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言一笑,問道,“楚楚,你覺得你曲言哥是需要和別人站一起的人嗎?”


    他隻不過是順手推舟而已,發生的一切,他隻不過是一個推手而已。


    “……”喻楚楚被問得沒法迴答。明明他們就好像是串通一氣的樣子,曲言卻不承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溫潤又實誠的曲言也沾染了沈牧謙能言詭辯的壞毛病,“那曲言哥,以後你就不要和沈牧謙呆一起了。”


    “好。”曲言楞了一下,迴答得很幹脆。以後確實不會再和沈牧謙混一起了。


    曲言的爽快迴答,喻楚楚卻不忍犯嘀咕,曲言迴答這麽爽快,會不會是忽悠她的?


    曲言憐愛又溫和的看了看她,笑著道,“曲言哥,從來沒有騙你,你還要質疑?”


    “……不是的……”被人看穿心中小想法,喻楚楚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就走吧,看奶奶去。”兩人闊步走進別墅。


    …………


    林婉兒有事出去了。


    客廳裏就隻有李青兒和李媽在。


    “大小姐,曲言少爺,你們來了。”李媽看到他們兩個一起來,特別開心。


    “李媽,奶奶怎麽樣了?”喻楚楚眸光落在坐在沙發上、懵懵看電視的李青兒身上,詢問李媽。


    “老太太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定,隻要一想起來就喜歡問你爸的事。”李媽歎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輕輕道,“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老太太一直都把你和姑爺當成你爸和你媽,這一出事,她反倒還記得清楚了。拿你和姑爺照片,都沒用了,說這不是她兒子和兒媳。我就隻能按照你們的說辭,說你爸出差了。可i說出差,老太太就會問,什麽時候迴來。好在今天她被電視迷上了,不記得這事。現在最怕的就是,她冷不丁的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


    喻楚楚鼻子隱隱犯酸。


    發生這樣的事,最可憐的人就是李青兒。雖然給她服用了最好的藥物,可她的病情卻時而緩和,時而又惡化,反反複複。


    如果忘記一切也還好,就不會知道那麽多真相。偏偏有的時候,她的腦袋又清明得不得了。


    因為喻尚方和沈穆青離婚的事,她罵了喻尚方大半輩子,可罵是罵,她心中關心的還是喻尚方,自己兒子錯了會罵,也會很心疼。


    如果知道喻尚方已經不在人世,還不知道李青兒會發生什麽事情。老太太看起來懵懵懂懂,什麽都不懂。可真發脾氣的時候,那脾氣也是大得嚇人。以前她在醫院的時候,她就見識過。


    瞞著,隻能繼續瞞著。


    “李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大小姐,你別這樣說!老太太隻要不問一些事,其實都很懂事的。而且沈老婦夫人也在,他們兩個經常很樂嗬,兩人還時不時下五子棋,挺好玩的。這啊,真是謝謝姑爺和沈老太太。”


    “恩。”喻楚楚點頭,照顧李青兒這事,不管怎麽樣,她都很感謝沈牧謙,更感謝林婉兒。


    人生能有一個閨蜜如林婉兒,也是李青兒莫大的福分。


    “奶奶,你看我給你買什麽來了。”曲言已經坐到的李青兒麵前,將袋子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李青兒目光從電視轉移到他的手上,一見這盒子眼睛就亮了,五子棋。


    “奶奶,喜歡嗎?”曲言問道。


    李青兒點頭,很喜歡。


    李媽一笑,道,“老太太肯定喜歡得不得了。”


    上次她和林婉兒下棋,下得煩躁的時候,兩個人把棋下得統統都飛了起來,李青兒一發脾氣,林婉兒也絲毫不讓,最後,你一個棋子扔地上,我一個棋子扔地上,脾氣大的時候,還走外麵,那剩餘的扔進了別墅的池塘裏。


    兩人是越活越孩子氣。


    “謝謝!小言。”李青兒雙手捧著五子棋笑得特別開心,對著李媽喊,“李媽,給小言那獼猴桃來,他最喜歡吃了。”


    曲言眼神中閃過莫名的感動,“奶奶,你還記得我喜歡吃獼猴桃?”


    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吃過一次獼猴桃,當時他特別喜歡吃,可怎麽都吃不到,因為獼猴桃太貴。後來到了喻家,喻家條件好,可陳沛華卻不喜歡吃酸的東西,看到酸的東西都很討厭,家裏極少有。


    但每次李青兒帶他出去的時候,不管走多遠,都會給他買獼猴桃,李青兒最長說的一句話就是,“她不愛吃,就不讓別人買!這麽霸道,不過言兒,我們不和她計較,奶奶給你買,吃夠味道,咱們在迴家。等你再想吃的時候,奶奶在帶你出來。”


    她是一個很慈祥、很愛護他的奶奶。


    李媽很快就將一盤子獼猴桃端過來。


    “每次買水果的時候,老太太都說一定要買獼猴桃和火龍果。其他的可以不買,但這兩個一定要買。”李媽笑著道。


    獼猴桃是曲言最愛。火龍果是喻楚楚最愛。


    “小言,來吃這個,你最喜歡的。你給奶奶買了禮物,奶奶請吃獼猴桃。”李青兒拿著一個獼猴桃塞曲言手裏,接著又塞了一個。“好,好好學習。奶奶下次來學校接你。然後帶你去買獼猴桃。”李青兒站起來,一幅賊兮兮、精靈精靈的樣子。


    她對曲言的記憶留他的青春期,他還在上學的時候。


    她這個樣子10多年前那樣子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就是頭發花白,記憶紊亂。


    曲言覺得很難過,沉聲黯啞道,“謝謝奶奶。奶奶在家要好好保重身體!”


