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關,一行人隨意找了個酒樓進去。


    一行人上到二樓,找了個偏僻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一眼瞥見他們,聲音由遠到近:“幾位客官,你們要點兒些什麽?”


    他們一行人中,一向是蘇訣對外交涉,蘇訣很是合格的扮演了管家的角色,這次當然也不會不例外。


    蘇訣道:“把你們的招牌菜挑八個給我們上。”


    小二遲疑了一下,道:“這位客官,我們酒樓的招牌菜還是挺貴的,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價格?”


    “不用。”蘇訣從錢袋中隨意取出一錠銀子,扔給了小二,待小二滿臉堆笑的收好,才開口道:“剩下的是你的。”


    小二連連點頭,很是上道,“好嘞客官,我保證給你們上的全是雲州的特色。”


    隨著小二笑容可掬的離開,林沐芷習慣性的閉目眼神,薑道一依舊沉默,老神在在的抱手坐著,蘇訣則是在指導著寧羨。


    自從昨天,蘇訣給林遠思安排了習‘千禮’,也沒有厚此薄彼,也給了寧羨一本‘千禮’。


    林遠思本以為兩本是一樣的,直到他給寧羨要來看了一眼才知道,名字一樣,內容不見得一樣。


    他的千禮其中內容晦澀難懂,有禮亦有理,寧羨的千禮其中內容就全是世家子弟該學習的禮儀。


    林遠思那叫一個羨慕,不過他也知道羨慕沒用,他的路和寧羨的不同,奮發圖強的閱讀千禮才是正事。


    距離他們的目的地,沐天皇朝曾經的皇城,還有十四天,按照蘇訣的要求,他必須在十四天內熟悉千禮。


    雖說林遠思明知這不可能,但他還是想要盡力一試……


    二樓,二十多張桌子幾乎都已坐滿,隻有兩三張空著。


    客人談笑的聲音不斷響起,很是熱鬧。


    這時,忽然有一行身著布衣,盡皆背負長劍的人上樓。


    這一行人有二十一人,有老有少,他們平均坐在剩下的三張桌上,沉默不語。


    有人健談,也就有人不語,這本是很正常的場麵,但在他們到來之後,客人的談笑聲全都消散,二樓徹底寂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氣氛都不自覺沉重了下來。


    林遠思亦從書中迴神,他一抬頭,就見到落座於他對麵的蘇訣眯著眼看著不遠處的三張桌子。


    林遠思順著蘇訣的視線看去,見到了那一行人,頓時,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體內深處傳來了一股顫栗之感。


    高手!


    林遠思一瞬間便已經確定,而後他便見蘇訣淡淡道:“鬼劍莊的人,來雲州做什麽?”


    那一行布衣人中,其中一位滿臉褶皺的白胡子老人發出蒼老的聲音:“與閣下無關。”


    話出,二樓的溫度似乎都降下許多,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剛上樓來的小二更是頓住腳步,麵露驚恐,不敢上前。


    蘇訣眯了眯眼,聲音冷漠下來:“若不在雲州,自然與我無關,但在雲州,你們最好收斂一些。”


    “桀桀,閣下讓老夫很好奇你是誰了。”老人怪笑一聲,轉過身來,耷拉著眼皮看向蘇訣,頗感興趣道:“這麽年輕,該說你初生牛犢,還是無知者無畏?”


    蘇訣漠然而視,自顧自道:“鬼劍莊,起源於兩百年前,第一代莊主叫鬼霾,其實力強悍,天賦超群,年僅四十已至一品境界,本是一代劍道宗師,奈何所修之劍,是殺死活嬰祭劍,以其怨氣養劍,手段之歹毒,人盡皆知。”


    旁邊,林遠思眼皮子劇烈跳動,他麵色陰沉,用活嬰祭劍,他聞所未聞。光是想一想,就知道是何等毒辣的修劍之法。


    而樓中其他人,大半都露出厭惡、恐懼。


    “知道的還挺多,那就是初生牛犢了?”老人笑眯眯的,葛的,他麵色轉冷:“本來隻是出來找幾個嬰兒,你非要作死,到了下麵也別怪我。”


    “啪!”


    林遠思忍無可忍,一巴掌將桌子都拍的顫了顫,伸著脖子,指著老人破口大罵:“我淦你孫女,你個龜孫子,你修你太爺爺的劍,你怎麽不用你親娘祭劍?要不要老子從土裏幫你把你娘給刨出來讓你祭劍?你娘怎麽沒把你給祭了?生出你這樣的狗東西,我看你爹娘也都是狗東西,你全家都是狗東西!”


    一口氣吼了一大段,林遠思吼的臉紅脖子粗,嗓子都啞了,他喝了口茶水,又一聲大吼:“你這個老不死的狗東西,老子祝你女兒進青樓,男的成太監,不止他,你們也是,你們這群人就該絕子絕孫!都他媽該被祭劍!”


    吼完,林遠思喘息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撲哧~”


    一道沒忍住而發出的輕微笑聲響起,林遠思一愣,迴頭一看,見到寧羨捂嘴輕笑。


    這還不算,他又見到了蘇訣麵色古怪,薑道一嘴角抽搐。


    而林沐芷,更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起來有些風中淩亂,她從不知道在自己麵前一向乖巧的林遠思會這些粗鄙之言。


    “娘!這是誤會!剛才不是我!”


    林遠思臉色漲紅,恨不得遁地而逃,他想打自己兩個嘴巴子,怎麽一個沒忍住,就把那些壞習慣給暴露了?


    在望月城之時,他沒少和人拌嘴,這一身罵人的功夫那是絕對不弱的,但他從不讓林沐芷知道,其一是怕挨揍,其二是怕林沐芷心中會對他愧疚。


    好在,鬼劍莊老人的及時開口,讓他緩解了一下尷尬。


    老人鐵青著臉,周身寒意籠罩,他眼神陰鷲,冷幽幽道:“又是一個初生牛犢,很好。”


    在其身後,二十人同樣鐵青著臉,他們已經全部起身,殺意彌漫於二樓,似乎隻要老人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撕碎林遠思。


    一向受人畏懼的他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鬼劍莊眾人,無論是誰,心中都已有怒火蔓延。


    蘇訣收迴了看向林遠思的古怪眼神,漫不經心道:“薑道一,十個唿吸,比一比誰殺得多,怎麽樣?”


    薑道一平靜點頭,道:“可。”


    他們的模樣,讓鬼劍莊眾人心頭怒火更盛,特別是他們說的話,仿佛將鬼劍莊眾人當成了垃圾。


    老人眼神森冷下來,連連道:“好好好!真是好得很,我真想看看你們有幾條命,敢不停挑釁我鬼劍莊。”


    這句話說出,鬼劍莊其餘人再也不壓抑心中怒火,但考慮到長老還沒有下命令,一時間仍是無人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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