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對我負責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黎靜靜自然也不會不近人情,不過她是真的有些累了,連續半月的高強度工作,讓她十分疲憊。


    走到車邊,原本想說讓他來開車她來指路,可看到他走路的樣子,也就作罷了。


    她一直沒有詢問他這條腿變成這樣的原因,也沒有詢問這三年裏他都經歷了些了什麽,是否過的好。除了曾經那些糾葛,兩人之間似乎已經到了沒有話可說的地步,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路上,車內都十分安靜,隻有車載音樂的聲音在車內流轉。


    黎靜靜專注開車,不自覺會哼上兩句。她有些後悔來那麽遠的地方吃飯,不過好在邢司翰住的酒店,跟她住的地方不是太遠,也算順路,不然說什麽她也不願意送他迴酒店。


    邢司翰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手指微動,想了半天,笑道:「你現在也算是一個有知名度的設計師了,短短三年的時間,有這樣的成績,很厲害。」


    她聳聳肩,說:「那也需要人願意帶我,而我運氣還不錯,老師是國際上極知名度的設計師,再者以前我在米莉那兒多少也學了一些東西,我也不是笨蛋,別人那樣用心教我,我又那樣努力用功,若是再沒有成績,那就真是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也浪費了你們的心思,把我從水生火熱裏頭救出來。」


    「說起來,我也該跟你說一聲謝謝。」


    邢司翰淡淡的笑,手輕輕的在膝蓋上蹭了蹭,說:「你我之間不用說謝謝。」


    「要的。」


    「如果你一定要謝的話,光嘴上說一聲,可沒有誠意。」他突地轉了話頭。


    黎靜靜聞言,頓了頓,旋即笑了起來,點點頭,說;「那倒是,那下次還有機會見麵的話,我會送你禮物。」


    「我不需要什麽禮物,我在這裏會逗留幾天,你若是真的想要謝謝我,就抽出一點時間,帶我四處逛逛走走,帶我去看看美國有名的景物和建築。如何?」


    車子遇著紅燈停下,黎靜靜並沒有立刻迴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方向盤,默了一會,才說:「可是我準備趁著這些日子沒事,迴一趟興港城。不然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還是送你禮物吧,說起來,雖然我在這裏住了三年,可我對這裏還是很陌生,沒你想的那麽熟。」


    「平日裏要去個地方,都需要導航,要麽就叫幾個朋友一塊,很少一個人出去。所以,你的這個要求,有點太高了,我不是推拒,是真的做不到。抱歉。」她一臉無奈,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遺憾。


    邢司翰倒也沒有強迫,隻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去?」


    「這個,還沒確定,要走隨時都能走。」


    這迴答模稜兩可,明顯是不想告訴他。


    邢司翰收迴視線,目光落在前方。無聲的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車子終於停在他下榻的酒店門口,邢司翰腿腳不便,下車的動作便慢了一些。黎靜靜耐心十足,側著身子,看著他下車,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隻目不轉睛的看著,直到他轉身,她才若無其事的轉開視線。


    邢司翰站在車門口,彎身看了她一眼,說:「路上小心。再見。」


    「謝謝,再見。」她友好的微笑,對著她擺了擺手。


    邢司翰甩上了門,她便啟動車子走了。


    邢司翰一直站在酒店大門口,看著她的車子消失在眼前,才轉身進去。


    黎靜靜收迴視線,微不可察的吐了口氣。


    才短短三年而已,他的頭上竟然生了白髮。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


    迴到家,她先是把腳上的高跟鞋踢了,然後赤著腳進去,倒了被溫水,走到客廳的沙發前,直接賴在了沙發上,雙腿毫無形象的擱在了茶幾上,仰著頭,目光落在水晶燈上,一口一口慢慢的喝著水。


    除了生了些白髮,他倒是沒有任何改變,就是看起來比以前還要沉鬱。擺脫了葉榮霍,他應該開始才是,從今以後,他就自由了。沒了葉榮霍,也沒了顧景善,再沒有人能夠威脅他什麽。


