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因又有了兩子而高興,皇家可不會嫌孩子多,可這時前朝又有大臣提及讓年長阿哥入朝的事。


    大概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大臣們提起這事時都很婉轉,讓皇上心中不高興想發火都不好找理由。


    可這次皇上卻不好再把這事壓下去。


    大阿哥和三阿哥都已成婚,皇長孫都出生好幾年了,在壓著兒子,皇上就怕有人說他為父不慈。


    在不高興和鬱悶了好幾天後,皇上終於下旨,讓大阿哥入了禮部,三阿哥入了工部。


    兩位阿哥一入朝,朝中瞬間暗流湧動,不少朝臣蠢蠢欲動。


    大阿哥和三阿哥也都抱著一些不可言說的心思,因此表現的分外賣力。


    大阿哥居長,去的又是禮部,賣力表現下得了一個勤勉賢良的名聲。


    三阿哥也不甘落後,對下寬和,做事認真,也得了個好名聲。


    兩個兒子表現的都挺不錯,皇上又高興又氣悶,高興是兒子沒丟臉,氣悶是這兩小子身邊圍著的大臣不少,這是想幹什麽?


    他還沒老呢,就惦記他屁股下麵這張椅子?


    說到最後一點,大阿哥和三阿哥若知道怕是要喊冤,他們母族和妻族是天然屬於他們的勢力,其餘大臣兩人也是交往慎重。


    朝中重臣他們可是一個都不敢碰,偶爾有交際的都隻是一些翰林學士,就這兒都不敢和人家多來往。


    隻能說皇上處於權力敏感期,看誰都懷疑,沒對大阿哥和三阿哥做什麽,都還想著這兩個是他兒子。


    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大阿哥和三阿哥的所做所為還在皇上忍受範圍之內。


    但皇上還是憋著一股氣,大概是為了證實自己尚在壯年,這年又舉行了選秀。


    這次選入宮中的幾名秀女身份都不高,唯有一位戴佳氏秀女,滿洲鑲黃旗人,乃是總督那蘇圖之女,出身好,入宮不久就冊為忻嬪。


    新入宮的幾位妃嬪中屬忻嬪最為受寵,在皇上寵愛忻嬪時也開始往老人宮中去。


    皇貴妃、兩位貴妃、嘉嬪……都沒落下。這一番雨露均沾之下,嫻貴妃、忻嬪傳出有孕的消息。


    景仁宮中納蘭淳雪聽了嫻貴妃有孕的消息就有些心不在焉,她本在繡花,之後繡針有一下沒一下的刺向繡繃。


    陸晚晚見她這樣,拿過她手裏的繡繃,“你別繡了,看你這魂兒都不知飛到哪兒去的模樣,我都怕你紮了手。”


    納蘭淳雪放下手中針線,眸中湧出複雜之色,“嫻貴妃懷孕了。”這麽多年嫻貴妃的肚子都沒動靜,她都以為嫻貴妃不能生了。


    陸晚晚還以為她在想什麽要緊事呢,誰知是這事,她不在意道,“皇上這段日子頻繁出入後宮。”


    “嫻貴妃身體又沒問題,懷孕很正常。”


    納蘭淳雪抿唇,“你我相交多年我也不瞞你,我不是沒存著讓我子更進一步的心思。”


    “嫻貴妃無子,我還想著爭取一下輝發那拉氏,看在看來嫻貴妃若生個兒子,那還有我什麽事。”


    陸晚晚卻覺得她想的太多,想的太早,兩人也多年交情了,她說話也不客氣,“你別怪我說話太難聽。”


    “十阿哥出生時太醫就說要好好將養,皇位有十阿哥健康平安重要嗎?”


    爭奪皇位勞心勞力,費盡心血,她真覺得十阿哥極有可能耗盡心血導致早逝,如此還不如不爭。


    納蘭淳雪想想瘦小的兒子,眼中浮現不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爭一爭讓我如何甘心?”


    “我自認出身不差,我的兒子怎能不爭?”


    陸晚晚知道勸不過她隻道,“你現在別想太多,先把十阿哥養大,嫻貴妃那裏你先放一放。”


    淑慎不知道納蘭淳雪還打過自己的主意,她自有孕後心中萬分喜悅,各宮和她沒矛盾的妃嬪也都送禮恭賀她。


    婉琴更是親自前來,淑慎看到人心裏還有點驚訝,她跟鄂嬪沒什麽交往,哪值得鄂嬪親自前來恭賀她?


