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牧謙鬧崩了,晚上喻楚楚一個人迴喻家。


    奶奶是她的奶奶,不能因為沈牧謙不去,她就不迴去。


    迴到喻家的時候時間還很早,6點都還沒到。


    李青兒還是老習慣,傍晚時分她喜歡睡一會覺。


    陳沛華在家,喻甜甜也在家,曲言沒在家,聽說出差了。


    喻家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感覺陌生了很多。


    喻尚方從醫院迴來後,她就沒迴喻家,喻楚楚在家裏轉了一圈,去了二樓,不管怎麽樣,她都得去看一下喻尚方,偶爾聽曲言說,喻尚方恢複得還不錯。現在可以坐起來,也能說話了。


    對於出現過嚴重腦溢血的人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喻尚方在自己主臥室,喻楚楚敲門進去的時候,陳沛華正在喂他的粥。


    臥室裏很整潔很清潔,陳沛華穿著灰色的真絲裙子,給喻尚方喂粥的樣子倒也很耐心很細心。


    按照陳沛華以前的性子,能在喻尚方出現這種大事故,癱瘓好長一段的時間下,她做到不離不棄,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爸,沛姨……我來了。”


    喻楚楚站在門口和房間裏麵的他們打招唿。


    等和他們招唿,再次看到喻尚方的時候,喻楚楚才知道喻尚方壓根就沒有曲言說得那麽好,他是坐在床上,可他眼神呆滯,嘴裏隻會哼哼依依。


    陳沛華給他擦了一下嘴巴,把帕子放在一邊後,敲著碗,像逗動物一樣吸引喻尚方注意,道,“老喻,往這邊看,這邊看。你那個心心念念、豔照滿天飛的大女兒迴來看你了。”


    好不容易對陳沛華有的一點點好感因為她的這一句話不翼而飛。


    骨子裏刻薄的人,你永遠都別想著她會不刻薄。


    她並沒有奢望在她出現問題的時候,喻家有人護著她,可她明顯估量了他們內心的陰暗,陳沛華這分分鍾都等著看她的笑話,而且她也看到了她的笑話。陳沛華說的這話還真有水準,因為喻楚楚不知道要如何反駁她。


    喻尚方腦袋轉過來,看她的樣子都是陌生和遲鈍,這是手術後遺症,這後遺症看起來越來越嚴重。最先在醫院的時候喻尚方還能和她清楚的說兩句話,現在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沛華對她一點都不善,她若是想從陳沛華嘴裏得到喻尚方的情況,估計也得不出來。


    喻楚楚心中很堵,喻尚方不能說話啊,她也沒說什麽,就拉了一下喻尚方的手,和喻尚方說,好好喝粥養好身子之類不痛不癢的話就下樓了。


    廚房裏隻有李媽在忙,喻楚楚走進去和李媽打招唿。


    李媽看到喻楚楚一臉驚喜,喻楚楚心有陰霾,卻也對李媽笑得很感謝。


    “大小姐,你可來了!”陳媽說了這話就把廚房的門關上,話就像是倒豆子一樣出來,“大小姐,你可不知道,現在這個喻家簡直就是烏煙瘴氣。”


    喻楚楚皺眉,她看出來了。


    “你後媽和你那妹妹,哎,我都不想說。你迴來,如果聽到什麽不開心的話,就千萬不要放在心裏。”


    “李媽,你放心吧。我不會在意。我在意的話,就不會迴來了。”在難聽話不過就是陳沛華剛說的那種。


    “本來喻家就是仰仗你才度過危機。可你那後媽和妹妹太見高踩地、忘恩負義,明明知道你出事了,卻不為你辯解,還要在喻家說你的壞話。倒是你爸有幾次想起來,想和你後媽理論,還被你後媽兇了。”


    喻尚方會因為她和陳沛華理論?喻楚楚覺得有點難以相信,卻有點感動。


    “大小姐,其實你爸心裏一直有你。隻是他好的時候,他不表現出來。現在他想關心你,都已經很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有幾次他偷偷的想和我說幾句話,可隻要我一接近他,你後媽就會出現,我總感覺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讓我們和你爸接觸。久而久之,你爸的病情反而更加不好。”李媽很氣憤的道。


    “更過分的事,老太太確定你晚上迴來,心情很好。結果你那後媽就看不慣了,罵老太太眼睛瞎了還有其他更難聽的話,罵沒關係,可老太太被她罵得受了刺激,這會又什麽都不記得了。你說這些人怎麽這麽歹毒?”


