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蟲輕軟溫柔的聲線很容易讓蟲放下顧慮。


    安爾雅長期以來一直積壓在心中的思念和難過再也壓抑不住,語氣輕輕地跟唐煜坦白自己的傷勢,句尾哽咽著傾述:“雄主,我覺得很疼。”


    不止是身體上的疼痛,更多的是來自於心理上的。


    一個月以前,唐煜突如其來的築巢期,他本應該陪同在側,奈何蟲帝屢次駁迴他的申請。


    蟲帝不肯派新的將領來接替他的位置,意味著如果安爾雅私自迴主星,就成了逃兵。


    屆時他會從一蟲之下、萬蟲之上的主星上將淪為蟲蟲喊打的叛徒。


    “雄主,你知道嗎?”雌蟲的意識漸漸陷入迷蒙,兩隻白白軟軟的小觸角搖搖擺擺從發間彈出來,鑽進唐煜的掌心親昵地蹭了蹭,“我好恨蟲帝,我好恨他…”


    唐煜靜靜聽著安爾雅的囈語,觸感溫熱的雌蟲觸角在被他輕柔地捏在手裏,把握住機會,精神力侵入了對方的精神海。


    “安爾雅,你好可愛啊。”唐煜低頭,蹭著安爾雅的臉、親上他的下巴,同時用精神力舒緩著雌蟲混亂的精神海,繼續蠱惑他,“抬起蟲爪,放到我身上,我不會害怕你。”


    安爾雅在唐煜的安撫下已經有點失神,聞言略微猶豫一下,照做了。


    一個小時後…


    唐煜修複了安爾雅暴亂的精神海,雌蟲的僵化期遭到強勢滯停,逆天的自愈能力再度恢複如初。


    兩蟲在隔離房狹窄的小床上緊緊相依。


    雌蟲的手指恢複溫熱和柔軟,唐煜鬆了口氣,翻開安爾雅的光腦,讓卞恪幫忙把醫療艙抬進來。


    雖然精神海穩定下來,雌蟲基本已無大礙,但唐煜還是不放心,堅持讓安爾雅進醫療艙躺一躺。


    安爾雅對此抱以縱容的態度,絲毫沒有猶豫起身下床,在進入醫療艙之前,又狀似不經意間問:“您不陪我一起嗎?”


    這個“您”字,在兩蟲間不知不覺帶了些情趣色彩。


    唐煜注意到了稱謂上的變化,心說軟軟乖乖的雌君保質期可真短,哭笑不得:“雌君,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讓我跟你算總賬嗎?”


    本以為安爾雅會赧然否認,誰料軍雌竟然默認了,甚至還笑:“安爾雅現在非常想被雄主算賬。”


    誰能拒絕銀發紫瞳的雌君頂著一張矜貴的俊臉發出邀請?


    反正唐煜是拒絕不了安爾雅,隻能欣然應允。


    鑒於安爾雅身上還有傷,唐煜並沒有太過分,也就稍稍吃了個兩三迴吧。


    期間,操心的卞恪來送過兩次飯,接連兩次撞了醫療艙的鼻子,氣得額角青筋都蹦出來了,覺得自己一定是對醫療艙過敏。


    別問為什麽不是對醫療艙裏麵的蟲過敏,因為那是他上司,就算是過敏也不敢說!


    蟲族沒有什麽“小別勝新婚”的說法,卞恪對於自家上將和雄主鑽進醫療艙不理蟲的舉動,表示鄙視之餘,又有些高興。


    唐煜的舉動,已經讓他確定上將找對了蟲。


    雌蟲得到幸福並不容易,他作為下屬,卞恪真心希望自家上將能夠一直幸福下去。


    “卞恪副官,上將的傷勢還沒好嗎?有主星的通訊找他!”有蟲前來匯報,恰好撞上了卞恪,沒什麽心理負擔地發問。


    同時站在隔離房的門口,瞪大眼睛往裏麵巴望著。


    卞恪擋住來蟲的視線,並走出來將門合嚴,一本正色地說:“嗯,上將他傷勢太重了,還沒蘇醒,唉…唐煜閣下哭得眼睛都腫了,這可怎麽是好啊!”


    卞恪說著,還擦了擦根本沒眼淚的眼睛,然後趁其不備一把鎖住來者的喉嚨,強行帶走,嘴裏哀哀戚戚道:“咱們還是走吧,不要去打擾唐煜閣下,咱們去吃飯吧!”


    傳話的軍雌:“?”


    ——不是說隻要上將的雄主過來,上將就不會有事了嗎?


    ——再說,上將昏迷不醒,雄蟲哭腫了眼睛,您大張旗鼓去幹飯真的好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恨上將,見他生命垂危要去慶祝呢!


    醫療艙內。


    唐煜趴在安爾雅身上,從完事之後就不怎麽說話了。


    軍雌寵溺地的把手遞到他的眼前,給唐煜看光腦上的監控圖像。


    當看到卞恪幽怨又氣憤地退出房間後將蟲拉走,唐煜忍著笑意問:“雌君~你說我們這樣是不是過分了?萬一他真的找你有事怎麽辦?”


    “不會。”安爾雅的傷勢痊愈得極快,躺在醫療艙中,縱容雄蟲在他身上貼貼蹭蹭,紫瞳當中的狡黠一閃而過,“如果是重要的事,他們會直接發到光腦上,不會派蟲來找。”


    “哦。”


    唐煜偏頭,在安爾雅脖子上啄了幾下,然後用手肘支起身體,目光突然嚴肅起來:“雌君,關於之前視頻不給我看臉,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了?”


    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唐煜開始秋後算賬。


    之前安爾雅通訊不開視頻,但鑒於兩蟲距離太遙遠,安爾雅如果不想告訴他,有一百種方式搪塞他,唐煜不喜歡聽假的答案,所以一直沒有提及這件事。


    這次見麵,他也非常有耐心,甚至親熱時依舊很溫柔,以至於讓安爾雅誤以為雄蟲並不在意,不知不覺間放鬆了警惕。


    冷不防遭遇審問,雌蟲素來對事迎刃有餘的蟲腦一片空白。


    “我…”安爾雅眼神躲閃,不知該如何作答。


    “很難解釋嗎?”唐煜使壞的去廝磨雌蟲的觸角,語氣幽怨,“跟我說一句實話,就讓你這麽難以啟齒嗎?”


    雌蟲的觸角連接著精神海,最是敏感。


    安爾雅被唐煜捉弄得有些失神,又因為他的話有些著急。


    “…不是。”對於蟲化,安爾雅倍感難以啟齒,咬著嘴唇不想開口,用眼神向雄蟲討饒。


    “既然不是,你就告訴我好不好?”唐煜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側過身子,手臂支起腦袋認真注視著安爾雅,“我不想我的雌君再因莫名其妙的原因‘消失’。安爾雅,你突然就不肯跟我開視頻了,而且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我也是會難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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