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康親自送來的這個消息,讓劉啟心中稍微多了一線安慰。


    如果他苦心培養的王義經受不住江東的利益誘使而叛變了,他可能真的得自閉一段時間。


    王義、方滸這幾人皆是劉啟從江夏郡兵之中選出來的好苗子。


    為了讓這些人盡快磨煉出獨領一軍的能力,他可以一直在為他們製造機會。


    雖然黃康的這個消息並不能直接的證明斥候出事跟王義無關,但起碼在表象上,王義和斥候出事中間還隔了一個都伯劉扶,王義的嫌疑自然而然的就降低了許多。


    劉扶這個人劉啟並沒有太大的印象,隻知道他也是皇室宗親。


    在加入劉啟麾下成為斥候之前,他家裏唯一值錢的一件東西就是那本加蓋了無數印章的族譜。


    那是證明他血脈和身份的東西。


    從他爺爺那輩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開始,家裏隔三岔五的就揭不開鍋。


    但那本族譜聽說一直沒斷過供奉,逢年過節都有貢品供奉。


    劉啟雖對此人不是很了解,但在跟劉扶的數麵之緣中,他對這個人的觀感還是挺好的。


    精明強幹,是塊做斥候的好料子。


    “這個人有什麽可疑之處嗎?”劉啟問道。


    黃康搖了搖頭,“主上恕罪,卑下隻知道斥候現下歸劉扶節製,但對此人就真的談不上了解了,卑下手中人手有限,大部分的人手都用在盯著那幾個緊要人物和追蹤敵軍了。”


    劉啟點了點頭,想來也確實是。


    黃康過河的時候麾下就帶了百人,他能做到這個地步,確實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不可能將這方圓所有的人和事全部都納入自己的情報體係之中。


    “這一次你做的很好,當為首功,待此戰了結,我會為你追加人手,將整個江南的情報密諜都歸你節製。”劉啟沉聲說道,“但是,戒驕戒躁,你眼下小試牛刀雖然戰果豐碩,但還差得很遠。”


    黃康腆著那張大臉嘿嘿笑了一下,“主上,首功我就不要了,要個次功就成。”


    “功勞就是功勞,哪是你推推搡搡,讓來讓去的?”劉啟板著臉說道,“盡快想辦法迴城,密切注意一下城內的動靜,尤其是劉扶這些下層將領。罷了,王義也盯著點吧。”


    “若有了確切把握,找到了通外的內賊,密告王義,關門打狗,放黃蓋兵馬入城,設計伏殺!”


    黃康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立馬抱拳應道:“喏!”


    “卑下這便去安排。”


    ……


    黃蓋又開始攻城了。


    密集的鼓聲帶著急促的節奏,好似敲擊在人的心頭,再度傳遍了這田野與荒野糾纏在一起的曠野,東方已隱有亮光升騰了起來,黃蓋點在城門外的篝火也漸漸失去了那刺目的光芒。


    風聲像是掙紮過曠野的孤魂野鬼,喊的格外淒厲,也把鄂王城外的戰鼓之聲傳出去了更遠。


    劉啟在被子裏探出了個腦袋,有些慍怒的看著城外的戰事。


    黃蓋這個狗東西,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他剛準備稍微眯一小會兒,結果他又開始了。


    這老小子就是故意的。


    很多善戰良將大多會選擇分兵數股,輪番攻城,用密集的節奏拖垮敵軍的士氣和體力。


    但也有不少人喜歡掐敵人的體力。他們大多會選擇密集狂攻一段時間,待到敵軍體力耗的差不多的時候,忽然撤兵,然後再待休息片刻,敵軍剛鬆懈下來的時候,再忽然間攻擊。


    如此頻繁數次,拖的敵人根本沒辦法休息,體力也漸漸快耗盡的時候,他們會驟然加大攻擊的力度,多麵強攻。


    而黃蓋明顯選擇的就是後者。


    就剛剛中間間隔的這點時間,城上守城的士卒應該剛剛才踏實的休息下來。


    之前戰事忽然驟停,不管是王義還是守城的士卒都不敢立馬就放鬆下來。


    等到他們確認黃蓋好像放棄了繼續攻城,準備休息一下的時候,這老賊又開始了。


    劉啟揪了幾片凍的柔軟的草葉子,捏成兩個團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裏,然後繼續將身體蜷縮進了有些發潮的被子。河岸邊躺了一夜,這被子就跟洗完之後晾到了半幹的狀態。


    這個初入戰場的小玩意,昨天一個晚上已經算是立功了。


    身邊那些將士換班之後個個精神抖擻的,不再像之前一樣凍的跟個孫子似的,得嚐試好幾次才能全力攥住手中的兵器,今天這兵器被他們捂在被子裏就一點也不凍得燙手。


    縮在被子裏,劉啟仰頭望著漸漸泛白的天空,心中在盤算著敵軍將帥此刻的心態。


    孫權此次能動用的將領會有誰?


