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穹打完電話,收起手機後退了一步,站在門前安靜地等待起來,過了幾分鍾,凱瑟琳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出現在房門的另一側。


    這個男人和陳穹隔著門對視了幾秒鍾,終於上前打開了房門,凱瑟琳一眼就看到男人垂在腹前的右手裏握著一支手槍,很明顯他並不相信陳穹。


    看起來陳穹對男人的敵意絲毫不覺得意外,他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拿武器,然後說道:“他還活著吧?”


    “你是誰?”這時候的張正還不認識陳穹,但是他能感覺到陳穹對他很熟悉,這就非常奇怪了,難道傳說中的時間線又抽了?


    陳穹笑了一下,很有禮貌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說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泰勒,得到答案之後我就走,不過耽誤你去見朋友。”


    張正深深看了陳穹一眼,沒有理會陳穹,而是把目光落到凱瑟琳身上,皺眉說道:“她是警察?這又是怎麽迴事?”


    “你可以當這個人不存在。”陳穹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很容易,畢竟我們都知道,看不到就是不存在,不要抬頭!”


    很明顯張正沒有看過那部電影,所以他愣了一下,疑惑地說道:“你在開玩笑?”


    “被你看出來了。”陳穹說道:“我們不進去嗎?我很快的。”


    張正盯著陳穹,心裏有些猶豫,從陳穹的表現上看來,他的確非常熟悉自己,但是張正的確也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


    好在他也是做慣了決定的人,在排除立刻向陳穹開槍這種可能之後,他就打算看看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於是後退兩步讓開了門口,側頭示意讓陳穹進來。


    陳穹向張正點頭笑了一下,轉頭向凱瑟琳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凱瑟琳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其實我可以留在外麵,免得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其實我們是三個人。”陳穹說著看了張正一眼,後者板著臉不說話,顯然不願意接梗,於是陳穹向凱瑟琳說道:“你沒有好奇心嗎?”


    “我有。”凱瑟琳老老實實地說道:“但是這個理由不足以讓我安然赴死。”


    聽到這句話,張正瞬間就不困了,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凱瑟琳,向陳穹皺眉說道:“我可不想替你處理屍體,尤其她還是個警察。”


    “你猜怎麽著?我會替你處理屍體,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警察。”陳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那的人管這個叫真愛。”


    然後他轉向凱瑟琳,“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但是我可以保證,好奇心和你的壽命沒有直接的關係。”


    “所以我不會因為踏進這扇門變成一具屍體?”凱瑟琳說道。


    “你不會因為踏進這扇門變成一具屍體。”陳穹有些無奈地重複了一遍凱瑟琳的話,“但是如果你不進來的話,我就不能保證會出現什麽後果了。”


    然後他又向一臉看八卦表情的張正解釋道:“我們才剛剛認識,彼此之間還不夠了解。”


    “你猜怎麽著?我看出來了。”張正學著陳穹剛才說話的語氣說道,然後不耐煩地招手說道:“快點吧,我趕時間。”


    陳穹點了點頭,帶著凱瑟琳直接踏上門邊的樓梯來到二樓的書房,站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泰勒博士前麵。


    看起來博士剛才曾經嚐試自救,但是沒有成功,倒是弄了自己一身汗,看起來有些狼狽。


    看到凱瑟琳身上的警服時,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注意到凱瑟琳手上的手銬,於是希望之光又迅速熄滅了。


    “下午好。”陳穹彬彬有禮地向博士打了個招唿,然後轉頭向張正問道:“你不介意我先問吧?”


    張正看了他一眼,側身靠在門邊,用沒有握槍的左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很顯然他也想知道陳穹想搞什麽鬼。


    陳穹道了一聲謝,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到泰勒的麵前,伸手扯下塞在博士嘴裏的毛巾,順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水杯,送到對方嘴邊。


    泰勒博士貪婪地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然後打量著陳穹說道:“你是誰?”


    “讓我們跳過互相介紹的環節吧。”陳穹說道:“畢竟我也沒打算和你深入了解。”


    他看著泰勒說道:“福克斯的病究竟是怎麽迴事?”


