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忙了一個上午,葉步清話不多說。


    “辛苦了,先去吃飯。”葉步清對她們點點頭,指了指一邊的空集裝箱,門邊的保溫箱裏葉步清給她們留了午飯。


    這是第一批,後麵的人接二連三的迴來,推車上都是空的,直到去醫院門口小的貨車也空著迴來了,還有一輛露營車沒到。


    葉步清朝集裝箱內看了一眼,迴憶起沒迴來的兩人,她有印象,這一組是一男一女的搭配,男的沉默寡言,女的稍微外向一些,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人很老實。


    難道看走眼了?


    葉步清在集裝箱的門邊敲了敲,問裏麵的人,“誰迴來的時候看見八號車了?”


    她給車都編過號,方便管理。


    “我們迴來的時候看到過,他們還有幾盒飯沒賣完,應該也快出來了。”裏麵有個男人迴答道。


    葉步清問了他和八號車碰見的大概位置,和袁文通說隨時對講機聯係,就往基地裏去了。


    露營車負責的是宿舍區,葉步清從大門進去,直接就往宿舍區過去了。


    路上風平浪靜,特殊時期也沒什麽人會在路上閑聊,空氣中有一陣淡淡的食物香氣,和剛剛集裝箱內傳出的一樣。


    轉過幾個彎,在宿舍區逛了一圈,葉步清沒找到人,聯係袁文通,袁文通說人沒迴去。


    葉步清換了條路從宿舍區往外走,都快要走到食堂了,葉步清突然聽見食堂裏傳來一陣爭執聲。


    或許那並不能被稱為爭執,因為葉步清隻聽見了一方咋咋唿唿的聲音。


    喇叭裏的錄的叫賣聲在食堂裏迴蕩著,葉步清扒拉開門簾走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露營車,把手被一個男人緊緊地握在手裏,正是這一組銷售人員裏麵的男人,而前麵幾步遠的地方,這一組裏的女人麵紅耳赤,被一個老太婆指著鼻子罵著。


    老太婆罵的很難聽,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話從那張幹癟的嘴裏隨著唾沫星子一起飛出來,臭的很。


    “不守婦道吃裏扒外的東西!你拋頭露麵和男人滿大街做生意就算了,做的是盒飯生意,讓你給兒子先吃點你都不肯,你想想你兒子多久沒吃過好東西了?啊?你們當父母的沒本事讓孩子挨餓,這會兒連份飯你都舍不得給?你心裏還有沒有你兒子?難道這不是你親兒子?我不是你親婆婆?”


    老太太破口大罵,手指一直往女人臉上指指點點。


    女人聲如蚊呐,小聲地解釋著,“媽,真不是我不給,這不是我的東西,給了我沒法和老板交代的呀!我和您說了得刷卡,您又不願意,您就先迴去吧……”


    這話還沒說完,老太太的身上猛地冒出火焰一般的氣勢,緊接著就大喊起來,“什麽老板!你說說是什麽老板!你把老板叫來我親自和她理論!員工家屬想吃點飯都不行了?誰家員工辦事沒有一點福利的!他還懂不懂做生意的規矩!到底是你老板不肯給還是你在外麵心野了不肯給你兒子吃口好的!你自己說!”


    “媽!您別在這兒說了,有什麽事晚上迴家我和你解釋還不行嗎?寶寶,快和奶奶迴去,媽媽還要工作呢,乖,聽話,啊。”女人麵紅耳赤的往前走了幾步,和老太太說完又彎腰和一邊站的小男孩說。


    小男孩倒是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說,“媽媽,我不吃肉,我在家等你迴來!”


    老太太一聽這話,猛地把孩子一扯,伸手就在女人身上捶打起來,“你!你就是這麽委屈你兒子的?你看你兒子多懂事!你也舍得這麽餓著他!你現在就把飯拿出來,不然我去你老板那兒說你手腳不幹淨作風有問題,讓你老板把你開了!”


    “……”葉步清抬眼望天花板,感歎了一句,真是久違的奇葩場麵啊……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劉月娥被婆婆耗在這裏又挨了幾記拳頭,眼淚都快出來了。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一道人影上前來,一把扯開了緊緊掐著她手臂的那隻手,年輕的聲音問道:“你打我員工耽誤我的生意,你有錢賠麽你?”


    劉月娥一抬頭,來人正是葉老板,此時正緊緊抓著她婆婆的胳膊,氣勢洶洶地問道。


    “你騙誰呢!黃毛丫頭,毛都沒長齊就出來騙人,你看你有老板的派頭嗎就來裝大款!這兒沒你的事!給我撒手!”老太太用力掙紮著,勁兒還不小,一邊還對著葉步清大罵。


    “葉總,您怎麽來了!”劉月娥在後麵問道。


    老太太的動作僵了僵,但是看了葉步清兩眼,咬著牙冷哼一聲,對著劉月娥啐了一口,“你倆合夥的騙我?想都別想!”


    很快,門口的男人也喊了一聲葉總。


    葉步清冷笑著把老太太的手一甩,“就你這眼光就別在這兒鑒寶了,糞坑裏挖坨屎都當成金子在家供著呢吧?”


    這話說的有點缺德,食堂這時候人並不多,沒有人圍觀,但是卻有人偷偷聽熱鬧的。


    老太太頓時覺得丟了臉,怒視過來。


    “瞪?你還敢瞪?”葉步清怒視迴去,頭也不迴地問守著露營車的男人,“你們還剩多少飯沒賣完?”


    “還有十二盒。”女人在邊上小聲迴答。


    “十二盒,我一盒飯賣多少錢你知道嗎?飯冷了誰還來買?賣不出去我虧的錢算誰的?算你的嗎?”葉步清往前走幾步,把人堵在牆角,仗著身高居高臨下,冷漠的盯著對方,說:“十二盒飯,我一盒飯賣十積分,一共一百二十分,你拿什麽還?把你孫子抵給我打童工?”


    “你!這飯明明五積分一盒,你怎麽——”


    “你少管,我是老板多少錢我說了算,這是你操心的事情嗎?你就拿卡來刷就行了,半個小時看不到積分到我賬上,我賣一百積分一盒賠死你。”葉步清直接打斷了老太婆驚恐的質問。


    令葉步清很滿意的一點是,劉月娥沒有在這時候跳出來幫老太婆說話,要是她幫劉月娥結果劉月娥反過來還幫對麵,那葉步清真的會吐血。


    “我什麽時候耽誤你做生意了?還有沒有天理啊!你自己的飯賣不出去還能賴到我身上不成?娥子你出來幫媽說句話啊,媽什麽時候耽誤你做生意了?媽沒有啊!”


    聽見要賠錢,老太婆終於有些慌了,狡辯了幾句,看見一邊不出聲的兒媳婦,扯著要人幫她說話。


    葉步清一個眼神遞過去,劉月娥難得機靈,垂著頭,小聲說,“老板,我媽真的不是故意要耽誤您的生意,她就是想要一盒飯,我…我……”


    說到一半,劉月娥不出聲了,頭也垂的更低了。


    “哦?原來你是要買飯?看來是我冤枉你了?”葉步清忽然笑起來,走到門口接過男人手上的收款機,朝著老太婆就伸出手去,“來吧,我親自收你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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