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知大孤山之上,沈振衣最後仍是平安,可其中的兇險豈是平常,冷清秋忙道:“同為天下正道,不想彼此之間竟是芥蒂深重。隻是我知這‘百韜縛形大陣’成名已久,雖是『略城』‘鑄城者’鬼穀子所創,可千載以來,經後人不斷錘煉、補全。其中的精妙可說更勝以往,鬼穀子本就是一時能人,武道之學、胸有溝壑可說俱是超凡入聖,此陣守護清溪坪千百年。可說也是『略城』能以學派之力,傲立青州之地的很大因由。鬼穀氏後嗣之人也非是庸人,‘百韜縛形大陣’經過千百年淬煉,隻怕真能稱一聲是天下少有圍殺之陣!”


    白誠軒雖是瞧不起鬼穀戚揚的為人,可對於‘百韜縛形大陣’也是不敢輕忽,道:“此陣勢一成,便見整個大孤山之上便現一片烽煙之色,那也算是『略城』三十六位弟子身體之中的血勇之色,更是千百年來縱橫一脈在亂世烽火之下的積澱之威。六人一撥的『略城』弟子,彼此之間內力可互為通用,內勁一起鼓蕩不休,恍惚之間就像是看到亂世之下,鬼穀氏縱橫捭闔、合縱連橫之下,皆此傾壓萬民百姓、操控天下的大氣魄。”


    “三十六名『略城』弟子布下陣勢,場中一時也是風雲變色、飛沙走石,但聽鬼穀戚揚仰頭狂笑一聲,言道‘入了我這‘百韜縛形大陣’之中,今日‘振衣天下’之名將就此完結。’言語中。‘百韜縛形大陣’中也是雷電殛掣不休,可說此陣一出,鬼穀戚揚心中已是自負已極,他心裏有的是一個有勝無敗之局,也是更是要借此大陣,不僅殺振衣於此中,也是想要殛殺年幼的沈吟歌,若真得手,隻怕『息兵堡』沈家血嗣可真就此而終。可他倒是忘了,振衣又豈是個如此簡單便能被殺之人。”


    “鬼穀戚揚一聲殺,便見‘百韜縛形大陣’之中,煙塵烽火、電神雷鳴匯於一夕,為著殺振衣兄弟兩人,那陣勢倒是真個像是千軍萬馬之威,猛聽見振衣高聲叫嗬一聲,竟是嗬了一聲‘將軍百戰死’。隨後他那年幼的弟弟也是合了一聲,沈吟歌的聲音雖是青澀,可也是用一股子銳利的聲音迴到‘壯士十年歸’,兩人如此相嗬一聲,卻也是帶出兵陣掠境的威勢來,”


    稍是抬眼,白誠軒看了眼半空之上那如龍如鶴是為千棺所匯的‘陰摩羅鬼’,似是要從『糜蕪岩』三百黑衣的陣勢中看相似的烽煙。這些當年所見的事情,白誠軒本是想著有朝一日,最好是由沈振衣夫婦講給沈彥塵聽。可在白誠軒的心裏,對於能不能尋到沈振衣夫婦下落也是沒底,但當年的事白誠軒明白必須的讓沈彥塵知道,隻因那是一場父輩的崢嶸。


    雙手忽然相錯,白誠軒竟是收起執在手中的‘計都刀’,緩聲道:“‘百韜縛形大陣’陣勢已成,振衣他們兄弟兩人也知不能大意,彼此背心相靠,可說兩人是陷身於將來的圍殺之中,可遠遠的瞧見那兄弟兩人神情,分明是有一種豪氣,那仿佛是真個在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既然是名為‘百韜縛形大陣’,那其中便是藏著縱橫一脈先賢所悟韜略之學。頓時,大陣之中便是掀起六道強力的勁浪,勁力相合已是織成一片碾壓的網。縱橫家素來講的六韜是為:文韜、武韜、龍韜、虎韜、豹韜、犬韜,此中更是暗合六合之數。”


    眾人心急沈振衣如何破陣,可白誠軒卻忽然朝著沈彥塵問道:“彥塵,你可知何為六合?”


    冷清秋可說是『糜蕪岩』諸人之中心思最縝密之人,她知白城軒如此一問,隻怕非是無的放矢,或許此中答案便是和沈振衣破陣有關,可一時間自己心中卻是想不出關鍵何在。


    知包成軒見聞最廣,每每於自己言說之間那必是意有所指,沈彥塵雖是知道‘六合’不過最是簡單,可仍是認真迴到道:“六合者,東、南、西、北四方,再加上天上、地下二位。”


    冷清秋、孫應恆等人心中所知道的六合也是如此,心知此中便有要緊處,卻聽白誠軒點頭道:“你所說正是世間眼中的六合,此六合相合間便能自成空間。但更有六合卻是武道之中的六合,此中六合是為心與意、形與神、精與氣。可說鬼穀氏的‘百韜縛形大陣’,它既是以六韜蘊方位六合,而其中又是暗藏武道之中的六合。武者學武之時必是要修內勁周天之搬運,何為武者的周天搬運?其實也不單單是內息運行一周,實則也是心與意、形與神、精與氣,如此六合的貫通。”


    孫應恆、彭萬乘於武道之上可說漸入堂奧,可卻稱不得有成,如今聽白誠軒這麽一說,兩人眼中也是一亮。而冷清秋武道擊技之術猶在二人之上,白誠軒所說的這番道理,自己雖也曾隱約覺察,但絕然是不能如此清晰、幹脆的洞悟。此中道理看似簡單,咋看之下是來來去去不過小小道理,但武者修習便是遇見不通透之處,雖然像是層窗戶紙一般,但破與不破之間卻有天壤之別。