    靠在門邊看戲的張正愣了一下,忍不住挺直身體問道:“容我問個問題,你說的是哪個福克斯?”


    泰勒的表情則有些奇妙,他仰頭看著陳穹,皺眉說道:“我能先問個問題嗎?你聽誰說福克斯有病的?”


    凱瑟琳疑惑地看著房間裏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問個簡單的問題,福克斯是誰?”


    陳穹很無語地迴頭看了看張正和凱瑟琳,張正意識到自己失態,擺了擺手,示意陳穹繼續,凱特瑟琳則不服氣地說道:“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怎麽滿足好奇心?”


    陳穹無奈地搖了搖頭,向張正說道:“就像你猜的那樣,福克斯就是你的老板f先生……”


    “我老板有病?”張正吃驚地說道:“我是說字麵意義上。”


    “你老板是f先生?”凱瑟琳吃驚地同時說道。


    “你們究竟想不想聽下去?”陳穹抗議道,“你們絕對是我遇到過的最差聽眾。”


    張正想了想,沒說話,凱瑟琳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房間裏的三個男人,覺得自己似乎是猜到了陳穹的身份。


    “言歸正傳。”重新拿迴主導權的陳穹滿意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成功沉默的兩個人,轉迴頭向泰勒說道:“現在輪到你說話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泰勒含糊地說道,但是這句話還沒說完,陳穹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張正說道:“可能是我弄錯了,告辭。”


    “等一下,”泰勒頓時驚慌起來,他已經感覺到張正的殺意,既然靠自己逃不掉,那麽突然出現的陳穹毫無疑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有基因缺陷,最多還能活十年。”泰勒大聲說道。


    這次張正和凱瑟琳都沒說話,前者是因為越是吃驚的時候越要保持冷靜,後者則是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於是陳穹很順滑地轉了個身,一屁股準確地坐迴到剛才坐過的椅子上,向泰勒說道:“他的基因缺陷和蒙托克有關?”


    泰勒驚訝地看著陳穹,“你究竟是誰?怎麽會知道蒙托克?”


    “我不但知道蒙托克,還知道那年夏天他們做了什麽。”陳穹說道:“我隻是不知道這是怎麽和f先生扯上關係的。”


    “他的父親曾經是那裏的研究員。”既然陳穹連蒙托克的秘密都知道,泰勒覺得自己也就沒必要替金主保守上一代的秘密,再說自己都快死了,保守秘密又不會有益健康。


    f先生的祖父曾經是侵華日軍七三一聯隊的成員,二戰後這支部隊的技術人員都被美國保護了起來,f先生的祖父也被帶到了美國,並在那裏結婚,生下了f先生的父親。


    從這件事上來看,天道並沒有輪迴,正義根本就沒來,起碼沒體現在f先生的祖父身上。


    f先生的父親受家庭影響,成年後也選擇了生物科學,並且因為父輩身份的原因,被選拔進了美國政府組織的秘密試驗項目裏,項目地點就在蒙托克。


    眾所周知,美國政府在害人這方麵一向走的是七傷拳的路子,講究個未害人先害己——當然美國政客和高官們可能不這麽覺得,研究人員並不是自己人,最多算耗材,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還有自帶幹糧的。


    於是在蒙托克的項目進行十幾年之後,很多長期參與研究的人身上都出現了異常。


    這幫人本身就是研究生命科學的,要給自己開刀換腎肯定不行,但是從微觀領域研究一下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就屬於專業對口了,於是大家很快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受到了研究成果的影響,身體裏的基因組織發生了改變,他們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感染的。


    這種改變有點類似於受到核輻射之後的變化,但是比那更複雜。核輻射引起的變化主要是單純的基因崩潰,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變化沒這麽負麵。


    簡單歸納一下就是,他們的基因也在發生變化,但是怎麽變不一定。


    由於項目中的研究員都是成年人,身材機能相對穩定,所以這種變化並不明顯,甚至因為表現形式不同,已經被很多人習慣了。


    這個發現讓蒙托克的試驗基地裏一片混亂,有人崩潰自殺,也有人冒險逃走,但是大多數人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還是鎮定下來,開始積極自救。


