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伯陵精心準備的口袋陣被十四師團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而這個口子是第八軍黃達雲拱手讓給鬼子的;


    也難怪薛老虎生氣,把狀告到了軍委會,自然是惹得校長怒火衝天,大罵道:


    “混賬東西,他們是不是覺得我的刀殺不了自己的學生?”


    由於蘭封一戰事關重大,所以沒有人敢為黃達雲求情,隻有經驗豐富的陳辭修順勢點火,讓他罵的更兇一些;


    因為他清楚,隻要還在罵人,那黃達雲就死不了。


    很快黃達雲就被撤職查辦,,侍從命令西安綏靖公署主任蔣鼎聞派員將他押解赴江城;


    但蔣鼎聞隻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校長要他趕快到江城去,在江城住了近半個月監獄。


    由於湯克勤與一八七師師長彭林生主動承擔了歸德失守的責任,軍委會隻撤了黃達雲的軍長職,免予查辦。


    這下薛伯陵是徹底怒了,當即就要撂挑子不幹,被參謀長等人勸住,現在十幾萬大軍的側翼暴露,他必須要拿出應對辦法來,他實在不甘心到嘴的肥肉丟掉。


    黃達雲和第八軍捅出來窟窿的必須要補上,否則殲滅十四師團的意圖無法盡現,還有可能反被鬼子實施了中心開花戰術,裏應外合,圍殲薛伯陵主力。


    “總指揮,現在還不是跟黃軍長等人生氣的時候,關德失守,十四師團脫籠而出,當務之急是盡快調整兵力,將窟窿堵上——”


    薛伯陵聽參謀長一說更加生氣,怒吼道:


    “拿什麽去堵第八軍的窟窿?


    鬼子外圍的援軍馬上要掉到,已經失去了圍殲土肥圓師團的最佳時機,現在他們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很多部隊都被他們衝散,有的甚至一觸即潰……”


    薛伯陵已經被這些天子門生徹底搞怕了,再好的圍殲計劃也架不住一個個豬隊友扯後腿,現在他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圍殲十四師團,而是怎麽收場,好在讓他欣慰的是蘭封和汴京還在羅英所部的掌控中,鄭州暫時是安全的。


    軍委會對豫東各部隊未能在限定時間攻殲蘭封附近之敵及第一戰區的部署有所不滿。


    侍從室給一戰區下達了手令:


    “蘭封附近之敵,最多不過五六千之數,而我以12師兵力圍攻不克,不僅部隊複雜,彼此推諉,潰敗可虞;


    即使攻克,在戰史上亦為一千古笑柄。


    務請毅然決心,速抽6師以上兵力在側後方作預備隊,而指定李鐵君、李伯豪、俞良楨三軍負責掃清當麵殘敵;


    即使被突破數點,衝出包圍圈外,我可與之野戰,則較為得計……”


    電文洋洋灑灑數百字,雖然有微操之嫌,但從側麵也能看出來,他是真的急了;


    他已經在跟幾個幕僚商量以水代兵之事了,就看薛伯陵能不能全殲十四師團所部。


    隻要全殲了十四師團,外圍的幾路鬼子就有可能被嚇退迴去,隻要鬼子不沿平漢線南下,以水代兵的計劃就有可能取消。


    羅英也擔心這個,所以主力盡出,但是也拿十四師團主力沒有辦法;


    被打怕了的土肥圓賢二根本不和88師對戰,他們選擇了東進,占領歸德後南下,然後再向西南方向攻擊前進,遠離隴海線作戰。


    薛伯陵不斷派遣部隊對其前堵後截,但都被鬼子突破,臨時構建的防線根本擋不住裝備了坦克和重炮的十四師團;


    眼見著鬼子的幾路援軍越來越近,戰機已失,第一戰區根據形勢的發展,認為不僅由彭城西進的鬼子已加強了力量,而且大河北岸的混成第4旅團正經封丘、貫台組織強渡,企圖增援被困的第14師團;


    數日來,豫東方麵的各軍激烈作戰,傷亡較大,已開始處於不利地位,於是決定令豫東、魯西的作戰軍即向西轉移。


    隨即下達了《戰區兵力轉移部署方案》……


    88師師部,羅英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他們也收到了《戰區兵力轉移方案》,正召集幾個旅長命達長官部命令,謝中元低沉的聲音在指揮部響起:


    “為避免與西犯之敵決戰,並保持爾後機動力之目的,即以主力向平漢線以西地區轉移;


    汴京、鄭州、郾城、駐馬店、周家口、淮陽、商水各駐守部隊,任主力軍轉移之掩護,以攻守兼施、剛柔並用為原則,基此遲滯、消耗敵之兵力;


    宋蔭國軍向密縣轉移,胡壽山軍團(附36師、109師)向汜水、鞏縣轉移; 李伯豪軍向禹縣、郟縣轉移; 桂率真軍向洛陽轉移; 俞良楨軍向泌陽轉移……”


    “薛長官要求各軍所派出之戰場掩護部隊,須沉著應戰,努力抵抗,遲滯敵軍,確實掩護我主力轉移之安全!”


    命令宣讀完後,一向脾氣很好高子恆也摔了帽子,大怒道:


    “他娘的,這仗咋就說敗就敗了!


    二十萬大軍圍殲鬼子一個師團,我88師已經消滅了兩個聯隊,其他十幾個師連半個師團都沒擋住,讓土肥圓師團脫網而出——”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發這樣的牢騷毫無意義,從申城到彭城這樣的窩囊仗打的太多了;


    在滾滾大勢麵前,他們也改變不了節節敗退的局麵,一個88師就是渾身是釘也打不了幾顆釘。


    羅英的心中其實也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在殲滅了59、60聯隊的那一刹那,他產生過能改變滾滾大勢的錯覺,但殘酷的現實告訴他現在雙方的差距還很大,靠一個88師改變不了敵強我弱的整體形勢,更何況還有那麽多豬隊友。


    雖然他靠著先知先覺守住了蘭封這個袋底,但口袋陣的中間破了幾個大洞,十四師團脫網而出,土肥圓這個老鬼子完全放棄了隴海線作戰;


    戰術上88師雖然贏了,殲滅了上萬鬼子,但從戰役層麵上土肥圓賢二還是贏了,他們的存在引來了幾路鬼子援軍,國府害怕了,主動選擇了撤出戰鬥,因為他們早就決定了要用另外一個手段來擋住沿平漢線南下的鬼子,不需要浪費一兵一卒;


    他們想好各部隊的撤離,就是沒有人去想過疏散中、下遊數以億計的百姓。


    88師也阻止不了,鄭州方向有十幾萬中央軍主力,他的88師靠近不了,連疏散群眾也做不了,波及幾個省數以億計的民眾,怎麽疏散?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沒有人能聽懂羅英嘴裏在念叨啥,隻見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仿佛所有人都從他的意識中消息,他的腦海裏隻有那滔天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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