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鳶被關了禁閉。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繁花樓做最潮流甲樣的二師姐江望舒一巴掌震碎了桌子。


    她坐著自己的大毒蠍一路橫衝直撞,撞飛了不少修士的坐騎。


    偏生那些修士認識江望舒,知道她是個使毒的,雖然出身名門正派但路子陰邪,都識趣的讓道。


    一名反應不及的倒黴修士被創了個仰倒,好容易穩住平衡,他氣急抬頭,發現江望舒美豔的臉上滿是陰翳,頓時話就說不出口了,扶著被闖飛的愛寵光速逃之夭夭。


    肇事的江望舒:“…”


    賠付都不要了?她挑眉,隨手掏出一個靈石袋,朝那倒黴修士砸了過去,然後匆匆的趕路。


    猝不及防被砸了個包的修士忍不住破口大罵,卻發現這靈石袋沉甸甸的,抵得上他半載的收入,修士撓了撓頭:“咦,她還人怪好嘞。”


    火急火燎趕到到風鳴宗的堂門口,江望舒就嗅到了空氣中不明的鐵鏽味。


    身為毒修,她的嗅覺要比常人敏銳很多。


    果然是血,江望舒擰著秀美的眉,推開議事堂的大門。


    風鳴宗的長老並不算多,也不沉溺權利,部分長老已經仙逝,還有些遊山玩水去了,為了盡快培養出掌門人,這些年來宗門大小事務都由著各峰大弟子輪流掌控。


    其中,最具人氣的自然是他們雪峰的大師兄,這禁閉的號令也是由他下達的。


    正因如此,江望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長大後,她就徹底看不透謝攬厭這個人了。


    迴過神來,江望舒才發現堂中兩人正對峙著。


    其一是謝攬厭。


    他正在喝茶。


    其二是江懸。


    江望舒動了動鼻子,將目光轉移到江懸身上。


    隻見謝攬厭淡淡道:“就這樣辦吧。”


    江望舒上前一步,“什麽叫就這樣辦了?”雖然身形嬌小,氣勢卻格外逼人。


    在雪峰,江望舒隻是真人座下二師姐,但是在風鳴宗,她就是不容置疑的鎮派大弟子。


    如果沒有謝攬厭,她合該是風鳴宗的掌門人。


    江望舒雙手抱胸,鳳眼一眯,直接道:“罰人的理由呢?”


    謝攬厭坐在椅子上,雪白的手指靠在太陽穴,依舊是拒人之千裏的模樣,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遲鳶違反了門規。”


    他加重語氣,字字砸在江望舒心間:“她無理由傷了人,不罰怎可服眾?”


    “什麽?”江望舒驚得聲音都抬高了幾分:“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小師妹還能打傷人,真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她冷笑了幾聲。


    “她傷的是凡人,風鳴宗的弟子,無論仙凡,都需承擔代價。”謝攬厭冷靜的說,好似在提及一個與他無幹的人。


    “當然,我也可以不罰,但前提是,遲鳶離開風鳴宗。”


    “…?!”


    江望舒猛然抬頭,她流露出極為不解的神色,而後冷笑:“嗬,果然修了無情道的,就是越來越沒心沒肺了。”


    “師姐!何至於此?”一直埋著頭的江懸拽住江望舒,示意她別再多言。


    江望舒摩挲著做到一半還未成功的指甲,一點未凝結的豔紅染了她的指肉。


    “謝攬厭,但願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


    謝攬厭這次倒是沒說話,那雙眸如秋日的晴空般湛藍,隻是晴空裏劃過了一道看不見的波瀾。


    他低聲道:“不會的。”


    那聲音極輕,像羽毛,誰都沒有聽見,下一秒就被風吹得支離破散。


    都搬出門規來,看來的確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江望舒不再多分給他一個眼神,快步離開了議事堂。


    看著身後一直不吭聲的江懸,她不爽的“嘖”了一聲。


    “說說,究竟怎麽迴事?”


    江懸依舊穿著他的玄衣,不過看起來像霜打的茄子。


    “我看師妹似乎有些孤僻了,同齡的朋友都沒幾個,恰巧今日青鸞宗的遞了拜帖,也帶了小姑娘,就帶她見了見。”


    江望舒不耐道:“那又是怎麽打起來的?”


    江懸搖了搖頭:“古有一見鍾情,今有一見如仇。”


    他摸了摸下巴,思忖了半晌:“那個小姑娘也有些古怪,也許我不該,不該讓小師妹貿然接觸她。”


    江望舒大力的拍了江懸的肩膀,“蠢貨,我們鳶鳶不是好鬥的性格,這其中定有蹊蹺。”


    “這事沒那麽簡單,還有,你究竟幹了什麽,身上一股血臭味兒。”


    這次江懸沉默了。“…”


    江望舒瞪了他一眼,“別裝聾作啞,江懸。”


    江懸的肩膀又是一沉,他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好吧好吧,其實是因為大師兄。”他歎息道:“大師兄太生氣了,本來想將師妹關上一年的禁閉,我替她求情了。”


    禁閉從一年到一個月,求情的效果顯而易見,自然就是挨打狠了。


    江望舒看著他顏色黑沉了些的玄衣,挪開了視線。


    她望著天邊,緩慢道:“他近些年來越發冷情了,連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也沒有一絲容忍之情。”


    “師父說的是對的,謝攬厭不適合當這個掌門。”


    江懸勉強道:“也許是愛之深,責之切呢。”


    “那又如何?再怎麽樣師妹也是肉體凡胎啊。”江望舒突然生了鬥誌,咬牙切齒道:“等著,我絕對要在今年的宗門大比上把謝攬厭打下來!”


    江懸沒說話,他低頭,迴想起遲鳶愣愣看他的樣子,倔強又不認輸。


    整整三百鞭子,傷口發潰,似乎都及不上心髒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


    “你好好修養吧,我去給小遲鳶送點靈丹妙藥。”江望舒沒了心情聊天,遲鳶要一個月的禁閉,她凡人體格未受得住,於是急匆匆就要跑路。


    “等等。”江懸猶豫著叫住江望舒。


    江望舒冷眼看他。


    “替我交下這個吧。”他如是說道,將一個玉佩遞給江望舒。


    江望舒狐疑的看他,沒動。


    “這不是家裏給的傳家寶嗎,你又發什麽瘋?”她無語噎凝的後退了一步。“這種東西,還是你自己送吧,丟了我可處理不了。”


    說罷以光速離開了現場。


    見狀,江懸也想不了那麽多了,幹脆用力一扔,堅硬的玉佩準確無誤砸在江望舒的頭頂。


    “江懸,你死定了!”


    遙遙的,遠方傳來江望舒的叫罵聲。


    江懸:“…”等等,他在幹什麽?


    “瘋了吧?”


    江懸懊喪的捂住頭,原地蹲下,懷疑自己是被大師兄打壞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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