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見,小孩也還沒到記事的年紀,這情況已經比葉步清想的要好很多了。


    葉步清靠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問,“你們都什麽意思啊大哥們?”


    這話一說出來其實顯得有點沒頭沒腦的,但是聞人驍居然很快懂了葉步清的意思。


    這事重點其實不是楊開泰把藥給別人用,而是楊開泰差點把葉步清暴露在別人的麵前。


    如果當時有別人在場,或者救的那小孩已經記事了,那小藥水的事情就藏不住了,這種等級的神藥,要是被上麵的人知道,葉步清絕對會被盯上。


    “這藥你們都知道效果怎麽樣吧?”葉步清說,“這種藥有多難得你們想過嗎?這種東西我願意給你們我夠意思了吧?楊開泰你想沒想過要是讓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麽對我?懷璧其罪啊!我是和你們交朋友,不是來自尋死路的大哥,事不過三行嗎?”


    這話其實說的不重,葉步清對他們如何他們心裏清楚,這話裏的意思,葉步清也沒有說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這是在刺楊開泰,生楊開泰的氣呢。


    葉步清最後幾句話一出來,楊開泰整個人都開始發起抖來,豆大的淚珠一連串往地上滴,他咬著嘴不敢說話,又怕葉步清還要說他,身體站的筆直,腦袋快低到地上了。


    聞人驍和另外幾個隊員都在一邊不吱聲,不幫楊開泰的腔,也不反駁葉步清的話,試圖表示自己是押送“犯人”楊開泰過來認罪的,並對葉步清一片忠心。


    “迴去哭去,我還有事。”


    葉步清不為楊開泰的眼淚所動,冷酷無情的發話趕人了。


    有那麽一兩秒,楊開泰觸電一樣顫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抽過去了,但是葉步清都趕他走了,楊開泰不吭聲,眼淚巴巴的走了。


    楊開泰走了,他的隊友還留在屋裏,葉步清臉色稍緩,讓客廳的幾人迴房間避一避。


    趙知新帶人走了,葉步清揚揚下巴,讓聞人驍幾人坐。


    於錦連過來一屁股坐在葉步清旁邊,歎了一口氣,罵了楊開泰一通,完了話鋒一轉,說,“他那人是真沒腦子,進部隊的時候就是傻小子,又沒點社交不和外麵的人怎麽接觸,這方麵是真的不行,但是他嘴嚴,你的事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心裏清楚著呢,也就是今天那小孩太……”


    於錦連話音一止,但也不是要賣關子,而是組織了一通語言,對葉步清講了講楊開泰今天犯軸的原因。


    楊開泰來部隊的時候就是於錦連在帶的,一開始楊開泰沒少受欺負,他長得就一副受氣包的樣兒,人又確實傻乎乎的,不愛和人計較什麽,黑麵團一樣的小孩兒。


    後麵有一次他們連隊去參加一個搶險救災的任務,楊開泰戈壁那邊出生,遊泳本來就不如別人,傻乎乎的被人支去江灘邊救人。


    於錦連也沒想楊開泰真的從水裏撈起來一個氣若遊絲的女人,這女人還是個大肚子,當時就見了紅,破了羊水,還沒到醫院,一個瘦猴一樣的小孩兒就生在了車上。


    他們一群男人麵麵相覷,隻有楊開泰,當時拿了匕首割斷了臍帶,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小孩抱進了懷裏。


    楊開泰接生了一個孩子,他見證了一個孩子的出生。


    女人沒挺過去,剛從水裏撈起來又生產,失血過多,傷口感染,沒兩天就死了,孩子在醫院裏,楊開泰擔心孩子沒母乳喝,一有空就往醫院跑。


    一看就是一整年,楊開泰那一年的休假都是去當奶爸了,孩子被一對夫妻領養,楊開泰動不動大包小包往人家家裏跑,跑了一整年,小孩都會喊叔叔了,結果意外發生了。


    那對夫妻帶著孩子自駕遊,車在山路上翻了,救援人員到的時候,男人肋骨斷了一大半,刺破了心髒,當場就死了,女人抱著孩子,被一根從擋風玻璃捅進來的樹插了個對穿。


    一家三口,全沒了。


    “他本來就心善,後麵更加是看不得小孩兒受苦,我們沒少教訓他,但是他一個強種,誰勸得住啊,你這次發他的脾氣是對的,最好多堅持一段時間,讓他反省反省,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於錦連長長一串話說完,覺得嗓子都幹了,又想喝水,又覺得自己隊員剛犯了錯,不好意思開口。


    “廚房自己接水。”葉步清看他嘴皮都幹了,主動給他指了個方向。


    於錦連走了,葉步清也起身上樓,沒一會兒下來,遞了兩支藥到聞人驍手上。


    “不是都給你的。”葉步清說。


    “嗯。”聞人驍把兩支玻璃瓶收進內兜放好。


    “上次你把自己的給張揚,你留一支自己用,還有一支幫楊開泰收著,別給他。”葉步清說。


    “嗯。”聞人驍又點點頭。


    “綠的治外傷,你們剩的那支藍色治內傷和骨傷,看著點用。”葉步清說完重新坐下。


    她不是真的完全不近人情,隻是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態度,她有繼續和他們往來的打算,這藥就當是她給朋友買的一份保險。


    她不說話,沙發上幾人靜如鵪鶉,一聲不吭。


    於錦連喝了水迴來,葉步清才接著問,“外麵開始亂了?”


    聞人驍的眉頭皺起來,語氣變得嚴肅很多,對葉步清說,“最近別出門,有人過來你就用電台聯係我們。”


    “我在你們旁邊住,也會有人過來?”葉步清追問。


    “以防萬一,大霧裏視線不好,已經有好幾撥人偷偷出門搶東西了。”聞人驍說,“我們派人守著你們安全基地的倉庫,派人巡邏,但是難免有疏漏的時候,昨天發現的就有兩起,不知道後麵是什麽情況。”


    “跑的有江市人嗎?”葉步清問。


    “都是海臨人。”聞人驍承認的倒是很爽快。


    聊過外麵的情況,葉步清起身送客,她不想接觸到霧,把趙知新叫出來去開大門。


    葉步清就在客廳的窗邊揮手,門一打開,趙知新和聞人驍幾人竟然同時擺出了一個防備的攻勢。


    槍口和拳頭一時間全部對準了打開的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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