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外麵忽然傳來了物體燃燒的劈啪聲,許俏玲警覺的睜開了眼睛,臥室的木門嵌著玻璃,她驚見玻璃被火光映亮了,有一股濃煙從臥室門下的縫隙裏湧進來。她搖醒許悠然,許悠然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


    許俏玲顧不上穿衣服,將許悠然從床上拖了下來,一起衝向臥室門。許俏玲的手碰觸到門把手,被燙得猛然縮迴。她用身子使勁將那扇並不牢固的木門撞開。外麵的客廳裏,火焰飛竄,火勢正迅速蔓延。


    “天哪,怎麽會這樣!”許悠然嚇得魂都快沒了。


    “我們必須逃出去!”許俏玲率先衝進火海,許悠然緊隨其後,兩人拚盡全力向外飛奔。忽然間,許悠然的腳被一張椅子絆住,摔倒在地。許俏玲已經跑到了大門口,她發現許悠然沒有跟上來,迴過頭,見許悠然趴在地上,幾乎被火光吞噬。她想要迴去救許悠然,剛跑出兩步,頭頂上燃燒著的木頭橫梁砸落下來,正好砸中了她,她也倒了下去。


    隔壁鄰居發現火災報了火警,消防員趕到時,整棟別墅已陷入了火海。程朗開車帶著張麗貞、楊惜柔一同迴來,他打算今晚和許悠然一起過夜。三人到達後,正好見到許悠然和許俏玲先後被消防員從火海裏抬出來,要送往醫院搶救。火勢漸漸小了,整棟房屋已成了廢墟。


    程朗發了瘋似地撲過去,兩人都被燒得黑乎乎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許悠然,誰是許俏玲,他唯一認得的,是許悠然手上戴著的那枚鐲子。這個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大男孩,第一次體會到痛徹心肺的感覺,抑製不住地號啕大哭。


    慕清澄得到消息後,在程逸頡的陪同下趕往醫院。婚宴結束後,他們送完客人剛迴到房間,各自換下禮服,慕清澄連卸妝都還來不及。兩人萬萬沒有想到,會在他們的新婚之夜,發生這樣一場人間悲劇。


    許俏玲被宣告死亡,許悠然雖還活著,但全身燒傷麵積達40%,其中三度燒傷就達34%,有生命危險。院方對其進行了補液複蘇、預防感染、控製血糖等治療。即便脫離了危險期,等待她的還有各種生不如死的折磨。由於燒傷嚴重,她必須接受切痂植皮、整形等一係列的手術,承受非人的痛苦。


    程家人對這一意外也深感悲痛,表示會不惜財力,讓許悠接受最好的治療。特別是得知被燒傷的是程朗的女朋友後,朱曼如安慰程朗,澳洲的醫療技術非常發達,到時候會為許悠然請澳洲最頂尖的整形醫生,恢複她的容貌。


    火災事故原因查明,是電線短路引發火災,老別墅線路老化,加上是磚木結構,容易引發火災,因此警方排除了人為縱火的可能性。


    許悠然的父母也接到了通知,他們在國內辦好相關手續,一個星期後趕到了悉尼的醫院。


    許悠然已經脫離危險期,並接受了第一次切痂和生物敷料覆蓋手術。父母來到身邊時,她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是還沒法說話。


    許悠然的爸爸許章高大健壯、五官粗獷,媽媽林凝之則細眉細眼、嬌小秀慧,兩人在外形上有很大的反差。林凝之看到女兒身上和臉上都纏滿紗布,連話都說不出來,心如刀絞,卻又發自內心地感激:“還好活下來的是我的寶貝女兒,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許章雖然對侄女的罹難傷痛不已,但如果隻能二選一,他自然也希望活著的是親生女兒,這個結果,對於做父親的也算是一種安慰。


    在醫院,朱曼如、程朗和許悠然的父母正式見麵,雙方都知道兒女在談戀愛,也很想見見兒女的對象,但因為他們總說還不到時候,還無緣得見。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是在如此傷心痛苦的情況下。


    “事到如今,除了抱歉和遺憾,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朱曼如憂戚的望著許章和林凝之。“唉,本來我們兩家人見麵,應該歡歡喜喜的。我們家辦喜事,竟然害得你們的女兒被火燒成重傷。”她和程朗對著他們夫婦彎下腰去,黯然說:“請原諒!”


