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過了幾日,連環殺人案一事還沒查出任何線索,泰安城的天卻漸漸熱了起來。


    這日午膳過後,皇上同皇後到禦花園裏散步消食。


    “聽聞皇後最近經常午時沐浴,可是身體有什麽不適?”


    明仁帝聲音不怒自威,似是質疑皇後有奢靡之風。


    皇後聽後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但還是裝模作樣的跪在地上哭訴。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自幼身體便不好,當年父母和哥哥為了治臣妾的病,走遍了整個泰安才尋得治病良藥。


    臣妾當初生三皇子的時候還年輕,身體倒是還好,可自從前些年生了七皇子後,這身子總是養不好,太醫院也是有記錄的。臣妾也是無奈,便又請哥哥便尋名方。


    最近聽說經常泡藥浴有助滋養身體,便想試一試,若是日後身子養好了說不定還可再生個公主。


    可若是有人因此為難皇上,那臣妾自是要斷了這藥浴,免得落人口舌,汙蔑後宮奢靡。”


    皇後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皇上身後的奴婢太監們聽的都動容了。


    早年皇後確實是有病在身,以此當托辭也是合情合理。再加上皇上現在隻有一位公主,皇後說想為皇家添一位公主也是中了皇上下懷。況且皇後已經為皇上誕下兩名皇子,有功無過啊。


    皇上聽罷,擺了擺手,趕忙轉身將她扶起。


    “演的倒真像那麽一迴事兒,隻是這表情不太好,一點都沒有害怕恐懼的意思。”


    皇後冷哼一聲,貼身丫鬟上來用手絹幫自家娘娘擦一下裙擺上的泥土。


    “皇上您想演戲,臣妾已經陪您在演了,演的不好也怪不得臣妾吧~”


    這狗男人,明明心裏清楚得很,卻還是突然朝自己“發難”,不就是閑著想演出戲嗎。剛才跪下的時候,他可沒想著要扶起自己,還不是自己辯解完才來假裝心疼自己的妻子。


    “皇上是不是生臣妾的氣了?”


    皇後繼續裝作小女生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看著皇上,仿佛真的怕皇上生氣一般。皇上瞥了她一眼,心裏也不禁感歎皇後保養的還真好,這張臉讓人看了就舍不得說狠話。


    “孤怎麽會生你的氣呢?以後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和太醫院說。”


    皇上是很吃這一套的,讓他很有男人的成就感。


    “多謝皇上!”


    皇上哈哈笑了幾聲,便繼續朝前走去。皇後在後麵定了身子,冷冷的看著他。


    “真是不知道他有什麽病,這麽喜歡演戲!”


    “娘娘~”


    一旁的丫鬟小聲提醒,怕自家娘娘說的太大聲被有心人聽去。


    “哼~”


    ......


    前些日,丞相聯合百官上書皇上,提出為了江山社稷安穩,應盡早立儲。可皇上卻找各種理由搪塞,既不立三皇子,也不立六皇子。導致朝中有些大臣甚至以為皇上有意大皇子,畢竟大皇子已經有了嫡長子,而其他皇子甚至還沒成家,而皇上這麽多年冷落大皇子隻是為了磨煉他。


    皇後對此嗤之以鼻。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就算不立三皇子,還有七皇子,他一個不受寵的大皇子算什麽東西!誰若敢擋我之路,我必殺之!


    從禦花園迴到書房後,皇上躺在搖椅上隨意翻著一本史書,上麵記錄了幾百年來皇室紛爭。木一公公在一旁為皇上輕搖著扇子。


    “老六最近怎麽樣了?”


    木一公公原本也是有些打盹,手裏的羽扇都快滑落了。被皇上這麽一問,人倒是瞬間精神起來。


    “迴皇上,雲王殿下他...”


    木一公公大腦思索著,最近好像也沒有什麽關於雲王的消息呐?


    “......雲王殿下不是被您要求在府上閉門思過嘛~”


    “閉門思過?”


    皇上認真想了想,好像前些日子收到了老六要迴來的消息,自己是很激動的,但同時又有些生氣。這小子,說是去養病,可後來病好了卻到處遊山玩水,也不知道迴來看看自己的親爹,所以自己頭腦一熱,便下令讓他迴到泰安城後在府內閉門思過。


    皇上一拍自己的腦門,隨後又說。


    “他真的會乖乖的待在府裏嗎?孤這個兒子,平日不闖禍,但是背地裏淨使壞,還全是往他老子身上使壞!”