    她偶爾會跟唐立城通電話,她通常是詢問駱一的事兒。可唐立城總是說著說著,便將公司上下的事兒,跟邢氏合作的那些事兒,都跟她說了一遍,即便她無數次說她根本就不想聽。可他很執著,仿佛還是把她當成唐氏當家人。


    三年前的那場死遁,也靠著唐立城願意跟她配合,才得以成功。能在紐約過的那麽好,也靠唐立城為她盡心竭力的安排。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倒黴,從出生開始,老天爺就從來沒有眷顧過她。可現在迴憶起來,其實老天爺對她還是不錯的。起碼到最後,還是有人願意幫助她,幫她創造出一個新的生活。


    就連顧景善那樣的人,在最後都幫了她一把。


    她喝掉了杯子裏最後一口水,緩緩閉上了眼睛。


    時光倒退,迴到那一天,她在落園,與顧景善對峙的那一天。


    她說:「我要跟你說一件,關於邢司翰的事兒。」


    但顧景善並沒有讓她說,他隻微微的笑著,說:「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死在我的手裏,要麽就是死在他的手裏。」


    這個他,指的是邢司翰。


    黎靜靜總覺得他這是話裏有話,不等她開口,顧景善便湊了過來,在她耳側,低聲說:「你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嗎?」


    她轉頭,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眼睛裏帶著淺淺的笑,還含著一絲認真。


    「黎靜靜,我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讓道上的人對我俯首稱臣,逃脫警察的窮追不捨,不單單隻是會拚命,更多的是需要腦子。如果他們那麽容易就能侵蝕我的地盤,而不被我察覺,我顧景善早就已經死了一百萬次了。」


    他摸摸她的頭,似笑而非,「到最後,你還是護著邢司翰。」


    黎靜靜緊抿著唇,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眼睛,毫不避諱,良久她才冷冷的笑,說:「並沒有,我剛才已經想告訴你了。」


    他隻淡淡的笑,並沒有刻意的去糾正她,「既然如此,咱們就一起演一齣戲。」


    那時候,顧景善並沒有告訴她,在了兩天前,邢司翰曾孤身一人來到落園,同他談判。更沒有告訴她,其實這一場死遁的戲碼,是他和邢司翰聯合起來做的一場戲,並不是做給邢司翰看,讓他一輩子痛苦,而是做給葉榮霍看。


    讓他再沒有機會,用任何人去拿捏邢司翰。


    把這件事告訴唐立城,黎靜靜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後準備拚一把,隻有唐家有人聯合,一切才能做到最逼真。


    她其實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沒想到唐立城那樣配合她。


    不管是怎樣的理由,她都感謝他。


    黎靜靜抬手揉了揉額頭,睜開眼睛,拿起手機,撥通了唐立城的號碼,過了一會,對方才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十分安靜,黎靜靜沒多說什麽,隻詢問了駱一寄養家庭的地址。三年了,她該去看看這小子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責怪自己,一丟就把他丟了三年。


    想到孩子,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神色晦暗,但很快又恢復了清明,挪開了手,將杯子放在了茶幾上,起身上了樓,準備洗澡睡覺。


    ……


    邢司翰迴到酒店,剛洗完澡,門鈴就響了起來,他過去開了門,劉文騫就站在門口,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往裏探了兩眼。邢司翰似乎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說:「進來吧,就我一個人。」


    劉文騫愣了一下,黎靜靜竟然不在?他們那麽多年沒見,見麵不應該是……是要幹柴烈火一下的麽?


