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安雲接著問:“第二個問題,我要你們去衙門狀告給你們設套之人,你們可願去?”


    王六順夫婦對視一眼,王林咬牙抖動著雙腿,從牙縫擠出聲音:“去!答應她去吧,我快憋不住了。”


    王六順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聽人說打官司要花很多銀子,那這錢······”


    吳安雲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若你們官司打贏了,官府自然會判那人賠償你們的損失,你們再把錢賠我,如果錢還有剩,那就是你們的。”


    阿雲婆婆有些為難道:“可我們連那個婆子叫什麽住哪裏都不知道呀,這官司能打得贏嗎?”


    “這個,你們盡管放心,我一會會讓人請來畫師,畫師會按照你們的描述把那些人的樣子都畫出來。我這邊會把畫像裏的人給找出來,讓她跟你們當堂對質。”


    吳安雲才說完,就聞到一股騷味,再看到臉色通紅的王林,瞬間明白了。趕緊跑出雜物間,隻留下阿雲和王家人大眼瞪小眼。


    “夫人!”紅袖從前店走來輕聲喚道。


    見是紅袖迴來了,吳安雲忙問道:“可有易青青的消息?”


    紅袖搖頭道:“那些衙差沿著姝色濃到京兆府的路,問了不少常年出攤的人,幾個有印象的店家說青青姐走出灑金大街拐了個彎後進入雙桂巷,然後就沒人再見過她了。”


    吳安雲歎了口氣道:“什麽事都趕到一快了,你去跟阿飛說一下易青青失蹤的經過,讓他迴竹竿巷跟易家兄弟說一聲,叫易家兄弟趕緊出門找人。”


    想到那個叫阿木的新夥計還沒審,吳安雲叫來葉全青。


    “你知道京城裏有名的畫師都住哪嗎?”


    葉全青撓撓頭道:“東家你問的是哪種畫師?”


    剛剛審問王家人時,他跑到後廚炒菜去了,不怪他會這麽問。


    這人倒是實心眼把東家的話都放心上了,可自己剛剛說餓了的話,隻是想借機迴後院,晾一晾王家人,消磨一下他們的意誌力而已。


    吳安雲收迴心神,認真道:“就是衙門裏,根據犯人口述畫像的那種畫師。”


    “哦,那我知道廟子溝和白雲坊那一帶有,夫人可要我找來?”


    “你用今天本該去送貨的馬車趕緊去把人叫來姝色濃。”吳安雲想到什麽又補充道:“路上小心點!”


    “好!我會的,東家。”


    葉全青退下後趕著馬車匆匆出門了。


    “東家,求東家幫幫我吧!”


    阿雲突然追上來,攔住了吳安雲走向作坊的路。


    看著滿臉青紫淚痕遍布的阿雲,吳安雲有些動容:“你想我怎麽幫你?”


    阿雲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今日我主動請求搜王家人的身,他們已經恨極了我,日後他們若安然無恙必定會比以往十倍百倍地折磨我,可我不能沒了姝色濃的這份工錢,我也沒法狠心不管我的兩個孩子,我······”


    說到這阿雲哭聲漸漸大了起來,有些說不下去了。


    “你是想要孩子跟你的同時既能擺脫王家人,還能繼續在姝色濃做工對嗎?”吳安雲柔聲問道。


    “對!”阿雲連連點頭,看著吳安雲又問:“夫人,你可有法子?”眼神急切中透露著喜悅還帶著一絲絲的討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吳安雲是很同情她的,但在大晟和離就沒有能帶走子嗣的先例。


    自己曾聽過的古代拯救女子的小說例如《救風塵》,可趙盼兒也隻是救出宋引章,裏麵沒有孩子呀!阿雲的事吳安雲想幫她卻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兩全。


    等等!男人可以為了唾手可得的眼前利益放棄妻子,那也絕對能放棄糟糠之妻生的孩子。


    畢竟對很多男人來說,孩子嘛!還會再有的,沒了再生就是了,反正又不用自己十月懷胎。


    “你先起來吧!”吳安雲把跪著的阿雲扶起,然後對她道:“你的事我會幫你想個兩全之法的,就看你舍不舍得離開王家了。”


    “我巴不得早日脫離王家那個魔窟!不怕夫人笑話,我有過很多次被王林打狠了,被不要臉的公公調戲再被惡婆婆辱罵,在村裏敗壞我名聲時,夜裏我拿著菜刀對著幾人比劃,要不是舍不得孩子,我估計早就跟他們同歸於盡了。”


    阿雲的聲音很悲切,神情堅決,看著吳安雲又說:“夫人,你知道嗎?我的兒子在學堂上學,被同學罵是淫婦生的野種。我婆婆知道這事後隻會拉著孫子跟我劃清界限,再慫恿王林打我一頓,從不會認為是她自己長期滿村造謠給害的。”


    阿雲的眼裏已經沒有眼淚了,眼底泛上恨意:“可我什麽出格事都沒做呀,而且王家人剛剛交代的話,他們也知道我是清白的呀,他們怎麽能心安理得的欺淩我那麽多年?”


    聽著阿雲的描述,想到王家人的嘴臉,再迴想自己在武安侯府的日子,以及被侯府害得一死兩命的原主。不由得感歎,女子為人婦後,百年苦樂由她人。


    可這樣的事就該任由其像燒不盡的野草般,蔓延在各個朝代滋長在那些朝代下的每一寸土地上嗎?


    起碼吳安雲和眼前的阿雲是不同意的,於是,吳安雲拉著阿雲的手鄭重承諾。


    “等眼前的官司過了,我一定會助你帶著孩子脫離王家,同為女子,你的苦楚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一刻鍾後,姝色濃的作坊裏,吳安雲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被綁得死死的阿木 ,冷冷道:“花掌櫃招人從來不會簽低於十年的身契,你裏應外合坑害主家,此事若隻把你送官就太便宜你了。”


    “我沒有,你休要冤枉我,你讓我見花掌櫃,我親自跟她說,她一定會信我的。”阿木一副委屈憤怒的神色。


    “沒有?若是沒有內賊今日設局之人如何知道姝色濃幾時出貨?還能掐著點放王家人進來毀壞貨物打砸店鋪?你又為何會在沒有我吩咐的情況下私自報官?”


    吳安雲看著他死不承認的嘴臉又道:“以上種種都說明了姝色濃有內賊,那個內賊就是你。”


    “證據呢?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你憑什麽斷定是我?”阿木依舊不服地喊道。


    吳安雲嗤笑道:“就憑我是姝色濃的東家。”


    叫阿木的夥計憤怒地看著吳安雲:“你,你冤枉好人,我身契簽是跟花掌櫃簽的,你是東家也無權處置我。”


    “以我跟花掌櫃多年的交情,我要處置一個資曆尚淺的新夥計,你說花掌櫃能不賣我這個麵子嗎?”


    看著吳安雲一副雲淡風輕說要處置自己的樣子,阿木有些慌了:“小人不知何時得罪了東家,竟讓東家如此容不下小人。”


    “嗬嗬!還真是冥王不靈,看來你是根本不打算坦白從寬了,那我就成全你。”


    吳安雲說完轉頭對果兒道:“果兒,今天的事你都清楚,這人如此態度,怕是問不出什麽了。明日就叫花張掌櫃把他轉賣到苦寒的北地做上十年苦力吧!”


    說完,吳安雲便走出了作坊,站在門外靜候了許久,也沒有聽到那個夥計的求饒聲。


    看來,這背後之人早預判了這後果,定是提前承諾了他,隻要被發賣那邊就會買下他。


    此事若不想打碎牙和血吞,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王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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