    大概不外乎周瑜親至,或者是呂蒙、淩統這些人了。


    橫亙在江麵上的水軍有樓船兩艘,這幾個人的身份倒還都挺相稱。


    眼下,天色將明,他們大概也不會再鬼鬼祟祟的藏下去了。


    也許該到出兵的時候了。


    偷襲不成,反而白演了一個晚上的攻城戰,想必這位江東將領應該也挺生氣的。


    他接下來會做什麽呢?


    劉啟手指虛握在一起按在了眼睛上,眯著左眼看著從天空時而滑翔飛過的白鷺。


    這東西名字優美,長得也好看,據說也能飛的跟大雁一般高。


    但劉啟見到的這玩意好像都挺懶,幾乎大多都是在半空滑翔,從這個山頭飛到那個山頭,然後在綠油油的竹林或者樹林裏挑個顯眼的位置,靜靜站在那裏,梳理自己的羽毛,當這座山頭的標誌物。


    它們肯定聽說過山高人為峰這樣的話,所以選擇比人站的更高,來個山高鳥為峰。


    劉啟看了一會兒,放下了自己的手掌,若不出意外,接下來他們該要選擇強攻了。


    照搬他攻取這兩座城池時的裏應外合之計。


    隻是……


    他們難道就不怕自己看出來這樣的計謀嗎?


    從昨晚到現在,這是劉啟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


    如果此次領兵之將是周瑜,或者呂蒙,他們肯定會想到這一節,並留下後手的。


    但是,他們又能留下什麽後手?


    劉啟不覺得自己多想一點是什麽壞事,孫權忽然派兵攻打鄂縣這兩座堅城,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在迎對曹操渡江大軍之前,先把他這根紮在肋骨上的釘子給拔了。


    有這樣的出發點,此次領兵之將自然是帶著必奪之誌來的。


    可是除了強攻之外,他還能留下什麽後手呢?


    ……


    在劉啟逮著那個問題正絞盡腦汁的時候,鄂城那座足以容納兩座馬車並駕齊驅的城牆上,程昱正在和甘寧的好友兼麾下將領蘇飛暢談人生。


    “聽聞蘇將軍曾在黃祖帳下為將?”程昱手中捏著他那被盤的油光發亮的酒葫蘆,迎風而立仰頭倒了一口酒,隻是姿態沒有多少的瀟灑飄逸,反而像極了一個泡在了酒缸裏的老酒鬼。


    蘇飛就站在程昱的身後,隻是左右皆有將士環伺,他拱了拱手說道,“正是。”


    “先前有不少人說黃祖昏聵,為手下人所愚弄,你應該也算是愚弄黃祖的人之一吧?”程昱淡淡問道。


    蘇飛目中閃過一絲糾結,淡淡點了點頭,“將軍的確可以這麽認為。我等皆懷揣著報國的誌向,最後卻做成了黃祖的馬前卒,為他個人的事情而奮勇搏殺,我覺得很不堪。”


    “是就對了,你沒有必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找那麽多的借口。”程昱扭頭看了一眼蘇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事情自有世人評價,你自己如何自辯都隻是自圓其說。”


    “你的好友正在牢獄之中,而你的主上正欲派遣兵馬攻打鄂城,我想知道你會作何選擇?”


    “我不是劉府君,沒有那麽多的計較和考慮,我要殺人便直接殺了。你接下來的迴答,決定著你和鄂城所有降卒的命運,如果我聽到我不想聽到的東西,我就把你和所有的降卒全部當成石頭從這座城牆上扔下去,用你們的屍體去攻打你們的軍隊。”


    蘇飛豁然抬頭,神色間帶著濃濃的震驚看向了程昱,“程將軍,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我要的是你的迴答,並非你的疑問。”程昱搖頭冷笑著輕嘖了一聲,“每個人在醞釀陰謀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做的很隱秘,你這麽反問倒也不算奇怪。但膽魄如曹丞相,在假借獻刀實則欲刺殺董卓的時候也避免不了的會有些緊張、膽怯,最後隻能不了了之的遠遁。”


    “你現在肯定也覺得自己做的很隱秘對不對?”


    蘇飛的麵色間悄然閃過一絲張慌,他的目光盯著麵前的女牆,不安的遊移了兩下,搖頭堅定說道:“我不明白程將軍到底在說什麽,我並沒有做什麽隱秘的事情。”


    “你不但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還沒把那些降卒的性命當成一迴事,固執狂妄。”程昱搖頭嗤笑了一聲,擺手說道,“來人,將這玩意從城上扔下去,再把他的屍體送給江岸邊藏著那些小鬼。”


    “我站在這裏都看見他們的影子了,一個個還覺得自己藏得神不知鬼不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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