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色開始逐漸亮起。


    竹屋終歸沒有木屋避風。


    林遠思向來睡眠很輕,持續感受到絲絲涼意後便早早醒來,卻是一動不動,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


    與芊依共眠過一夜,沒有發生過什麽,導致林遠思以為芊依睡相是很好的,可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臉上微癢的感覺、胸口處的重力、以及那無法形容的柔軟,都讓他知道是自己大意了。


    若非他還有嘴芊依腋下露出,怕是已經悶死了。


    按照現在的情況,林遠思大致能猜到,芊依是睡斜了,睡斜的同時,也連帶著將蓋被踢掉了地上,否則,他不會摸了許久都摸不到被子。


    林遠思一直等著芊依醒來,大概有半個時辰了,隻是芊依居然睡得這麽沉,是他沒想到的。


    將至辰時,馬上到了練功的時間。


    恕我冒犯,林遠思閉上眼,心中一沉,左手扶住芊依的腰,微微用力,將芊依從他身上推了下去。


    盡管如此,芊依卻還是沒有醒來,隻是不滿的翻了個身。


    不得不說,睡過去的芊依看起來更美,那淩亂的三千青絲,飽滿的紅唇,那火辣的身材一展無餘,讓人欲火焚身。


    然而,林遠思隻是嘴角微微抽搐,這堪比睡神的技術,他實在佩服,學不來。林遠思歎了口氣,從地上拿起被子,輕輕為芊依蓋上。


    地麵上有墊子,被子倒也沒髒,想來,芊依也不會介意。


    天色微微陰沉,林遠思盤坐於江上竹排練功,一個時辰很短暫,對他這樣功力低微的人,要珍惜這一個時辰。


    當林遠思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了芊依就在他旁邊坐著,正杵著下巴笑看著他。


    “怎麽了?”林遠思摸了一把臉,有些莫名。


    “沒什麽,公子若是準備好了,我們就去山上吧。”芊依笑顏依舊。


    “你要隨我一起去嗎?”


    “當然,柔和相久也會一起陪著殿下。”


    林遠思心中一暖,剛想要說什麽,忽然聽見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我們隻是隨行,並不會幫殿下做什麽,說簡單一些,我們是去遊山玩水,也是監督殿下的。”


    林遠思麵色一滯,默默將感激的話咽了迴去。


    ·


    如柔所說,她們的確隻是來監督和遊玩的。


    林遠思背著五十多斤的柴火,氣喘籲籲,芊依三人卻是無視了,隻顧著嬉戲打鬧,肆意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


    哪怕林遠思再累,芊依幾人也完全沒有絲毫想要幫忙的意思。林遠思倒也沒在意,這本就是他的事。


    下山後,已經快到午飯時間,幾人距離竹屋老遠,就聽見有琴聲從竹屋傳來。


    琴聲平平無奇,但林遠思在其中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傷感。林遠思問芊依幾人有沒有同感,芊依和相久都搖了搖頭,表示不懂琴道。


    “關於琴道,我略知一二,在這琴聲中,的確有一種傷感。”柔這樣說道,頓了頓,問一句,“公子會琴嗎?”


    “不會。”林遠思道,以前窮苦,他哪裏有閑情逸致去學琴?


    “公子能描述一下琴聲給你的感覺嗎?”


    林遠思想了想,“像是一對夫妻在過著平淡的生活,沒多久卻被意外突然打斷,然後……”


    猶豫了一下,林遠思還是說道:“然後,天人永隔。”


    那琴分明是白曲池彈的,林遠思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會不會有些冒犯,但他聽到的的確就是這樣。


    柔的眼中掀起久久不能平息的波瀾,“琴聲中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公子很有習琴的天賦。”


    被柔這等絕色女子誇讚,林遠思多多少少有些開心,也有些臉紅。


    一行人迴到竹屋,琴聲也停了,他們見到了在江邊撫琴,遙望江麵的白曲池。白曲池似是有些出神,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歸來。


    直到林遠思喚了三聲,白曲池才迴過神笑道:“差不多該到午飯時間了,遠思你去做飯吧,你的貼身侍女們會教你。”


    “是。”


    林遠思與柔三人來到灶房燃火。灶房中的菜很齊全,林遠思開始備菜,他的刀工還算不錯,但相比另一邊切菜如流水一般的相久,就顯得不夠看了。


    林遠思心無波瀾,他一個男子,沒有女子手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想要達到相久的境界,或許要練好幾年。


    飯後。


    林遠思按照白曲池的囑咐又去山上背了一背柴,迴來後將兩背柴全部劈出來放好後,跟隨白曲池在江畔釣魚。


    釣魚是一件磨練心性的事,若沒有足夠的耐心,想要釣到魚,很難,當然,也要講究技巧,耐心隻是基本,技巧才是關鍵。


    顯然,林遠思沒有技巧,一個時辰過去,他一條魚都沒有釣到,白曲池卻是釣了二十多條。差距宛若雲泥。


    白曲池沒有讓林遠思繼續,而是讓他看琴,準確的說,是讓林遠思看他彈琴。


    其中何意,白曲池沒有,林遠思也沒問,他隻是靜靜的聽著悅耳動聽的琴聲。


    大概一柱香後,白曲池道:“你來彈我彈的那一曲。”


    對於沒碰過琴的林遠思來說,這無疑是一件難事,他連每條琴弦的音都不知道,隻能按照記憶中白曲池彈琴的指法去彈奏。


    起初,林遠思彈的狗屁不通,但當他熟悉琴弦、弦音後,彈的倒是有了幾分模樣,雖說與白曲池彈的聲音完全不同,差距也如天塹。


    “在琴道上,你很有天賦,以後每天要花兩個時辰練琴。”


    這時,天色已然黑了下來,到了晚飯時間。


    依然是林遠思做飯,簡單的吃過飯後,林遠思與白曲池開始下棋對弈。


    按照白曲池的話來說:“棋盤不僅是棋盤,也是天下,棋子不僅是棋子,還是人。操控人聰天下中獲取利益,為智者之道,操控人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天下,乃帝王之道。”


    和白曲池下過一盤棋,林遠思深知白曲池的棋力有多恐怖。儒聖的名頭不是吹出來的,儒聖是智者的代表、巔峰,林遠思可以肯定,天下沒人能在棋盤上勝過白曲池,除非白曲池故意相讓,或者是白曲池全力培養出來的人才,方有希望。


    敗北是必然的,兩個時辰的功夫,林遠思輸了七十二盤,也就是說,林遠思每局都是在一盞茶以下的時間敗給白曲池。


    而這,還是白曲池相讓的情況,白曲池的真正實力,大概沒人能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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