    他走了進去,將一疊資料放在了他的麵前。房間裏並沒有任何異樣的味道,看來是真的沒來過。他想了想,問:「翰哥,黎小姐是不是還在生你的氣?」


    邢司翰十分平靜,並沒有因為他的這個問題而發怒,他喝了口水,淡淡的應了一聲,拿起資料,翻看了一下。


    突地像是想到了什麽,說:「裏麵有關於她這兩年交男朋友的記錄嗎?」


    「沒有。」


    「去查一下,把每一個人的照片和職業都附上,如果可以再標上他們在一起多久,一天的也算,曖昧的也算。」


    劉文騫默了兩秒,才說了聲是。


    剛說完,邢司翰又變卦了,他微擰了一下眉頭,擺擺手,說:「算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不用查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劉文騫覺得,下一秒,他還得變卦,所以沒出聲,果不其然,大概五分鍾之後,他又變了。如此反反覆覆,最後還是讓他去查清楚。


    其實在調查的過程中,劉文騫在一間酒吧,是有打聽到黎靜靜的魅力值有多高。長得好看,身材好,又獨立自主,瀟灑隨性,更重要的是,她那雙眼睛,隻一眼便能感覺到她是個有故事有秘密的女人,而男人對於這種女人的抵抗力。為零。


    有時候,麵對年輕單純的小姑娘,倒是不如這種成熟有故事的女人,那般迷人。


    連酒吧的老闆,都對黎靜靜有意思。


    劉文騫突然覺得,自家老闆一點兒優勢都沒有。想想那些個金髮碧眼,身材高大,笑起來有迷人的老外。在看看自家老闆,整天板著的一張臉,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更重要的是,他整個人看起來很陰鬱,沒有一點兒陽光的感覺。


    他想了想,說:「翰哥,如今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你便好好放鬆,什麽也別多想,好好散心。多笑笑,你笑起來比沉著臉好看多了。」


    邢司翰頓了一下,目光從資料上移開,看了他一眼。


    劉文騫立刻退了出去,說:「你早點休息,我迴房間了。」


    說完,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出去了,沒有絲毫停留。


    邢司翰看著緊閉的房門,緩緩側過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默了片刻,略略揚了一下嘴角,他定了一會,便又立刻皺起了眉頭,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連笑都不會了。真醜。


    他轉開頭,繼續看手裏的資料。


    ……


    黎靜靜原本以為自己累了那麽多天,一定很容易睡,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是一夜無眠,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一直浮現出邢司翰下車時的樣子,動作是那樣緩慢,跟個老頭子似得。他的腿傷這樣嚴重嗎?嚴重到連上下車都這樣吃力,並且走到哪裏,拐杖都不離手。


    她想他一定是故意做樣子給他看的。


    天還未亮,她就起床,換了一身運動服,出去跑步。


    這個習慣,是一年前養成的,每天早上晨跑完,迴家洗澡,上班的精神就特別好,起碼做事會更加專注。更重要的是,還可以維持身材。


    今天,她依舊按照自己每天跑步的路線,卻在跑到街心花園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人手裏還是拿著拐杖,穿著休閑的衣服,就站在那裏。


    她的速度慢慢減了下來,近了才看清楚,竟是邢司翰。她隻是慢下來,並沒有停下來,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她就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從他的麵前跑了過去。


    邢司翰吃力的跟在她的身後,也沒有說話,就那樣跑著。


    黎靜靜能聽到他略有些不太穩的唿吸聲,她咬著牙沒有迴頭,跑到紅綠燈處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轉頭,邢司翰與她隔著一段距離,看起來很堅持。


    跑到她麵前的時候,一抬頭,麵對著她笑的燦爛。他的額頭上布著一層細細的汗珠,那應該是冷汗吧。


    黎靜靜看了他一眼,眉頭微蹙,說:「你要幹什麽?」


    「跑步。」


    「你這樣跑步,對你自己並沒有好處。」


    「沒關係。」


    「那你別跟著我,我喜歡一個人跑步,不喜歡被人打擾,聽到別人的唿吸聲,我很煩。」黎靜靜顯得十分冷漠,沉著臉,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可他依舊笑著,說:「我並沒有跟著你,我也隻是恰好跑這條路而已。」


