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要到外麵去。”慕清澄沒有停下腳步,她也沒有對顧恆宇說出真相,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她感覺到肩上的擔子有千斤重,好似自己也成了程逸頡和何牧軒的戰友,要像他們一樣嚴守秘密,不管對誰都不能吐露。莊園非常大,這裏聽不到古堡裏麵的槍聲。但危險仍然存在,離得越遠越好。


    “你要去哪裏,我攔輛計程車送你吧。”顧恆宇緊隨著她,關切地說,“聽說你病了,我是來看你的。見你沒什麽事,我就放心了。”


    “先出去再說吧。”慕清澄應聲,莊園偏於一隅,要穿過一條長長的林蔭道才能到達,計程車一般不會到這裏來。她盼著陳雨飛能快點趕到,在路上相遇。


    兩人剛往前走了幾步,一輛私家車駛了過來,慕清澄以為是陳雨飛來了,一陣欣喜,沒想到車子停穩後,下來的卻是單香。


    “你來幹什麽?”顧恆宇見到單香,立即沉下臉來。


    “我來唱白臉啊。”單香嫵媚的笑著,“表哥,能麻煩你,開車帶我和程太太去一個地方嗎?”


    “不要胡鬧!”顧恆宇喝斥,“趕緊迴去。”


    “我偏不!”單香耍起橫來。


    汽車馬達的轟鳴聲遠遠傳來,又有車子來了。單香突然掏出手槍,抵住了慕清澄的太陽穴。


    “你幹什麽!”顧恆宇大驚失色。


    “快上車,不上車我就一槍崩了她!”單香換上了一副兇惡的嘴臉。


    顧恆宇隻得放軟了聲調:“你把槍放下,我們上車就是。”


    “那就請表哥開車吧。”單香依舊用槍抵著慕清澄。


    慕清澄內心一片慘痛,她這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啊。但她此刻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那幅傳世名畫。多少人為之奮不顧身,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不能讓這幅畫毀在自己的手裏。


    顧恆宇無奈的坐到了駕駛座上,慕清澄被單香逼迫著上了車,單香自己隨後上車。馬達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了,一輛小車出現在眼前,慕清澄看到陳雨飛從副駕駛座的窗戶探出頭來,但是


    車窗貼了膜,陳雨飛看不到她所在的車內情況。她想搖下車窗,將那幅畫丟出窗外。但是,黑洞洞的槍口再次抵住了她。


    “少跟我玩花樣,除非你活得不耐煩了!”單香狠狠威脅。


    慕清澄隻好不動了。


    顧恆宇腳踩油門,把車開了出去,與此同時,他搖下車窗,對陳雨飛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快掉頭跟上那輛車!”陳雨飛會意,立即對陳咬金說。


    陳咬金迅速掉頭,緊緊跟上了前方的車子。


    “去哪裏?”顧恆宇詢問單香。


    “去工廠。”單香往後看了一眼,“把後麵那輛車甩掉!”


    顧恆宇開車向工廠的方向駛去,但是,他並沒有刻意甩掉後麵的車子,反而有意讓他們能夠跟上。


    車子七拐八繞,在一處廢棄的工廠外麵停下。


    單香將慕清澄拖下車,一直拖到工廠的大門口。顧恆宇也下了車,來到她們麵前。


    “把畫給我表哥!”單香命令。


    “什麽畫?”顧恆宇不待慕清澄迴應,搶先問。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糊塗?”單香的眼底有種受傷的情緒,她語氣尖銳,“這個女人對你來說,真的就這麽重要,重要到為她可以拋下一切?”


    “夠了!”顧恆宇的臉色迅速的陰暗下去,“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慕清澄緊緊拽著那幅畫,她的手顫抖著,唿吸急促而不穩定,心怦怦的跳個不停。她已經明白了一切,之前在莊園外麵,顧恆宇靠近她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奇特煙草味,


    coronaextra雪茄的味道。顧恆宇從來不當著她的麵抽煙,她一直以為他是不抽煙的。這次他大概是沒想到會碰見她,所以沒有在意。


    而此刻,單香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一些潛藏的片斷,突然從記憶的底層複活了:


    雨夜的舊玻璃廠房值班室,那個來向她索要u盤的,穿著雨衣的男人;歌舞劇院的宿舍裏,那個夜半不速之客;還有把她從宿舍帶走,脅迫她鑒定畫作的jim的同夥。顧恆宇,是的,他非


    常了解她的行蹤和住處,雖然威脅恐嚇她,但他從未傷害過她,甚至在宿舍的那一次,他站在她的床前,高大的身軀直直挺立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也不動。就那樣看著她,然後轉身離去。


