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不可置信地在地上彈來跳去,因為過於激動而大聲吼叫起來:“鴛青!!你怎麽在這?”


    “你咋沒跟著舊世界一起死去啊?”


    “死去?”


    被叫做鴛青的丹火被這話帶偏了一瞬間,火焰在空中劃過極微妙的弧度。


    “那你們不是也沒事嗎?”


    由於幾位當事人都不是什麽省心的性子,又是好一頓兵荒馬亂。


    平複了心情以後,森森才抽空正式介紹了丹火的來路。


    “遲鳶啊,這家夥跟我們一樣都是靈類,不過上古卷軸裏記載過它,在煉丹師裏也算有一席之地吧,你就放心的壓榨它!”


    知道了它的來曆,遲鳶不由得汗顏:“我又不是地主…”


    這話說的跟她在壓榨奴隸一樣。


    緊接著森森又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鴛青道:“你說說,一把大年紀了還為老不尊,居然敢碰瓷人家小姑娘?”


    花花附和著自家的老大:“就是就是,真不要臉!”


    鴛青的性格再接近人也不是人。


    它沒有人的道德感,更沒有羞恥心,隻是懶洋洋地迴:“哦…那你們是怎麽挨上人家的,我猜…也是靠碰瓷?”


    反將一軍。


    這次輪到三隻書靈無言了。


    反複被碰瓷的大冤種遲鳶舉手:“?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迴想起之前的手段的確不光彩,於是森森分外雙標地咳嗽了一聲,“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你們既然也看上這好苗子,那樣我也不客氣了。”說罷,鴛青迅速一咕嚕滾到遲鳶的手背上,隻能感覺到細雨蒙蒙浸潤土地一般的涼意。


    花花卻大拍著胸膛承諾:“沒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圓圓不用怕,如果真不好使就換一個!”


    “喂,我還在這呢!”鴛青幽幽地說。


    看著這一群互相傷害打鬧的團子,遲鳶本來打算離開江州就放他們出來玩,如今卻是提前頭痛起來,仿佛已經預見了她的未來。


    她長長歎息一聲,“注定不安穩啊。”


    入夜以後,天邊雲卷濃厚,隻能窺見月落星沉,浪潮浮沉。


    安靜的純白空間忽然傳來一陣異聲。


    仿佛有什麽撞蕩了金鍾,那聲音莊嚴肅穆,悠遠綿長。


    發生什麽事了?


    正在澆花的遲鳶被驚得跳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發問,渾厚凝實,一道又一道的鍾聲迴蕩在心靈之間。


    無形之中,宛如有一雙大手如春風般輕柔撫慰著遲鳶略顯淩亂的思緒。


    不知不覺,她的情緒也跟著冷靜下來,鎮定地看向躲在花葉上瞌睡的森森它們。


    代表更迭的鍾聲被敲響,幾隻書靈俱是對視一眼,看見了彼此眼底的凝重。


    “金鍾響了。”森森難得不跳脫,它說,“這個聲音…應該是來自西南方。”


    “西南方?”遲鳶突然記起,青州不就在西南方向嗎?


    由於有遲鳶這個小孩在,幾個書靈很有默契地,它們很快換掉了之前的沉重語氣,故作輕快道。


    “是的,雖然這一代海底鎮守的【朝】隕落了,但是沒關係,新的接任者即將出現。”


    遲鳶沒有問【朝】是什麽,她撚起一直以來佩戴在胸襟前的避水珠。


    在溫暖的室內,這枚纏繞著珊瑚枝的珍珠散發出瑩潤柔和的微光,細膩粉白,它的光忽然一暗一明,不規則地在她的視野晃動。


    花花從未注意過,它驚訝了片刻:“這個不是南海的珍珠嗎?”


    但更驚訝的是森森,因為在遲鳶拿出避水珠之前,它一直都沒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一刹那,整片空間充斥著海浪新鮮的氣息。


    遲鳶卻心有所感,她取下避水珠,溫溫熱熱地貼在耳側。


    遠方的海浪擊打著海岸,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避水珠,作為擅長編織幻境鮫人的至寶,它能產生一點致幻作用。


    銀灰色月光清冷地映照出平靜如水的大海,波光粼粼,漣漪點點。


    順著這枚避水珠,能聽見大海的唿吸聲,是有條不紊的,它與人類和諧共生。


    海鷗振翅欲飛,海浪拍打沙岸,輕柔的帶著鹹腥味海風路過這一片蔚藍,水天相接。


    幸運的旅人偶爾能窺得魚躍出水的場景,晶瑩剔透的水珠飛濺出漂亮的各種形狀,在狹窄的天地間掀起小小的漩渦,然後緩慢迴落,最終沉溺迴到海的懷抱。


    一切都是那般祥和與美好。


    直到各種景象色彩花團錦簇的呈現在她的視野內,平整如藍寶石般的大海漸漸轉換了顏色。


    藍色——綠色——褐色——最後是血紅色。


    那樣的鮮明,隻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絕望。


    少女清亮的瞳孔縮了縮,她從避水珠裏…聽見了從千裏之外傳來尖銳的嘶鳴。


    傳說中鮫人的歌喉曼妙無比,一曲價值千金,甚至可以達到傾城傾國的地步,又怎會失態至此?


    那聲音戛然而止,一切都到此結束了。


    “為什麽會這樣?”


    但熟悉的聲音在她腦海裏久久盤旋,揮之不去,遲鳶忍不住按捺著避水珠,“這是青州的海?”


    她當然記起來了在秘境裏的魚魚,記起了它渾身的傷疤,還記起了那方被她解救的海洋。


    遲鳶陷入了迷茫,這…就是她想要和朋友們一起約定看見的大海嗎?


    花花它們看她恍惚的模樣,便知道必定是知曉了什麽,鮫人的能力可以讓他們特定隻對一個人施展。


    至於她的避水珠,一隻鮫人一生隻會也隻能產出一顆。


    “該不會……你那位朋友就是【朝】的繼任者吧?”


    遲鳶猛然抬起頭,語氣冷了許多:“我不知道,但是它看起來很年幼。”


    森森跟著解釋道:“鮫人族生長期與你們人類不一樣,它是長生種,所以有可能隻是看起來比較小而已。”


    遲鳶才不在意什麽長生不長生的,她隻知道,自己喜歡的大海又有危險了。


    大海對她意義非凡。


    那片象征著【自由與希望】的大海,賜予了她海洋之心,給了她最原始的水靈根。


    她磨了磨牙,“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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