    黎靜靜深深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轉身繼續跑步。這一次,她一次也沒有迴頭,還刻意加快了速度,她現在的體力很好,這樣的跑法,幾乎不會覺得累。


    她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邢司翰的情況,越跑越快,直到身後傳來一陣簡短的尖叫,然後一個女人純正的美式英語,「你怎麽了?」


    她終於還是停了下來,咬了咬牙,低聲咒罵了一句,就立刻轉身跑了過去,這個時間點,路上沒什麽行人,但晨跑的人不少。她隻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看到邢司翰靠著一塊大型的廣告牌,站在那裏喘氣,她真的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


    她去附近買了瓶水,走過去,遞給他,說:「邢司翰,你是來玩的,好端端的跑什麽步,你又沒有這樣的習慣。何必呢。」


    他接過她遞來的運動飲料。


    黎靜靜雙手抱臂,歪頭看著他,「還有,你這樣背地裏調查我的生活習性,要做什麽?」


    「想更了解你一點。」他喝了一口,淡淡的說,並沒有半點遮掩。


    黎靜靜笑了笑,說:「你用這種方式來更了解我,倒是很簡單啊。」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喝掉了半瓶飲料,說:「你繼續跑吧,不打擾你,我累了。」


    他沒有動,隻靠在廣告牌上。


    黎靜靜真是要給他氣笑了,這會變成他趕她走了,真是可笑,她稀罕管他!她翻了個白眼,就自顧自的走了。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邢司翰才給劉文騫打了個電話,報上了地址,說:「過來接我。」


    很快,劉文騫就開著車過來,停在了路邊,立刻下車,第一時間找到他,迅速的將他扶住,擰著眉頭,說:「翰哥,你知道自己什麽情況,你竟然還來跑步,你……」


    「閉嘴吧。」


    不等他說下去,邢司翰便嗬止了他。由他扶著,上了車。


    黎靜靜一通跑,跑迴了家,跑的一肚子的氣。


    她去公司做了最後的掃尾工作,就請了大概一個月的假,把一些瑣事都交給了助理。


    隔天,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戴上了顧景善的骨灰,剛一出門,就看到邢司翰站在門口,身子靠在車上,似乎是在等她。


    黎靜靜看了他一眼,頓了數秒,才走了出去,關好門,提著行李出來。


    劉文騫見著立刻下車過來,正準備接過她手裏的行李,黎靜靜一下避開,「做什麽?」


    「我替你拿呀。」


    「不用,咱們不是一路的。」


    劉文騫的手還懸在半空,略有些尷尬,他迴頭看了邢司翰一眼,便退了迴去。


    他說:「既然要迴去,我們可以結伴。」


    「誰說我要迴去?我隻是要出一趟遠門。過兩天就迴來。辦公事兒,你也要跟著我?噢,明白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麽,放下了手裏的行李,從包包裏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走到他的跟前,將盒子遞給了他,說:「這是謝禮,價格不便宜。可以不跟著我了嗎?」


    邢司翰沒有接過,隻看著她。


    黎靜靜不跟他耗,直接將盒子塞進了他的口袋,就拿了行李走了。


    邢司翰並沒有立刻跟上,劉文騫看看他,又看看頭也不迴的黎靜靜,問:「翰哥,接下去怎麽說?要跟著她嗎?」


    邢司翰收迴視線,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房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等到黎靜靜的身影消失,他才往前走了幾步,行至大門前,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鑰匙,啪嗒一聲,門鎖打開。