    “這是意外,也沒法責怪你們。”許章是個明事理的人。


    林凝之搶過話頭:“雖說是意外,但也是因為住你們的房子才會發生。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找最好的醫生給我女兒醫治。要是容貌和健康都毀了,讓她以後還怎麽生活下去,你兒子肯定也不會要她了。”


    “不會的!”程朗誠摯迴應,“不管悠然變成什麽樣,我都要娶她,我對她的感情,並不是維係在她的容貌上,更重要的是我們興趣相投、誌同道合。當然,如果能夠恢複容貌,那是皆大歡喜。至於醫生的事情,叔叔阿姨盡管放心,一切都包在我們身上。”


    “對對。”朱曼如也說,“我已經聯係了澳洲最頂極的整形醫生,把悠然的情況告訴了他,醫生說,如果進行多次皮膚移植,以及整容手術的話,恢複和以前一樣的容貌應該不成問題。”


    “那就最好了。”林凝之喃喃自語,“總算是老天有眼,讓我的女兒大難不死,希望她會有後福。”


    15天婚假結束後,慕清澄和程逸頡一起迴到了溪臨。由於許悠然和許俏玲遭遇的那一場變故,導致這對新婚夫婦的蜜月之旅也泡湯了,原本程逸頡安排了整個澳洲的旅遊路線,但慕清澄完全沒有旅遊的心思了,兩人便留在悉尼,每天到醫院去一趟,剩餘的時間就陪陪程逸頡的家人,或者到悉尼本地的景點走一走。慕清澄的父母、弟弟等親戚,則為他們聯係了旅行團,讓他們跟團遊,大概遊玩了10天就迴國了。


    迴到溪臨沒幾天,程逸頡就出差去了,這一去就是一個多月,留下慕清澄獨守空房。他們的婚房就是原來程逸頡居住的那棟別墅,程逸頡請了一位保姆,負責照料慕清澄的生活起居,這也是他們臨走之前,朱曼如千叮嚀萬囑咐的,她還說等許悠然康複後,要親自迴來照顧慕清澄,一定要看著她生下一個健康的孫子。


    程逸頡走後,慕清澄才想起,她和程逸頡還沒有真正“洞房”過。天外飛來橫禍,一派喜氣洋洋的新婚之夜卻在醫院度過,喜氣完全被悲劇氛圍湮沒。之後大概是受到她不良情緒的影響,他也提不起親熱的興致。如果從迷信的角度說,婚禮當天發生這樣的慘劇,是非常不吉利的,這些日子她刻意迴避這種不吉利的征兆,但此刻麵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強烈的不祥預感忽如烏雲罩頂。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哭泣的衝動咽迴胸口。


    一個多月後,程逸頡還沒迴來,朱曼如倒是先來了,她抱孫心切,一來就問:“怎麽樣,肚子有消息了嗎?”


    慕清澄沒好意思說她和程逸頡還沒有發生關係,隻是迴答:“沒有,還來了例假。”


    朱曼如一臉的失望。“那小子,真沒用。孩子都還沒有,出什麽差呢,眼下造人才是最要緊的。我馬上打電話,讓他趕緊迴來!”


    慕清澄哭笑不得,隻能由著朱曼如去打電話,聽到她衝著電話那頭喊:“你這混小子,才新婚,不在家裏生孩子,到外麵亂跑什麽。我就不信,凡事都要你這個大領導親自出馬。要是有什麽手下人實在搞不定的事情,老媽我也可以替你分憂,你要分清主次,現在沒有什麽是比造人更重要的。”


    程逸頡不知道說了什麽,朱曼如十分不滿地哼哼,放下手機還叨念著:“真不識好歹,居然怪我影響他工作,還說起碼再過一個月才能迴來,說完很不耐煩地把電話掛了。”


    慕清澄麵色尷尬地站在一旁。


    “對呀,怎麽忘了問他在哪裏出差了,他不迴來,你可以過去找他呀。”朱曼如靈機一動,“他去哪裏出差了?”


    “去菲律賓。”慕清澄答。


    “菲律賓的什麽地方?”朱曼如又問。


    “不……不知道。”慕清澄更尷尬了,她以前從來不過問程逸頡的事情,已經養成習慣,這次他說要去菲律賓出差,至少一個多月,她也沒多問。程逸頡到達後也隻是報個平安,之後就沒有再給她打電話,對於他出差做什麽,她也一無所知。


    “不會吧,你連他去哪個城市出差都不知道。”朱曼如很驚訝。


    慕清澄吞吞吐吐地解釋著:“他工作的事情……好像不太喜歡我過問……所以……”


    “那也不至於連在哪個城市都不清楚,你要多關心他,才能把他給抓牢了。改天我好好傳授你幾招禦夫術。”朱曼如又給程逸頡的助理夏茉打了電話,問清楚了程逸頡是到菲律賓的馬尼拉出差,住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結束通話後,朱曼如又詢問了慕清澄來例假的時間,很高興地說,這周末正好是她的排卵期,去找程逸頡造人正合適。她要親自陪同慕清澄前往,一定要敦促程逸頡把這件大事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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