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長,但自司馬氏之後,天下陷入長達三百餘年的黑暗動蕩,出現了無數個皇帝,南北分成了很多個國家,王朝更迭比戰國還複雜。具體多少我也記不清楚了,但好像有個一二十個吧。”劉啟說道。


    “還有什麽世家壟斷朝堂,佛教昌盛,出現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的盛景。”


    “總之,你們司馬家坐了江山之後,我是不太喜歡的!”


    當年考曆史的時候,但凡牽扯到魏晉南北朝的劉啟就頭疼。


    什麽前前後後的,根本就分不清楚誰是誰。


    唯獨印象比較深刻的,大概就是八王之亂,五胡亂華,衣冠南渡。


    但這十二個字,沒一個字眼是讓劉啟感到痛快的。


    “對了,你們司馬家的天下是被匈奴人給滅的,滅亡之後,北方出現了大大小小十數個國家政權,有名的有五胡十六國。”劉啟撇了撇嘴,又補充了一句。


    這段曆史總體而言,就一個字亂。


    司馬徽的眉頭皺了起來,半晌後唏噓長歎道:“僅僅隻是這隻言片語,便已讓我看到了漢人的撕聲力竭,痛苦哀鳴。這個天下,司馬家還是不坐的好,當皇帝有什麽好的。”


    “有些事情若能改變,先生這個想法或許還能達到。但若無法改變,滾滾時代長河,終究會讓我們的後代子孫看到這一幕。”劉啟搖頭說道,“昭昭史書上隻有寥寥數字的總結,那是王朝更迭最為頻繁的一個時期。但那一次的王朝更迭不是屍山血海?所以,那個時期大概就是頻繁的屍山血海,屍山血海……”


    “元啟融貫古今,眼睛看著的是將來,難道就沒想著做點什麽?”司馬徽沉聲問道。


    “我倒是也想啊,但我先得把我那三十萬錢弄到手中,讓我們把這個冬天熬過去。”劉啟失笑,搖頭說道,“任何的宏圖大誌,都得以填飽肚子為基礎。”


    “善也!”司馬徽竟欣然點了點頭,提筆揮毫。


    “彼其娘也,給錢!”


    看到他這言簡意賅的開篇,劉啟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不行了,水鏡先生學壞了。


    這怎麽能開篇就問候人家的老母親呢?你好歹加個前綴啊!


    關鍵劉啟越往後看越懵比。


    水鏡先生好像有點兒放飛自我了。


    劉啟認出來的不多,但每一個字看起來都好像在罵人。


    什麽織席販履,丟妻棄子,攜男入榻,抵足而眠之類……


    “先生,我印象中你剛剛好像還在為劉備當說客。”劉啟實在有些難以置信的幽幽說道,


    司馬徽一口氣寫完了一封信,拿起絹布吹著上麵未幹的墨跡,一邊淡淡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元啟已然成功的說服了我。為今之計,當先謀一統,後謀天下,你的想法是對的。”


    “至於這位被當今陛下強行攀下來的皇叔,我不扶也罷。”


    “有生之年,我若能改變一點將來,我也死而無憾,四百年黑暗動蕩,實在令人痛心。”


    劉啟一時不禁愕然,你倒是信的真快。


    “先生就不怕我隻是在騙你?”


    司馬徽半闔的眼簾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大笑說道:“若當真如此,幸甚。”


    劉啟:……


    行吧,你老人家總是有自己的道理。


    這封經由司馬徽親手所書的勒索信,很快就裝進了書囊之中,遣人秘密送往了夏口。


    隻是很不幸,這封信離開襄陽沒多久,就連人帶信一起又被曹操給截了。


    上一次倒是偶然。


    而這一次,曹操是派人專門在堵水鏡莊的信差。


    書信很快送到了曹操的案頭。


    “這便是那小水賊給劉備的迴信?”正斜著腦袋烤著紅爐的曹操淡然問道。


    每逢陰雨,他這個頭疼的毛病就難受的他想拔劍砍人。


    用火稍微烤一烤,多少能讓他感覺稍微輕鬆些。


    於禁矗立堂前,抱拳說道:“稟丞相,正是!”


    “呈來!”曹操說道。


    於禁立馬將剛剛放到案上的書信又送到了曹操的手中。


    曹操抖開絹布,隻是看了兩眼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文則啊,你說一介水賊,怎做的如此好文章?字字句句,殺人誅心啊,哈哈哈。”


    於禁悶頭說道:“連丞相都要親自登門拜訪的水賊,能做出一篇好文章,在末將看來是應該的。他若是做不出來,末將反而覺得他是在裝神弄鬼,當砍了他的腦袋以儆效尤。”


    曹操拂須大笑了起來,“文則這番看法倒也實在,的確應當如此。”


    “世人皆笑陳琳那廝罵我贅醃遺醜,毫無懿德,誇那劉備宅心仁厚。今日,總算是有人替我出了一口惡氣,罵得好。咦,這竟還是司馬德操所書,稀奇!”


    “這小老兒一向親厚劉備,還為他舉薦諸葛孔明等荊州士人,這忽然間怎還反目成仇了?實在有趣,劉啟這小賊到襄陽不過數日,竟連司馬德操都改變了,我倒是頗為好奇他怎麽做到的。”


    於禁悶聲說道:“主公,我隻需將刀按在司馬德操的腦袋上,讓他寫個名字應該也可以。”


    曹操莞爾,“你也能讓司馬德操罵劉備背信棄義,假仁假義?”


    於禁想了一會兒,“這就要看司馬德操的脖子硬不硬了。”


    “荊楚之地聲名在外的好好先生,但骨氣可比龐德公那小老兒硬多了,我倒是更願意相信這是他自己主動寫的。”曹操盯著書信,目露精光。


    對於荊州士人,他其實非常了解。


    更清楚司馬徽在荊楚士人中的分量和這家夥的骨氣。


    那可不是個一般人物。


    看著看著,曹操的臉色忽然變了一下,“去請公達來!”


    “喏!”


    不多時,好像剛剛正在洗漱的荀攸,頭發濕漉漉的走了進來。


    “丞相!”


    “公達,看看,那小水賊送給劉備的迴信。”曹操將信遞給了荀攸。


    荀攸隻是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言語怎這般粗鄙,山野賊眾,哪怕是舞文弄墨,也斷不了這股粗鄙無趣,嘶……司馬德操所書?”


    本來還在罵劉啟的荀攸,看到那大喇喇直接掛在上麵的司馬徽三個字,頓時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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