    其實他的目的並不是要跟著她,而是要私闖民宅。房子在這裏,這人又能跑到哪兒去。


    ……


    黎靜靜幾乎坐了一天的車,才到駱一的寄養家庭。


    她進了院子,行至屋子大門口,略微有些緊張,深吸了一口氣,才伸手摁下了門鈴。


    過了好一會,她才聽到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下一秒,眼前的門就打開。


    女人是個中年婦女,看起來十分溫婉,比照片上的樣子更加溫柔。她看到黎靜靜一臉茫然,笑問:「請問您是?」


    「我是黎靜靜。」


    女人的記性不錯,隻過了一分鍾的時間,她就恍然,笑說:「是您啊,您請進。」


    「不好意思打擾了。」黎靜靜拿著行李進去,家裏布置的很幹淨,很溫馨,也很整潔。她坐在客廳裏,女人給她泡了一杯花茶,拿掉了身上的圍裙,彎身坐了下來。


    「駱一跟他爸爸一塊出去了,過一會才迴來。」


    黎靜靜微笑,喝了口水,想了想,還是問道:「駱一聽話嗎?還習慣嗎?有沒有淘氣,給你們惹麻煩?」


    女人連連搖頭,說:「怎麽會,駱一很聽話,很懂事,就是太懂事了,一開始的時候,便怎麽也沒法融入這個家,總是客客氣氣的,鬧的我跟我老公,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後來,我們平心靜氣的跟他聊了很久,他才開始慢慢接受,慢慢融入。他是個很好的孩子,我很喜歡他。」


    女人的眼神很溫柔,說這些的時候,眼裏帶著滿滿的笑意,那確實是打從心裏的喜歡,不像是騙人。黎靜靜感到欣慰,這幾年,每次想到駱一,她總是害怕,她生怕自己做的那個決定是錯誤的,因此而耽誤他這一輩子。


    可現在看來,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是駱一幸運,遇上了這樣好的家庭,這樣好的繼父繼母。


    女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裏的笑意全無,牢牢的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問:「您來的目的是?」


    黎靜靜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笑著擺擺手,說:「您放心,我當初決定把孩子寄養在您家,就不可能再把他帶走,而且我覺得你們一定能把駱一教育的很好,我很放心。我這次來,隻是想帶他迴一趟興港城,去看看自己的生母,可能會逗留幾天,希望你們可以答應。」


    女人聞言,點了點頭,可還是有些不放心。說:「等他們迴來再說吧。」


    黎靜靜點頭。


    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外麵傳來嬉笑聲,女人聽到動靜,立刻起身出去開門,說:「他們迴來了。」


    她一開門,就聽到駱一的聲音,響亮的叫了一聲媽媽。


    黎靜靜也跟著站了起來,三年而已,這小子長高了很多,生的越發帥氣。他臉上原本掛著笑,在看到黎靜靜的時候,便僵住了。


    然後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黎靜靜有些無措,當年他離開的時候,她到底還是騙了他。她說每個月都會給他打電話,跟他視頻,但她並沒有做到。


    這一消失,就是三年。小孩子的記憶很大,他一定不會再喜歡她這個姐姐了。


    但黎靜靜依舊強顏歡笑,說:「駱一,我是你姐姐呀,怎麽?才三年而已,你就不認識我了?」


    黎駱一緊抿著唇,緊緊握著手裏的球,就那樣看著她。


    「駱一,你姐姐來看你了。」女人站在他的身側,輕輕的搖動了一下他的肩膀,隨後又轉頭對立在身後高大的男人說了一下情況。


    男人的語氣略有些嚴肅,低聲說:「駱一不可以這樣沒有禮貌。」


    黎靜靜的心還是跟著沉了沉,可臉上的笑容不變。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就在黎靜靜也覺得有些無措的時候,駱一走到了她的跟前,微微仰頭看著她,禮貌的叫了一聲姐姐。


    他的眼眶微微發紅,很勉強的揚起了笑容,說:「我先去洗個澡,剛才跟爸爸一塊打球,出了一身汗。」


    他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走了幾步,又退了迴來,問:「姐姐,你不會那麽快就走了吧?」