    她命宮女上了上好的六安瓜片後說道,“鄂嬪身體不好?怎麽親自來了?”


    婉琴麵色蒼白,唇色亦不比常人紅潤,她自生下孩子後明著說是產後失調,可實際上是虧空太大,現在都還在養身子。


    她輕咳兩聲,“今日天氣好,我出來走走,正好來看看你。”


    “你這次有孕,若能生下一個阿哥,皇上想必很高興。”


    “宮中滿軍旗的妃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也就我、舒妃娘娘和皇後娘娘生下阿哥。”


    “能多一個滿軍旗妃子所出的阿哥不僅皇上,想必前朝大臣也很高興。”她又感歎道。


    淑慎眼中劃過異色,她不知鄂嬪有意還是無意,她那話分明就是在提醒她。


    若她能生下一個健康的阿哥,以那拉氏和皇家的緊密關係,是除了身體不好的七阿哥和十阿哥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


    其實鄂嬪的兒子十一阿哥也很有實力,西林覺羅家可不是泛泛之輩,最厲害的鄂爾泰入閣拜相。


    其兄弟、子侄們大多入朝為官,姐妹、侄女、女兒們要麽嫁給宗室子弟,要麽嫁給勳貴功臣之家。


    鄂嬪之父鄂敏為巡撫,叔叔鄂昌陝甘總督,鄂爾泰的六個兒子也是個個不簡單,長子鄂容安,位至兩江總督。


    次子為滿洲鑲藍旗副都統,三子鄂弼娶了開國五大功臣之一費英東的直係後裔、信勇公哈達哈的女兒瓜爾佳氏為妻。


    其任漢軍正紅旗副都統,尋署刑部侍郎。四子鄂寧任湖北巡撫。


    其五子鄂謨娶武英殿大學士邁柱的孫女為妻,六子鄂忻則是娶了康熙十六子胤祿的女兒愛新覺羅氏為妻。


    這麽一看西林覺羅氏可謂是家門顯赫,鄂嬪若是能夠早幾年入宮,貴妃都做的。


    可惜鄂爾泰為滿臣之首和漢臣之首張廷玉在朝中矛盾多多,鄂張黨爭在早幾年可是愈演愈烈。


    這種情形下皇上肯定不會出手放任黨爭之勢,出手打壓了西林覺羅氏。


    而之後鄂爾泰去世皇上雖贈與其諡號“文端”,配享太廟,而且入祀賢良祠,卻依舊沒放棄打壓西林覺羅氏。


    不然鄂嬪入宮後怎麽好幾年都不得寵?她冷眼瞅著皇上封鄂嬪為嬪後好像有些後悔了。


    為何?因為皇上除了那道封嬪聖旨就再也沒有任何表示,鄂嬪生病皇上別說賞東西問都沒問一句。


    連愉嬪慶嬪封嬪後皇上都賜了東西,鄂嬪這裏卻是沒動靜。


    十一阿哥現在皇上都沒取名,十阿哥沒取名她理解,十阿哥先天不足,皇上擔心養不活沒賜名是正常的。


    可十一阿哥健健康康,出生這麽久一次病都沒生過。


    淑慎想了一堆有的沒的,在外人看來就是沉默,婉琴不好意思道,“是嬪妾說錯什麽了嗎?”


    迴過神,淑慎垂眸掩去眸中探究之色,“沒有,隻是在想都是皇上的兒子,還分什麽呢,一樣的龍子鳳孫。”


    “是嬪妾想差了。”婉琴歉意的笑笑。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婉琴才離開,她踏出宮門臉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天上飄來烏雲,冬雪望了望天邊,扶著自家主子邊走邊說,“娘娘咱們快走吧,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無疑是個壞天氣,就如婉琴此時的心情一樣壞,“你說嫻貴妃是真的動心了?還是沒動心?”


    嫻貴妃之前無子和昭貴妃一直交好,現在嫻貴妃懷孕了,正好能挑撥兩人關係。


    她現在精力不足,前朝西林覺羅氏情況又不好,若能以言語挑撥兩人關係,讓這兩人鬥起來最好。


    冬雪想了想之前嫻貴妃的模樣,“奴婢愚鈍,沒有看出來。”


    婉琴歎口氣,神色顯出幾分疲憊,“罷了能成固然是喜事,不成就算了。”


    就出來這麽一會兒工夫她就已經覺得累了,她現在想的再多也沒用,最要緊的還是養好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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