弟妹妹考慮。


    “鋪子我隻要封記醫館,其餘的鋪子和莊子都留給二妹和三弟吧,我沒有時間打理,首飾這幾件也就夠了,還有這些,這些,都不需要,侯府什麽沒有?我們小門小戶的,不必打腫臉充胖子。”


    封弋遙拿起筆,三兩下劃掉單子上的東西,又從自己身上拿出兩萬兩的銀票塞給於氏,“這是前幾日機緣巧合掙的,母親留著,過一兩年二妹也該議親了,該置辦的就提前置辦起來。”


    於氏手裏拿著厚厚的一遝銀票,看清上麵的數額,頓時心驚肉跳,趕忙燙手般塞迴到封弋遙手裏,“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媽呀!


    那可是整整兩萬兩銀子!


    太燙手了!


    封梁一年的俸祿不過幾百兩,當初她嫁入封府時,帶的嫁妝滿共加起來也不過兩千兩。


    她何曾見過這麽多銀票?


    封弋遙重新將銀票放在於氏手裏,語重心長道,“母親,你不用擔心,我在侯府也用不著這麽多銀子,醫館收益也不錯,二妹和三弟還小,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你若是當我是女兒,就留著吧。”


    封弋遙本想將贏來的五萬兩都留給娘家,反正她不缺錢,可想想於氏小門戶出身,何曾見過這麽多錢財,若是處理不好,好事也會變成壞事,兩萬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先拿出來給於氏練練手,將來見識到更大的富貴,才能淡定從容。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於氏忍著發熱的眼眶,“好!我先留著,若是今後你需要用到,再朝我要。”


    於氏剛嫁到封家時,封弋遙才三歲,雖然封禦醫親自將她養在膝下,對她百般寵愛,可她見到於氏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副孺慕之色。


    於氏第一次聽她軟軟糯糯地喊了一聲:“母親。”心霎時就軟的一塌糊塗。


    對她傾盡了一個母親的責任和庇護。


    可是封弋迦一出生,封弋遙突然就對自己冷淡起來。


    那時於氏年輕,封弋迦又時常生病,於氏心力交瘁,確實沒能完全顧及到封弋遙的情緒。


    母女二人感情漸漸疏遠,封弋迦三四歲身體好些之後,封弋遙已經是整日裏都跟著封禦醫往外跑,對於氏也隻是麵上保持母慈女孝。


    再後來,封思源出生,於氏更是顧及不到了。


    這也是於氏覺得虧欠封弋遙的地方。


    今日封弋遙居然拿出那麽多錢給於氏,於氏剛開始還以為封弋遙是嫌自己給她備的嫁妝寒酸,才故意拿那麽多錢打她的臉呢。


    可此刻見她滿臉真誠,看自己時眼神裏又流露出一絲她小時候那種孺慕之色,於氏的心底突然湧起一股熱流。


    又熱又燙!


    自己這麽多年的付出,遙兒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


    封梁欣慰地看著她們二人母女情深,暗暗驕傲,別的府邸裏為幾兩碎銀整日裏爭的臉紅脖子粗的情形,在他們封府,那是沒有的。


    妻子賢惠,孩子也都懂事。


    慶親王府裏。


    慶親王指著李賀破口大罵,“沒用的東西,整天遊手好閑,走雞鬥狗,在那些肮髒的地方胡鬧,二十幾歲的人了,一個正事也沒有,媳婦也沒有,你想幹什麽?要我慶親王府斷子絕孫不成?”


    “連傅子驍那個病秧子都比不上,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今年再娶不上媳婦,老子就打斷你的狗腿。”


    李賀被罵的狗血噴頭,蔫著臉,耷拉著腦袋,餘光拚命向自己的老娘使眼色。


    快來把你男人帶走。


    慶親王妃嗔了他一眼,又連忙堆起笑臉,端起茶杯試了試溫度,遞到慶親王手裏,“王爺,別為那不爭氣的東西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你說你罵他幹什麽呀?從小到大,他什麽德行您還不清楚嗎?何必浪費口舌呢?口渴了吧,快喝點水。”


    見到自家王妃一臉的笑容,慶親王火氣稍微消了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火氣又消下一半。


    還是王妃體貼。


    臭小子不娶妻不知道有媳婦的好處。


    “就該搬出家法來,狠狠揍他一頓,讓他三個月下不了床,到時候,咱們直接求了皇上賜婚,把媳婦直接送到他床上,不造出孫子來就不讓他下床……”


    “噗……”的一聲,慶親王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


    茶水順著李賀的臉上流下來,一直流到脖子裏麵,濕答答的,頭上還掛著幾片茶葉,一臉的幽怨。


    屋裏頓時一片寂靜。


    落針可聞。


    “愛妃,你剛才說的甚好,走,咱們先去皇宮,提前跟皇兄打個招唿。”


    慶親王飛快地放下茶杯,拉著慶親王妃一溜煙跑了。


    李賀望著那二人如兔子般竄出院子,消失在眼前,隱隱聽見一陣暢快的笑聲遠遠傳來。


    “哥,又挨罵了?”


    慶親王府的郡主李萌在門外露出半個腦袋,一臉的幸災樂禍。


    “哥,你別灰心啊!世上瞎子那麽多,看不見我哥哥的絕世豐姿也是有的,京城裏貴女多的是。”


    “不差那一個。”李萌進來後,走到李賀身邊,踮起腳,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媳婦會有的,父王的孫子也會有的,我們王府不會斷子絕孫的。”


    “實在不行,我召一個郡馬爺入府,生的孩子跟咱們姓。”


    “那就皆大歡喜了!”


    “歡喜你個頭!”李賀伸手彈了彈她額頭,“那樣老頭子氣死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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