    黎靜靜心下一緊,想要伸手摸摸他的頭,給生生忍住了,笑著搖頭,說:「不會,姐姐今天可能要厚著臉皮在你家留宿一晚了。」


    他隻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拿了衣服急匆匆的去了衛生間。


    黎靜靜吸了口氣,轉過頭,對著這對夫婦笑了笑,眼眶也有些泛紅,鼻子泛酸,笑說:「剛才那話是真的,不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去附近的旅館。」


    「當然不會不方便。而且我看的出來,駱一看到你心裏很高興。你要是就這樣走掉,他肯定要不開心很久。他到底還是想著你這個姐姐的,那邊每次來電話,他總要問。後來雖然不問了,但我也看的出來,他是很想你的。」


    「謝謝。」黎靜靜緊抿著唇,嘴唇略略的發抖。


    趁著駱一去洗澡,黎靜靜又跟男主人提了一下這次來的訴求,兩夫妻對視了一眼,商量過來,也同意了。他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希望孩子能夠開心,更不要忘記自己的生母。


    飯後,女主人帶著她去了客房,駱一則悄悄的站在門邊,一直看著。


    黎靜靜一轉頭,就看到了他,即便他很快就藏了起來,但還是被她抓到。


    他如今九歲了。一起睡有些不太方便,隔了三年,黎靜靜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交流。小孩子長大很快的,一轉眼,就是個大孩子了,跟以前不一樣,沒那麽好騙了。


    女人走到門口,對駱一說了幾句之後,他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等女人走開,他才略有些別扭的說:「媽媽說,你有話要跟我說。」


    黎靜靜想了一下,彎身坐在了床上,衝著他擺擺手,說:「是啊,你過來,我們慢慢說。」


    他雙手交握,看了她一眼,還是別別扭扭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床上,與她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黎靜靜看著他別扭的樣子,不由笑了笑,一屁股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故作輕鬆的問:「怎麽樣,這三年,你有沒有想我啊?」


    他咬了咬牙,說:「沒有。」


    「真的嗎?可是你媽媽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才不要想念一個騙子!」他低著頭,小聲的說。


    黎靜靜微微頓了一下,低低一笑,說:「是,我是個大騙子,但我還是你的姐姐。你要是不想見到我,那我現在就走,以後再也不來看你了。」


    她說著,站了起來,佯裝要走。


    她剛一站起來,駱一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哽咽著說:「你騙我,你以前說每年都會來看我,還說每個月都會跟我通電話,還說要是住不習慣,就跟你說,你會來接我迴去。可是我到了這裏之後,你一個電話都沒有給我打過,每次都是唐叔叔。是你不要我了。」


    看到他紅了眼睛,黎靜靜心裏一陣難受,立刻坐了迴去,將他抱進了懷裏,笑說:「我……我隻是有事,我不方便聯繫你。你看我現在不是立刻來找你了麽,我怎麽會不要你呢,我說過會照顧你的。」


    「隻是我沒有自信把你教育好,我想你以後能變成一個優秀陽光的人,所以我也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在這裏你不高興嗎?他們對你不好?」


    他搖頭,哭的有些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黎靜靜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不停的揉著他的頭,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哭什麽呀。」


    過了好一會,他才帶著濃重的鼻音說:「爸爸媽媽對我很好,他們就把我當成他們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我跟他們在一起很開心。」


    「嗯,你能開心就好。」黎靜靜伸手擦掉了他臉上的眼淚,笑著說:「不哭了,以後姐姐沒常常過來看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在這裏買個房子,這樣我們就可以每天都見麵了。」


    他先是一笑,然後又沉了臉,說:「我不信你。」


    黎靜靜笑,「你會相信我的。」


    她已經讓人給她找房子了,等到從興港城迴來,就能夠著手準備起來。


    駱一的脾氣變了很多,是從本性上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整個人也變得開朗活潑了很多,看到他這樣,黎靜靜感到欣慰,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


    也許從那個孩子離開她開始,她就把駱一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這兩天,她最想念的人,夜是駱一。


    她在這個家住了兩天,就帶著駱一準備迴興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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