    “害~誰讓您是雲王殿下的父皇呢,雲王殿下也是仗著您的疼愛,讓您替他收拾爛攤子。”


    木一公公‘安慰’皇上,他知道,皇上對雲王殿下是又愛又恨。雲王殿下自幼便在幾位皇子中脫穎而出,這些年來針對他的明槍暗箭也都不少,可每次他自己都能輕易化解,這讓皇上對他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可偏偏這孩子越大越叛逆,淨在外流連花叢之中,還在花樓賒賬,老鴇要錢都要到宮門口了!甚至有一次外城的兩位有夫之婦還為他大打出手,對簿公堂,非要他說清楚究竟先看上了她倆之中的哪一個!最後還鬧到了帝都,說是雲王殿下說的,讓皇上親自挑選她倆中的一個做兒媳,也真是造孽啊~


    “哎~宣老六晚膳進宮用膳吧,孤倒是有些想他。你說怪不怪?這老三天天在孤的眼前晃悠,可孤偏偏就想見這沒長心的老六。”


    皇上說著,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了。


    木一公公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父親想見自己的兒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皇上不能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哦?為何不能以聖人的標準要求呢?孤不能當個聖人嗎?”


    麵對皇上的反問,木一公公不慌不忙的說。


    “因為古往今來的聖人沒有一個能成為皇帝,所以皇上您既是皇帝,自是要比那聖人更勝一籌!”


    “嗯~說的不錯,還是你會拍孤的馬屁!”


    雖然知道是拍馬屁,但皇上還心情愉悅。


    “不,奴才拍的呀,是龍屁!”


    “哈哈哈......”


    皇上笑到要流出眼淚了,抹了抹眼角,木一公公將皇上扶起,放下手中的史書便準備繼續批閱奏折了。


    這一晃便是一下午。


    晚膳前,皇上便聽到迴來稟報之人說雲王生病,不能進宮用膳了。


    “生病?不是剛養好些,怎的又病了?”


    明仁帝內心疑惑,前些日在路上寄信還說感覺身體不錯,怎麽在家歇著還能生病呢?該不會是在裝病吧?


    “這小子,是在生孤的氣嗎?”


    皇上將奏折合上,往桌子上一扔,瞬間換成了一副被別人欠錢的樣子。


    “皇上多慮了,雲王殿下是您的兒子,怎麽會生自己父皇的氣呢,以雲王殿下的性格,可能是在...是在...”


    木一公公突然覺得自己說了還不如不說。


    “也對,老六可能是借著生病的幌子跑到煙花之地了,也怪不得他身子總是好不起來,也不知道節製點。罷了罷了,他也就這點癖好,派人催他迴府好生養著,別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把柄!”


    “是~”


    可皇上隻猜對了三分之二。裝病是真的,在花樓也是真的,但不同的是,蕭祚塵在的不是泰安城的花樓,而是望煙城的花樓!


    望煙城地處泰安西南邊,與泰安城僅一城之隔,而望煙城的西南邊便是苗疆,兩城一半僅一江之隔,另一半則被崇山隔開。城中人為了防範苗疆蠱毒,基本人人從小就要學習簡單的辨蠱解蠱之術。而望煙城的名字是三百年前泰安建國時便已存在的名字。據說當初因為戰亂,導致望煙城內百姓流離失所,最後有錢的逃難的逃難,有男丁的要上戰場,窮人便等著餓死。最後變成了一座荒城。


    後來有一仙子來到城內,以一人之力,僅用兩年便讓城內飄滿花香,恢複生機。八方百姓皆慕名來此定居生活,此後望煙城人煙興旺,便日漸富庶,享有泰安第一城的美稱。


    隻是當初那位仙子,至今無人見其容貌。


    雲王坐在窗邊,聽著花樓內飄來的陣陣樂聲,不禁閉目細品,手指隨著音樂輕敲桌麵。就連窗外突然飛來的鴿子,也不禁歪頭聽著這琴聲。可這和諧一幕卻在雲惟粗暴的抓住鴿子的那一瞬間破壞掉了。


    一曲聽罷,雲王緩緩睜開眼,雲惟將鴿子上係的小竹筒遞上前。


    雲王接過,看完字條不禁笑了出來。


    “這老東西可算是想起我了。傳令下去,明日迴府。”


    “迴哪個府?”


    雲惟有些疑惑。


    “泰安城,雲王府。”


    “是!”


    “順便讓花語上來一趟。”


    雲惟收到命令,立馬下樓,不一會兒屋外便進來一女子。女子身著素衣,環抱古琴,她便是方才在樓下撫琴的花女。


    “主子~”


    女子放下古琴,對雲王款款福了福身。


    “不知主子叫花語來是有何事?”


    雖是雲王的人,但在花樓內,所有人皆以花姓命名。花樓賣藝不賣身,所有花女皆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花樓每日開門三個時辰,不留客人過夜,也是為了保護這些女子。


    “剛才有個音你彈錯了。”


    “啊?”


    花語被主子的話嚇了一跳。這首曲子自己演奏過不下千遍,怎麽會錯?


    “再彈一遍~”


    “是。”


    不管是不是自己彈錯,既然主子要求自己彈奏,那便乖乖再彈一遍就是。


    而雲王在樂聲想起之後,又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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