    沈彥塵也是第一次聽白城軒講述這番道理,武道之六合、天地方位之六合。心裏也是忽然明白,為何老人之前長對自己說,武道擊技的修習的過程,其實便是自證一方天地的過程,不知是修筋骨,也是修心神。登時也是醒悟過來,道:“伯伯你是說鬼穀氏的‘百韜縛形大陣’,它所謂的‘六韜’既是天地方位之六合,而若是合擊圍殺的話,其實也是武道之六合。”想到此處,沈彥塵心中也是開闊不少,略帶喜色道:“是了!…鬼穀氏的‘六韜劍陣’既是六人合擊的陣法。那麽‘百韜縛形大陣’它也不脫此理,隻不過是以所謂文、武、龍、虎、豹、犬之名,行武道六合之數。”


    白誠軒劍沈彥塵言語至此,心中也是快慰,掠掠下巴之上胡須,言到:“此理你雖是知曉,可日後若是遇上『略城』人馬,最好還是不等他們擺下次陣,你便逃之夭夭的好。知難行易便是如此,便是振衣苦戰之下瞧出其中關鍵。可此陣傳承千百年,豈是如何輕易可破。大孤山之上能排布‘百韜縛形大陣’的『略城』弟子,可說經年累月便是在一起修習,因此彼此間默契已成。那一開始攻擊便是疏密有度,或陰狠、或猛烈,俱是如千軍躍馬,是一波波的朝著振衣兄弟二人襲卷而去。振衣兄弟兩人也是久學戰陣之人,堪堪是戰了片刻,兩人怕也是瞧出其中門道。可若說破陣,那可不是三言兩語便能的成。”


    “文韜武略、龍蟠虎踞、豹隱犬噬,可說‘百韜縛形大陣’走的便是六方圍殺,以文、武二韜為主攻,以龍、虎二韜為守,要說兇險卻都落在豹、犬二韜之上,隻因豹隱無蹤,而犬噬卻是見縫插針。更為重要這那一‘豹隱’之中的弟子使的卻是啞刀,可說刀鋒過處竟無聲,而身形又接著陣勢乍隱乍現。每次出手便是陰狠迅捷,正是應了句‘豹隱風塵泛一線’。每每出手之時,隻是泛起一線刀光略境,此中的比試,可說已不知是武道能為高低。那‘六韜’弟子出手實則是應這兵法之學,其中的虛虛實實已如陣前軍中。”


    冷清秋道:“若以兵略對兵略,隻怕振衣兄弟兩人身陷敵陣。要想一時間尋出解法卻是困難,畢竟‘百韜縛形大陣’已傳世千百年,其中的起承轉合怕都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


    略是一點頭,白誠軒語帶不滿道:“便是如此!陣勢之中,『略城』弟子是攻守兼備,振衣兩兄弟卻是進退失措。而更為吃緊的是,陣中之人分明是欺沈吟歌年幼武道未成,竟是以殺招都往他身上去,也虧得沈吟歌身法了得,可如此閃閃避避終究是又添新傷。振衣也是想救又救不得,便是想把對麵的攻勢都乘接過來。可振衣身形一變,場中『略城』弟子也是陣勢為變。”


    隻聽白誠軒道:“如此之下,振衣良兄弟是拚了好一陣,可局麵卻是越來越不利,終於兩兄弟有是重新戰定,彼此又是背心一靠。隻不過比之方才,兩人身上也是血跡斑斑。”


    “——這時忽聽振衣卻是開口‘吟歌你可瞧清楚了?’,我那時為『巫祠』覡男、及他手下那‘紋黎巫羅’所阻,聽振衣猛的有此一問,心中不知為何也是一安。便聽山上血跡斑斑的沈吟歌道‘此陣是以縱橫家的六韜為理;論數的話,既借六合方位為外用,更以心、意、形、神、精、氣為內用,看似六撥人馬,可其實卻是欲借相和之下加成之力,以眾人成就極至的武學之道;在以象而論,文武為主攻、龍虎為守禦、再以豹犬為奇兵,可說動作之時必是兩兩之間相成掎角之勢。”


    以年歲而論,沈彥塵知那時的叔叔也不過自己這般年紀,可如此險惡陣勢之中竟心思不亂,不由得道:“比起叔叔,彥塵卻是大大不及啊!”


    白誠軒輕輕一拍沈彥塵肩膀,道:“沈振衣此話一說,那已算是有萬軍森然的‘百韜縛形大陣’也是明顯的一振,想來此番言語也是驚了陣中的『略城』弟子。鬼穀戚揚也不愧是個有手段的人,他忙道一聲‘臨軍列陣、處變不驚’。這時振衣卻是忽仰起頭,輕聲叨念到:‘吟歌可還記得『息兵暴』後院之中,咱們瞞著爹媽建的那個沙盤?未我可是記得,那時候咱倆可沒少挨爹媽的罵。’”


    聽到這裏,沈彥塵也是想起『息兵暴』後院的沙盤,那是個縱橫越有十丈之地的沙圖。


    記得還是很小的時候,叔叔便經常獨自一人站在沙盤一側,有時候一戰便是好半天,而年歲漸長之後沈彥塵也曉得,那縱橫十丈的沙盤,其實便是以‘帝師’宇不凡《九州堪輿誌》為藍本,以沙石、草木所做的一幅九州山河地理圖。


    ——想寫快,但是無奈匕首就是寫不快。


    有個同學從外地迴來,請喝酒,最後匕首竟然給睡過頭了,察!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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