    畢竟正經的基因改變不可能像電影裏那樣瞬間完成,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甚至因為過程不可控,還會出現來迴拉鋸的現象,也就是再變迴從前的樣子,倒也不必爭分奪秒。


    唯一的問題是,在這種氛圍裏,從前的研究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而且因為找不到泄漏源,整個試驗基地都成了高危地區,試驗人員不得不分批撤離,並且把基地封存廢棄。


    卡西莫多和他的戰友們受fbi委托跑過去挖墳,已經是基地封存十幾年之後的事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還是美國那個時期需要保密的東西太多,反正除了當事人,已經沒人記得這件事了。


    按照道理來說,有基因缺陷的人是不應該孕育子女的,參與項目的研究人員不說全員科學家,這種基本的科學素養還是有的,問題是從受到感染到發現問題之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f先生的母親就在這個時間裏生下了f先生,所以f先生先天就有基因缺陷,隻是顯性表達得不明顯,至少在成長階段沒有被發現。到了珍妮弗這一代,這個缺陷的基因甚至沒有遺傳下來,或者說是被她母親的健康基因覆蓋了。


    當然如果牽強一點說的話,珍妮弗過人的運動素質也有可能是這種基因缺陷的表達形式。


    f先生的父親因為基因缺陷,五十多歲就死了。f先生繼承父親財富的同時,也知道了這個秘密,然後借著替民主黨研究基因武器的機會請泰勒篩查了自己的基因組,這才發現自己的基本其實一直在微弱變化,並且會在未來十年的時間內積累到顯性表達的程度。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和他父親一樣死於基因崩潰引起的髒器衰竭。


    好消息是他不會變成怪物,壞消息是他做人的時間也不長了。


    這也是f先生不遺餘力支持泰勒的實驗室,並且在發現美國社會崩潰無法繼續進行類似研究之後立刻準備投共的原因。


    別人留在美國可能活下去,他留在美國卻肯定會死。


    在陳穹的上一次輪迴裏,f先生一直稱病躲著陳穹,並不完全是因為怕陳穹對著自己的臉上來一槍,他的身體健康情況的確是一直在惡化。這些還是身為f先生女婿的張正親口告訴陳穹的,懷疑f先生的病情與泰勒有關,也是兩個人共同的想法。


    因為f先生提到過張正不應該殺死泰勒。


    當然在陳穹重啟輪迴之後,張正就不可能知道這裏麵還有自己的事了。


    聽泰勒說完之後,張正也震驚了,他竟然差一點殺死f先生的主治醫生,幸虧陳穹及時趕到了,否則的話,很難保證f先生不會報複。


    想到這裏,他長出了一口氣,收起一直握在手裏的槍,感激地向陳穹說道:“所以你是專程來阻止我的?”


    “也可以這麽說。”陳穹淡淡說道:“我的確是來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然後他突然抽出手槍,一槍擊中了張正的額頭,然後在凱瑟琳驚愕的目光中轉身一槍打爆了泰勒的頭。


    張正除了在上次輪迴裏殺死了陳穹之外,把蒙托克的秘密出賣給日本人也是他幹的,所以他在蒙托克地下基地裏誤會陳穹是日本人之後才會立刻逃走,因為他不能讓人發現自己和日本人攪在一起。


    可惜日本領事館也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匯總之後並沒有去蒙托克,反而把目標定在了生化園區,這也是張正園區發現田中參讚幾個之後一直沒什麽表現的原因——他其實很想知道這些日本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可惜沒找到機會。


    陳穹既然知道張正同時腳踩好幾條船,當然不會再與他合作,就像對杜克一樣。


    開槍之後,陳穹迴頭看了一眼驚呆了的凱瑟琳,低頭從張正身上翻找出一個小鐵盒,然後向凱瑟琳說道:“走吧,這裏的故事結束了,我們去作下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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