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蟲隻說讓他過來,並沒有說明白發生了什麽。


    停艦倉是個隔音場所,目前裏麵的動亂還沒蟲知道。


    唐煜因為那揮之不去的血淋淋蟲腿,扶著飛行艦幹嘔不止。


    安爾雅見這一幕,還以為他又不舒服了,衝過去把蟲抱進懷中就要帶他去看醫蟲。


    --什麽偽裝、什麽異常都顧不得了。


    “不用,我沒事!”唐煜餘光瞥見安爾雅展開的骨翼,匆忙將手繞到他的後背處,手掌貼在兩隻翅膀中間,“我隻是被惡心到了,很快就會好。”


    蟲翼扇動升空的時候會產生極大的力道,安爾雅本來已經飛起兩米,因怕震碎唐煜的手骨,生生收迴翅膀,足尖點地落迴去,麵露焦急:“雄主!”


    雄蟲對他的身體構造很熟悉,總是習慣於去觸碰一些危險的禁區。


    如果他不能及時收力,唐煜就會因此受很嚴重的傷,對於雄蟲的這種壞習慣,安爾雅明確製止,語氣不自覺有些嚴肅。


    唐煜第一次被雌君兇,委屈地抱緊安爾雅的脖子,抿唇一言不發。


    安爾雅這才發現雄蟲的瞳仁都豎起來了,周身的衣服被空氣浸潤得濕淋淋的,精神上萎靡得厲害,好像被什麽東西嚇狠了。


    額頭相抵,雄蟲昨天降下去的體溫似乎又有反複的趨勢,有些低燒。


    “雄主?”安爾雅顛了顛懷中蟲,鼻翼翕動,隱約在空氣中捕捉到陌生雌蟲信息素的味道,心弦猛然繃緊,“您怎麽…”


    “小年糕,你給我住腦。”唐煜臭著臉端詳安爾雅,為自己的清白做出辯解,“我沒被猥褻。”


    --他從進停艦倉到現在,最多五分鍾,這麽一會兒能做什麽?


    安爾雅肉眼可見鬆了口氣。


    唐煜好氣又好笑,示意安爾雅帶自己上飛行艦:“有叛徒軍雌來刺殺,我剛才差點就被他得手了。”


    “蟲在何處?”安爾雅抱著唐煜的手抖了一下,將蟲帶入飛行艦內,遂而風和日麗地問。


    唐煜語氣不大好:“跑了。”


    不僅跑了,還留了一條腿給他,簡直…豈有此理!


    “雄主有沒有受傷?”安爾雅把飛行艦上的座椅放平,把唐煜放上去,擰開一瓶漱口水遞給他。


    唐煜接過來漱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大傷沒有,但哪兒都痛,再過一會兒身上肯定免不了會青青紫紫。


    “沒有受傷,但也沒抓住蟲。被他撕裂空間斷腿逃走了。”唐煜沒有安爾雅八風不動的定力,提起這個氣得不行,“叛徒蟲不知道盯了我多久了,看服飾是第一軍6師的軍雌,生麵孔。”


    唐煜的偽裝雖然不算太成功,但也要是熟識的蟲才能遠距離識破。


    因此,叛徒蟲一定不止一個。


    這也是他待在原地,叫自家雌君過來的原因,至少停艦倉內沒有危險。


    唐煜不知道今天的刺殺一共來了幾波蟲,也不清楚對方會以什麽方式出現、軍部會那些蟲會成為對方的刀下亡魂,但安爾雅一定會是叛徒蟲的首要目標。


    安爾雅瞳仁驟縮:“雄主是懷疑今天來過我辦公室的高層蟲中有叛徒?”


    “隻是懷疑,我並沒有證據…”唐煜謹慎地搖搖頭。


    他低頭瞄一眼光腦當中三分鍾前發給各軍重要骨幹“軍中有叛徒意圖刺殺蟲、小心防範”的消息,石沉大海。


    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唐煜勾住安爾雅的軍裝衣擺,說出下半句話:“抓住了蟲才能水落石出。”


    一隻不熟悉的蟲出現在元帥身邊,肯定會引起軍雌們爭相討論。


    這些八卦內容落在有心蟲耳朵裏都是情報,僅憑這一點就篤定叛徒範圍過於草率。


    安爾雅攢緊眉心:“雌蟲的空間逃遁有距離限製,雄主派蟲去抓了嗎?”


    唐煜抬起另外一隻手晃了晃光腦:“派了幾隻軍雌。”


    安爾雅見狀,摩拳擦掌:“雄主,把他們叫迴來保護您,我親自去抓蟲。”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他雄主的叛徒,就該就地撕碎!唐煜為蟲太善良了,一旦二組找到叛徒,說不定又要留下性命。


    唐煜有些神遊物外,纖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將眼中的情緒遮掩得嚴嚴實實,聽了安爾雅要走的話也不答,隻是攥著雌蟲衣擺的手緊了緊。


    “小年糕,我怕。”過了好久,唐煜才用幾乎哭出來地聲音說道。


    安爾雅在急切和憤怒中蟲腦有些宕機,絲毫沒有意識到唐煜今天膽小得不像話,和平時越是關鍵時刻越冷靜的形象不大一樣。


    他隻當唐煜嚇著了,權衡須臾,還是認為當下安撫雄主的情緒更重要些。


    安爾雅按捺住了想要殺蟲的念頭,坐到唐煜身邊,低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發絲:“不用怕,有安爾雅在,沒蟲能傷害雄主。”


    “嗯。”唐煜慫兮兮接受了自家的貼身保護,順便很不走心地哼唧兩聲,一副快要被嚇死了的模樣。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裝得像不像,反正隻要能留住安爾雅就行了。


    叛徒蟲膽大包天在軍部行刺,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最可怕的地獄、會讓他們後悔生到這個世界上。


    即便如此,對方依舊鋌而走險走這一步棋。


    幕後黑手是癩蛙無疑。


    癩蛙族如今被蟲族逼上絕路,瀕臨滅族,沒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出來的,冒險除掉軍部的重要骨幹,是他們唯一能活命的機會。


    同時,除掉他和安爾雅,“自由盟”也是受益方,這就導致了動手的蟲是潛藏在第一軍的叛徒。


    還真是一拍即合的歹毒計策。


    唐煜藏於眼睫之下的黑瞳瀲灩而深邃,與瑟瑟發抖的肢體動作兩極分化,半點恐懼也無,有的隻是窺不透的算計。


    --一群無腦叛徒,打擾了他和親親雌君約會,可不能原諒啊。


    安爾雅沒有察覺到雄蟲的小九九,用毛巾輕輕擦著唐煜潮乎乎的發絲,低頭單手去捧他的臉,帶有安撫之意吻了吻他的眉心:“雄主,你有點低燒,我先送您迴家,再找醫蟲給您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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