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隻是暫居。


    眼看著比賽預熱已經提前開始,身為分賽道的負責人,白閑一還有的忙。


    等他離開後,陸舟便堂而皇之地坐了下來,“好了,閑雜人等離開了,現在來分析一下我們的對手吧。”


    君翩翩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問:“不休息嗎?”


    陸舟睨了這怯生生的小姑娘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糾結,然後輕笑一聲,“修士可不需要休息。”


    “既然已經決定參加比賽,從今天,我會把你們當做真正的大人來看待。”


    江懸沒意見,和江漓各自站在這群少年左右,一言不發。


    陸舟的冷酷忽然展現於人前,越九青倒是無所謂的,但這份嚴肅與他之前的懶散反差太大,看起來格外突兀。


    遲鳶卻是一凜,終於要開始了麽。


    見沒人迴應,青年的語調漸漸拖長,他質疑道:“還是說——你們沒有拿下冠軍的決心,甘願屈居人下?”


    “怎麽可能?”君翩翩率先反駁,開玩笑。


    身為三靈根的她想要參加比賽,就要付出超出常人百倍的努力,就不可能願意接受失敗,還沒開始就說輸的話,未免太喪氣了。


    “來了都來了,不拿個第一豈不是很丟臉?”然燈仰著棱角分明的臉,氣勢洶洶,發言也如他本人一般毫不收斂的放肆。


    作為獸族的越九青一臉淡定,“嗯,我會把排在我們前麵的人都幹掉。”所以不存在輸的可能性。


    符玨沒說話,但少年上揚的眼眸說明了一切。


    陸舟一眼明了,他平等地漠視本身承認的朋友以外所有人。


    要論狂妄與高高在上,其實最溫和的這位才是擺的明明白白。


    符玨的溫柔是對弱者的一視同仁。


    最後開口的是看起來最沒殺傷力的遲鳶,


    少女眸子中隱隱反射出瑩瑩綠光,在夜色下是一塊明亮得刺目的寶石。


    她是安靜蟄伏已久的獵人,也往往會成為擊潰獵物心髒的最後一人。


    遲鳶最擅長的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囂張的話,“我會帶著我的隊員走向勝利。”


    “很好,有氣勢,希望你們不隻是說大話而已。”


    見大家的氣性與鬥誌被激起來了,目的達到,陸舟滿意地頷首,他打了個響指。


    說罷,雙色的天機盤忽然閃了閃,飛到眾人頭頂,演化為一幅巨大的水墨花鳥畫卷,從天花板傾瀉而下,其中山水景色栩栩如生。


    不僅水是流動著的,鳥兒的翠鳴也能聽見。


    立誌成為器修的然燈麵露驚羨:“原來它還有第三種形態嗎。”


    “當然不止了。”陸舟掀唇,涼涼一笑。


    “不過現在嘛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還是讓你們看看接下來的對手吧。”


    他一抬手,那幅僅供觀賞的繁複畫卷便又轉化了模樣,這次出現的卻是各大宗門隊伍的名字。


    陸舟的指骨微微屈起,點了點其中一隊的名字,立刻泛起水麵的波瀾。


    “這上麵呢就是最新一屆的參賽名單了,你們想先從哪個看起?”


    遲鳶一一掃視著上方的名字,其中眼熟的有竹遙的青鸞宗,洛紙硯所在的霜停宗,陌生的有重鳴宗,挽澗宗……


    一共十支隊伍。


    遲鳶雖然被默認為隊伍裏的話事人,但也不想要獨攬大權,於是她開始征求小夥伴們的意見。


    “你們呢?”


    “我都可以。”然燈和越九青沒什麽意見,這時候君翩翩閉了下眼。


    命運線除了青鸞宗……都沒有任何異常。


    能窺探部分天機的她,也能察覺到竹遙的明顯不對勁。


    但是君翩翩還沒有暴露自己的想法,也是因為竹遙身上背負的命運線過於觸目驚心,那麽多色彩斑斕的線。


    就仿佛全世界的命運都掌控在他手中。


    思及此處,她不由得為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感到一陣膽寒。


    君翩翩拿不下主意,她需要觀察,需要謹慎。


    因此遊移不定,沒吭聲。


    符玨眯著眸,不知為何沉吟了片刻,出於第一感,他道:“時間充裕的話,先看霜停宗。”


    畢竟是東道主,白閑一又對洛紙硯很是推崇的樣子,不得不打起警惕。


    想了想,符玨又補了一句:“然後再看看青鸞宗。”


    說相信遲鳶並非假話,因為他能感受到青鸞宗那人的違和,明明手上沒有常年殺人的痕跡,靈魂裏透出來的殺孽卻直逼天際。


    哪怕是擁有的鬼狐血脈的符玨,看見竹遙時,也下意識地覺得生理不適。


    陸舟一邊漫不經心地抬了手指。


    指尖所對的方向,代表霜停宗的名字便如凝結的血珠融化暈開。


    緊接著,他報出了全部得知的情報,聲音毫無波瀾起伏,帶著無機質的冷感。


    “霜停宗,一行五人,其中洛紙硯是佛修,定位偏向輔助,對標符玨。”


    “至於靈根麽…”陸舟轉了轉眼珠,“我猜他是水靈根。”


    這些消息炸出來,一行人聽得有點大腦宕機,君翩翩舉手:“等等,這些都是師兄你打聽出來嗎?”


    “不是啊。”陸舟勾唇,不正經地衝她眨眼,“算出來的。”


    君翩翩:“!”


    這也是江望舒為什麽選擇他作為策略參謀的原因之一。


    陸舟既是器修,也是靈修。


    也就是這時候說了一大堆,他才突然發現,自己還沒問關鍵問題。


    “嗯…你們的陣容是什麽?”陸舟後知後覺地問。


    聽見他的發問,遲鳶與符玨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然後遲鳶想了想,決定有一說一:“我是領權,符玨是副隊。”


    “哦?”預料之中,陸舟果然表現出了驚訝的神情。


    說到這裏,符玨便記起如果真人不讚同的神色,於是他又說:“出其不意的陣容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然而聽著聽著,陸舟卻沉聲道:“錯了。”


    他打斷了符玨的話,那張俊美而不羈的麵容向來不敢讓人直視,此刻也在沁水般的月光下柔和了許多。


    青年尾指重重敲在桌弦,他一臉認真的告訴他們:“定位不是絕對的,人才是根本,你們才是優勢。”


    “就算聯賽限製了每個人的定位,那不也能限製住你們的潛力,給我記住了,潛力與默契才是你們最後的王牌。”


    說這話時,青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銳利,充斥著絕對的自信。


    “除了自己,這世上沒有什麽能打倒你們。”


    這便是來自第一宗門與蟬聯兩屆聯賽冠軍的強大底氣。


    說完正事,陸舟又懶洋洋地癱倒在桌子上,“好了,現在我要為你們的定位重新布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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