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爾雅一改在唐煜麵前千依百順的小白花模樣,眼神銳利、睥睨一切。


    孤身一蟲到達會場前,他特意換了一身新的軍裝,在接待蟲的帶領下,一路疾走到禮堂,抬腿踢開合閉著的大門。


    咣當一聲巨響,蓋過了場內所有雜噪。


    會場如被按下靜音、竊竊私議戛然而止,眾蟲紛紛將目光投過來,觸及來者的臉色倒抽一口涼氣。


    翔豐羽麵色如菜。


    他辦事失利、有辱所托,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安爾雅,顯而易見下不來台。


    安爾雅平時看上去,矜傲有禮,一舉一動優雅至極。


    但作為有多年交情的蟲,翔豐羽知道他骨子裏有多瘋狂,這個狀態明顯是被激怒了,今天的事怕是更加不好收場了。


    如果說他見到唐煜是頭疼,那麽見到友蟲以這種方式參與軍部會議,他牙疼,但…很期待後續。


    眼下的蟲族已經發生了兩件大事,為全蟲民皆知,混亂異常。


    其一是高級雄蟲軍官被誤傷入院,其二是老元帥教唆副官殺前來獻花的雄蟲。


    外界紛紛指責蟲帝決策錯誤。


    眼見事態接連失控,蟲帝這幾個小時晚上心情就像在坐過山車一樣,這會兒見到了安爾雅,隻覺得過山車的鐵軌驟然被炸飛,他馬上就要從萬米高空頭朝下栽下去了。


    “別來無恙啊。”安爾雅邁著優雅的步伐自顧自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麵帶微笑,語氣卻如同蒙上了一層寒冰,意有所指看向蟲帝,“諸位,我來得不算晚吧。”


    蟲帝:“…”他雌父的,老元帥這個壞事的老糊塗!自己鬥輸了,還要給他添麻煩!


    “自然不算晚,今夜的突發事件令蟲防不勝防,目前會議還沒開始。”蟲帝穩妥地迴答。


    心裏雖然覺得麻煩,但他也不慌。


    權勢角逐就是養蠱,自古以來勝者為王,他是蟲族的至高掌權者,僅在蟲皇之下,不僅要維係皇權,更要平衡勢力。


    元帥嘛,自然要選擇最優的那一個來當此大任,對於蠱王,蟲帝願意時不時縱容其嘬上一口血肉。


    “那就好,不枉我這麽著急趕過來。”安爾雅剛殺出重圍,還不知道老元帥被捕的事,慢條斯理的目光掃過每一隻蟲,“在會議開始之前,我希望耽擱諸位幾分鍾,聊一聊私事。”


    “是誰動了我的雄主唐煜閣下?”安爾雅麵容平靜,眼神毫無感情,指著眼前一處空地,“身為軍雌,敢作敢當,自己站出來。”


    此言一出,所有蟲都下意識看向糶瑟拚。


    糶瑟拚也是一名統領軍團的上將,雖然他感到委屈,認為事情不怪自己,但仍舊受不住眾蟲的目光,一拍桌子,站起來:“我。”


    安爾雅冷冷睨向糶瑟拚,片刻又看向蟲帝:“我的雄主為他所傷,現在情況危急,生死未卜,按照主星律例,我讓他當著全體蟲民的麵,自刎賠罪不過分吧?”


    嘶——


    此語一出,語驚四座,全場嘩然。


    糶瑟拚額角青筋暴起,緊緊捏起拳頭,咬牙切齒道:“明明是唐煜組長自己撲上來的,我頂多算誤傷,賠星幣、受罰就能解決的事,憑什麽要我死?”