    喻楚楚深深唿了一口,誰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這麽歹毒?她也想知道。


    善良的、疼愛她的人老年癡呆了,愛她的人死了,留下不愛她、憎恨她的人分分鍾就像把她踩在腳下。


    可她對現在這種狀況也無能無力。


    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李媽,我不在家。謝謝你一直以來照顧奶奶!如果奶奶這邊需要錢之類的,你告訴我。”


    陳沛華是明顯看著她和沈牧謙的關係行事的,隻要她和沈牧謙關係還在一天,陳沛華就不敢放肆,會對喻尚方好。


    她擔心李青兒更多餘喻尚方。


    “大小姐,我說這麽多,不是為了讓你糟心,隻是想和你說一下,說一下心裏就順暢一點。你這段事情也多,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要憋著自己,知道嗎?”李媽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想想喻楚楚也真的很不容易。接著問道,“今天姑爺沒來?”


    “他有事。”喻楚楚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哎。那今天的飯又吃不安生了。”李媽歎了一口氣。


    ………………


    7點過了10分,喻家晚餐開始。


    李青兒起來了,坐在主位上。


    陳沛華和喻甜甜坐一邊,喻尚方剛喝粥了,並沒有下來。


    喻楚楚坐在他們對麵。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是四個女人坐一桌,李青兒有點懵懂又很慈祥的看著她,陳沛華對李青兒的表情表現出明顯不屑,喻甜甜則笑得眉眼彎彎,怎麽看怎麽覺得那眼眸中藏著刀片一樣,整桌的氣氛很怪,連桌子上的筷子尖尖都是戲。


    “都這麽晚了,我們開餐吧。”陳沛華道。喻家家規一直很嚴,其他時間隨便怎麽無理,餐桌禮儀一定要遵守,如果長輩沒開吃,小輩們就不能吃。李青兒坐在主位上沒動,陳沛華是不敢造次,可陳沛華又不想等,拿起筷子就準備夾菜。


    “等等!”李青兒即刻喝住,小老太太雖然不記得什麽,可吃飯這個規矩她管得很嚴。她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事,可就覺得桌子上還少一個人,人沒來,不許吃飯。


    陳沛華把筷子一扔,白了喻楚楚一眼,譏諷道,“等什麽等?還要等誰?該來的早就來了,不會來的肯定不迴來。你當你孫女是什麽豪門貴媳,現在她就是豪門棄婦。別說是沈家那麽大的家族,一般男人頭頂帶了綠帽子都不會繼續過!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你這個女人說什麽?”李青兒也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比陳沛華的聲音還大,氣勢十足的道,“誰是豪門棄婦?我們沈家怎麽會有豪門棄婦?我們沈家的女人個個都知書達理,潔身自好。你亂說我喻家姑娘的話,就別想我們家喻家大門!”


    喻楚楚被李青兒發飆的樣子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哪裏是有老年癡呆症的老太太?說話調理清晰,有理有據,戰鬥力十級啊。不過也對,以前她聽媽媽說起過,李青兒年輕的時候,也是魄力十足的女人,手段杠杠的,若不是有點手段,她也不會和林婉兒一直做好朋友。後來家裏有變故,她一直想不開,就習慣性的忘事。


    不過,有奶奶護著的感覺真好!


    她什麽都不用說,奶奶就直接選擇相信她,護著她。


    可能這種護犢之前,隻有親人之間才有。就想李青兒對她。


    陳沛華臉青了,被李青兒這個癡呆老太太看輕了一輩子,現在她兒子成那個屎樣,她卻和以前一個德行,還看不起她!真是窩火。她嗓音一細,尖酸的道,“喲,你比我還有理?力氣這麽大,誰相信你這老太太不正常?你就護,護,好好護著!就因為你這種無底線的護著,人家才自以為是,不知廉恥!你孫女婿為什麽沒來?那可不是因為有事,隻不過他不想來而已。就她這潔身自好的樣子,不出三個月,準離婚!”


    “嶽母大人什麽時候改行做半仙了?你為什麽不算算穆源集團什麽時候跟我姓沈?”一記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


    陳沛華心隨即一驚,臉色一變,沈牧謙怎麽來了?他想兼並穆源?


    喻楚楚心隨即漏了一拍,久違的聲音、習慣性的維護讓她歡喜卻也讓她更加壓抑難受。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後再在她更需要的時候推開他讓她更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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