    …………


    從別墅出來之後,喻楚楚就感覺曲言的狀態不對。


    “曲言哥,我感覺你心情有點不好?”有點怪怪的。


    “是啊。看到奶奶的病情越來越重,這些年,我也沒怎麽照顧奶奶。最後照顧奶奶的人竟然是沈牧謙,我覺得很對不起奶奶。”曲言深深唿了一口,調整情緒。


    “奶奶現在很好。其實也不用太擔心。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曲言還是和喻甜甜在一起,她也不知要怎麽安慰他,隻希望他過得好點。


    “楚楚,我會的。我一定會過好我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樣。”


    車往墓地一直前往。


    曲言帶了香和酒上來。


    在喻尚方墳前插上香,倒滿酒,跪在墳前的青石板上,虔誠的磕了三個頭,“伯父,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未能送你最後一程,希望你不要見怪。”


    “曲言哥,你起來吧。爸走的時候很安詳。”喻楚楚和曲言道。


    “楚楚,我以為我可以一直照顧你,為伯父解憂,陪奶奶聊天,讓你們過得很開心的。”曲言沒有站起來,而是繼續跪著,聲音沉沉,沒有表情卻有說不出來的隱忍和自責。


    在他看到喻楚楚的時候,他就想一直照顧和他一樣從外麵迴來的妹妹,隻是,命運錯綜複雜,沒有半分讓他掙紮的餘地。


    不對,是他以前太懦弱了。


    他任憑他們安排讓喻楚楚和沈牧謙結婚,他對陳沛華和喻甜甜無理的安排逆來順受。他以為不掙紮不反抗,就會讓別人醒悟內疚,卻沒想到,懦弱和不反抗,隻會讓對方得寸進尺,如果他早點明白,可能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曲言哥,發生這麽多事,其實都不是我們能控製的。隻要你想好以後怎麽過,爸會覺得欣慰的。”喻楚楚看曲言這自責的樣子,也覺得很難過。


    曲言又在喻尚方碑錢磕了三個頭。磕完之後他站了起來。


    簡單的祭拜之後,他和喻楚楚下山。


    山下,之前載曲言的的士車依然沒走。


    “曲言哥,你還是坐的士走?”喻楚楚真的覺得很奇怪,她開車來,曲言為什麽偏要坐的士。


    “是。我坐的士走。”曲言點頭,而後看著她道,“楚楚,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樂樂,好好照顧奶奶。”


    喻楚楚驟然從他臉上看到某些決心和讓她無法控製的情緒,她感覺不是很好。今天曲言說的話,總體來說很怪。


    “曲言哥,你……”


    “我決定離開了。12點的飛機。”曲言低頭笑了笑,臉上有難掩的傷感和舍不得。


    喻楚楚驀地一驚,曲言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完全超出她的預期,“曲言哥,你準備去哪裏?”


    她以為曲言再次變迴的了以前逆來順受的軟包子,卻沒想到他是準備離開,離開安城。之前毫無預兆,一下就說要離開,太突然了。


    “先去歐洲。”


    “什麽時候迴來?”


    “也許不迴來,也許會迴來。所以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就像以前你照顧你自己一樣。”曲言眸眼都是擔心的看著喻楚楚,可除了擔心之外,卻是說不出來的釋然。


    “喻甜甜知道嗎?”喻楚楚心中裝滿了失落。


    “她不知道。孩子本是意外,流掉實屬天意。她小產後,休息的了半個月,身體已經完全康複。”曲言淡淡的言語中,沒有半分不舍,都是訣別。


    曲言怕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要走的主意,所以才會這樣盡心盡力,不管喻甜甜吼也好罵也好沒任何反抗的照顧她。喻甜甜以為曲言是愧疚,就像使喚牛馬一樣使喚曲言,習慣了對一個人頤指氣使,這個人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以最殘酷最訣別的態度離開,喻甜甜會有怎麽樣的表情?


    她一定很憤怒,一定很震驚。


    喻甜甜不爽,她本該很開心。


    可離開的人是曲言,她驟然覺得很舍不得。一點都舍不得。


    曲言是她來喻家對她第二好的人,她哭的時候,他給她懷抱;她淋雨的時候,他給她送傘;他小心翼翼的關係她,卻不給她任何負擔;她迴安城之後,所有的一切,他沒有任何條件的為她運籌;他從來不給她壓力,也不曾有過幹擾,甚至連表白,他都小心謹慎。他很寬厚,所以他的笑容總是很溫和。


    她一直把他當成兄長的。


    她真很舍不得。


    可她不能這麽自私,曲言需要一個新環境。


    他在有喻甜甜和陳沛華的地方,肯定生活不好。


    離開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換一個新的地方,認識不同的人,開始新的生活。


    “曲言哥,祝你一路平安。如果可以,給我發郵件。”喻楚楚覺得自己笑得比哭得還難看,如此突然的分別很讓人覺得傷感,可她還是滿懷祝福。


    “我會的。”曲言伸出手,“楚楚,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喻楚楚鼻子又是一酸,走到曲言身邊。


    曲言輕輕的把她抱在懷裏。他想用力抱一下她,就像當年喻楚楚被淋濕了他用力的抱著她一樣,可他最後卻控製住了力度,隻是輕輕的攬了攬,“楚楚,保重!”


    說完這句道別的話,曲言頭也不迴的上了的士車,的士車飛馳而行。


    喻楚楚站在原地,看著消失在山間的的士車,瞬間淚眼朦朧,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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