    他愛她,一心想得到她,卻又不得不算計、折磨她。包括在酒窖裏,那杯所謂加入毒液的水,其實也是沒有毒的吧?他的目的隻是讓她看清程逸頡的真麵目,徹底死了心,好真正了卻那段感情,轉投他的懷抱。


    她不恨他,隻感到心痛無比。那種心痛難以言喻,像是自己的心髒和神經,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著,捏得快要碎了。


    陳咬金也開車趕到了,陳雨飛讓他將車子停在距離廢棄廠房不遠的地方。


    “你要去執行什麽任務是嗎?”陳咬金忍不住問,“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自己一個人多危險,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這你就別管了,趕緊走吧。”陳雨飛不耐煩地迴了一句,“別添亂就行了,我才不需要你陪。”


    陳咬金也不敢再過問,但是陳雨飛下車後,他並沒有把車開走,而是待在原地,默默看著她走遠。


    “把畫給我表哥!”單香重複了一次。


    慕清澄死命將那幅畫抱在懷裏,動也不動。


    “不要為難她。”顧恆宇的眉間眼底深刻著某種無形的傷痛,“你迴避一下,讓我單獨跟她談談,好嗎?”


    “不好!”單香斷然拒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休想放跑她!我的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顧恆宇那對溫雅的眸子,透出兩道不和諧的寒光,顯得冰冷、銳利而冷漠。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我絕對不會妥協。”單香的嘴角牽了牽,掠過一絲嘲弄的笑,“你不是有槍嗎,怎麽不敢拿出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在這個女人麵前維持好男人的形象?哼


    ,我偏不讓你如願。我倒要看看,在你的心中,她究竟占了多大的分量。”


    顧恆宇不動也不說話,挺立在那裏,麵罩寒霜。


    單香將手中那把槍,更用力的抵著慕清澄的太陽穴,對著他喊:“你還不動手搶畫嗎?再不動手,我就開槍了。”


    顧恆宇的眼裏幽幽的閃著光。“如果你敢開槍,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你敢!”單香麵罩寒霜。


    “我當然敢。”顧恆宇的聲音堅硬如寒冰,“我再說一遍,把槍放下,讓我和她單獨談談。”


    “好,很好。”單香冷哼著說,“看在你的份上,我給她一個機會,我放下槍,數三聲,如果數到第三聲時,她能成功從我麵前消失,我就讓你們單獨談。否則的話,就別怪我開槍了。”


    她不管顧恆宇是什麽反應,立刻放下槍,喊了聲“一——”


    慕清澄也顧不得其它了,隻是憑著本能,抱著那幅畫就往工廠裏衝,單香還沒喊“三”,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陳雨飛剛才趁著他們對峙的當兒,悄悄溜到工廠大門邊的隱蔽處,暗中察看動靜。她見慕清澄衝進工廠後,也立即從旁側的窗戶,跳了進去。


    顧恆宇欲追入工廠,卻被單香攔住:“難道你想去送死嗎?”


    “什麽意思?”顧恆宇的目光如同兩把冰冷的利刃,直刺向單香。


    單香不禁打了個寒戰,但她冷冷一笑。“裏麵有感應裝置,隻要有外人進入,開關自動啟動,隨時都可能觸電身亡。是她自己跑進去的,怨不得我。”


    “你是故意把她引進去的!”顧恆宇的眼睛閃著懾人的寒光。“馬上把開關關了!馬上!”


    “關不了,除非斷電。”一絲報複的慘笑浮上了單香的嘴角,“如果不怕死,你自己進去拉掉電閘。”


    慕清澄一進入工廠,就聞到一股怪異的刺鼻氣味,借著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四周一片頹敗的景象。正中央有一個水池,周圍還有許多裝著液體的長方體器皿,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她出不去了,隻能在裏麵尋找是否有其它出口。水池對麵有一條走道,她要到走道去,必須從水池邊走過,周圍都是積水,隻能趟水過去,她抬起腳,正要踏入水中,身後傳來一聲高喊:“小心!”


    是陳雨飛的聲音,慕清澄一驚,收迴了腳。陳雨飛來到她的身邊,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丟進水裏。水中忽然傳來“嗤嗤”的響聲,火光四濺。她嚇得臉色發白,定神一瞧,有幾條雜亂的電線零亂分布在水池四周,浸泡在水中。如果陳雨飛沒有及時趕到,她必定已經觸電身亡了。


    廠房外麵,火焰在顧恆宇的眼底燃燒。“你這個自私蠢笨至極的女人,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他憤怒的吼叫著,轉身就要進入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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