    翔豐羽也慌了。


    糶瑟拚是蟲帝親自扶持起來的蟲,他是想借機整糶瑟拚,但沒想過謀殺蟲。


    他們都是主星的上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怎麽能——


    翔豐羽上前一步,欲開口解釋:“安爾雅,你先冷靜一下,唐煜組長吉蟲天相,肯定不會有事,事情是這樣的……”


    “夠了,都安靜。”見安爾雅動了真格,欲斬掉他的親衛勢力,蟲帝被逼無奈,終於開口了。


    隻是有些事這種場合不便詳談,蟲帝瞄了一眼記者蟲,一語雙關道:“此事是我思慮不夠周全,會議是由我主持,唐組長會受傷是我始料未及的,這是我的失誤,沒有守護好蟲族的珍寶,我願意按照法律接受處罰。”


    安爾雅紫眸覷著蟲帝:“您此話怎講?”


    “唐煜組長的傷,由我一力償還。”蟲帝疲憊地按了按額角,抬手正了正下滑的眼罩,“另外,由於老元帥教唆殺害雄蟲,現將其免職,我將主星元帥一職加冕於你,安爾雅·伯諳。”


    “安爾雅·伯諳”是安爾雅的本名,這個姓氏來自於雌父前伯諳公爵,所以他即便已經隱去姓氏、退出家族,也不會過分排斥有蟲提及他的舊姓。


    不過……老元帥被免職,還是讓他倍感意外,本以為有一場惡戰在等著他,想不到事情順利得超乎尋常。


    傷害雄蟲?這種罪名倒是有些熟稔,這就是雄主說的“小手段”和“小麻煩”嗎?


    安爾雅心中百轉千迴,麵上卻毫無破綻,一板一眼對著軍旗宣誓,接過了那枚屬於主星元帥的令牌,和最高裁決權。


    “感謝您的信任和寬仁包容。”安爾雅脫帽向蟲帝致禮,同時掏出唐煜給他的氣音槍。


    蟲帝從座位上起身,履行自己的諾言。


    他知道今天老元帥不義的行徑和自己的算計徹底激怒了安爾雅,若不讓他出了這口氣,他絕不會與自己善罷甘休。


    不過就是一槍而已,要不了幾個小時就會痊愈。


    “咻!”


    安爾雅毫不猶豫扣下扳機,擊中蟲帝的右側臂骨。


    蟲帝隻覺得自己被一輛飛行艦淩空撞擊,禁不住後退幾步才堪堪站穩,冷汗淋漓,咧著嘴角笑道:“好槍法,感謝元帥手下留情。”


    安爾雅心說您這手以後就廢了,但他自然不會如實告訴蟲帝,珍重地將氣音槍收起來,睨向一眾軍部骨幹:“諸位,我邀請你們,成為我今夜的對手,為蟲族的輝煌燃燒戰魂。”


    蟲族雌蟲嗜血好戰,軍部精英更是尤為貼合這一點。


    按蟲族的習俗,統領軍權的元帥誕生之際,會開放守擂,全體軍雌都可以挑戰新晉元帥,並且死傷不論。


    但有一點不成文的規矩,就是隻許拳腳相加、蟲形相殘,不能使用武器和花招。


    軍雌可以選擇群戰和獨戰,當然,要是覺得自己打不過,也可以認輸,最多收獲一頓嘲笑,不影響地位。


    以往每一屆元帥上任,都是軍雌向元帥主動約戰。


    這次,竟然被元帥反客為主,公開向全體軍雌約戰,無疑是挪開了局限。


    原本正因為新元帥的級別過高望而卻步、打退堂鼓的軍雌們眼前一亮,紛紛迫不及待應戰——他們就不信這麽多蟲打不過新元帥一隻蟲!


    事實證明,現實往往最是讓蟲難以置信的。


    午夜時分,安爾雅站在比試場擂台上,足下踩著最後一隻倒下的軍雌,接過工作蟲手裏的水,優雅地喝了幾口,漫不經心抹去臉頰上的血跡,向四下掃視。


    “還有想要應戰的嗎?”這副睥睨眾生的語調,猶如耳光啪啪啪扇在眾軍雌的臉上,扇得他們心裏窩火,想找蟲幹架,又爬不起來。


    “如果無蟲應戰,我就要迴去了。”安爾雅的小觸角頂著頭發冒出來,又被他劈手按了迴去,麵頰有些泛紅,“我的雄主醒來了,大概很需要我的陪伴,諸位,今天就此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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