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玉瑤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八年的時間,變得不僅僅是她,她的弟弟,也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她費勁的去尋找,才在眉眼間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


    其他的,盡是心寒的陌生。


    “瑾兒……”


    長孫玉瑤抬起手想碰碰他的臉,卻被躲開。


    指尖微涼,令人窒息的無力感。


    顏祈安隨意坐在木桌上,撐著下巴低眸看著長孫玉瑤,“話已至此,你走吧,別再來找我了”


    “走?”


    長孫玉瑤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抓緊,抬起頭,臉上多了些諷刺:“就算是走,我能去哪裏”


    “因為你和小玉,我背刺了蒼青梧,害得如此多的烏孫士兵犧牲,我有什麽臉迴去”


    “就算迴去,母親又怎會放過我,還有”


    長孫玉瑤一把抓住顏祈安的手,用力一拉,眼神冰冷:“瑾兒,我問你,小玉呢?”


    “那封信是你逼他寫的?還是帝顏梔逼你的”


    “啪”的一聲,長孫玉瑤的手被狠狠打開。


    顏祈安臉色瞬間變得陰森,眼底泛著幽綠的寒光:“我說過,不要碰我”


    “還有,不許詆毀我師姐!”


    長孫玉瑤往後退一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瑾兒,好,我們不談她,你告訴我”


    “小玉在哪裏?他是你親弟弟,你不能如此待他”


    顏祈安貓眸泛著冷冰冰的碎光,眼尾揚了揚:“他死了,一個敵國的王子,留在軍營裏……”


    “啪”


    顏祈安目光微滯,愣愣的看著站門口的顏梔。


    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被打了。


    長孫玉瑤看著自己的手,眼裏帶著錯驚,很快被悲傷覆蓋,聲音充滿憤怒:“那是你弟弟!”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顏祈安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臉,他還是第一被人打了。


    被一個自顧自的說是他親姐姐的女人!


    “阿、阿姊”


    小荔枝小心翼翼的喊道,長孫玉瑤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了被顏梔抱著的小弟弟,瞳孔猛地一縮。


    “小玉?!!”


    長孫玉瑤感受到自己手上傳來的酥麻感,“我、我……瑾兒、我……”


    “我隻是……”


    顏祈安垂著眼,密密的長睫毛打下一片漆黑,遮住他眼底的情緒。


    “閉嘴”


    “我是師姐的顏祈安,不是長孫玉瑾!”


    顏祈安平靜的說道,“再叫我聲瑾兒”


    顏祈安抬起頭,祖母綠的貓瞳裏露出野獸般的兇狠,一字一句道:“我就殺了你”


    長孫玉瑤僵在了原地,心裏痛的喘不過氣。


    不是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是的,瑾……弟弟,姐姐隻是太……”


    “別說了”


    顏梔抱著小荔枝一步一步走過去,精致的眉眼帶著雪氣,清冷漠然。


    “沒聽見我家安安說閉嘴嗎?”


    顏梔停在她倆中間,然後把小荔枝一把塞進長孫玉瑤手裏,掀起眼簾,眼底一片冷意:


    “還是說你這麽迫不及待的想死?”


    冰冷的寒氣撲麵而來,壓的長孫玉瑤背脊發涼。


    明明她實力也不差,可就是很清醒的認識到她打不過這個人。


    那場大規模的戰爭,打擊的不隻是烏孫的士氣,還有刻在人心底的畏懼。


    顏梔轉過身,顏祈安就縮進了她懷裏,悶悶道:“師姐”


    顏梔揉揉他的頭,把人從懷裏扯出來,看著他左臉都紅印子,眼底閃過一絲戾氣,低頭給他唿唿氣:“不疼哈”


    顏祈安把頭埋進顏梔頸窩裏,眼角發紅:“師姐師姐”


    長孫玉瑤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刺眼,她的弟弟,竟然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如此依賴。


    顏梔將人抱起來,瞥了眼小荔枝,不冷不淡道:“這事與安安無關,不過你也怨不得我”


    “自古以來兵不厭詐,我能拿這孩子來逼你暗度陳倉,那也是我的實力”


    顏梔抬起腳,雪藍色的眼眸泛著冷光,“你可以帶他走,但安安是我的人”


    “你沒資格說要帶走他”


    顏梔感受到懷中人在顫抖,眸色深了幾分:“長孫玉瑤”


    “這一巴掌,我記住了”


    “待你母親作出行動之前,你就在這好好待著吧”


    待顏梔走後,長孫玉瑤緩緩坐下,她最終還是失去了他。


    “阿姊……”


    小荔枝抓住她的衣角,小聲叫喚。


    長孫玉瑤將他抱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落了下來,“阿姊沒事,他不是你哥哥,阿姊隻是認錯了”


    “你為什麽要私自出走,還被鳳汐的人抓住”


    “阿姊好擔心你”


    小荔枝掙脫出來沒成功,阿姊抱的太緊了,隻好悶悶的說道:“我討厭王宮,父君隻喜歡母親,對我不管不顧”


    “其他哥哥姐姐都欺負我,我不想呆在那”


    小荔枝抱緊長孫玉瑤:“阿姊,我不是被抓來這的”


    “是我自願跟著姐姐走的,她救了我”


    長孫玉瑤一愣,閉上眼。


    罷了,就這樣吧,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了。


    顏梔抱著顏祈安沒有迴營帳,而是帶他去了司大夫那取了點藥膏塗塗。


    “你幹的?”


    司宴給顏祈安上藥,看向顏梔的眼裏帶著幾分諷刺。


    這長孫玉瑤可真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顏祈安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顏梔將顏祈安抱過來坐在腿上,當著司晏的麵吻上顏祈安的唇。


    顏祈安被吻的上氣不接下氣,死死抓著顏梔的衣領,最後無力的放開。


    “……師姐”


    顏梔將人摟緊,挑釁似的像司晏抬抬下巴,精致的眉眼帶著幾分匪氣,“別質疑我的愛”


    “沒看到我這麽急來找你?我可心疼了”


    說著,顏梔就皺起了眉頭,將顏祈安抱起,“上完藥,我們就走了”


    司晏看著顏梔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複雜。


    他問的是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畢竟在那場接生裏,她的所作所為足夠證明她的為人。


    怎麽會有女子為一個男子如此,太太荒謬了。


    那個被稱為惡霸、暴虐的九殿下,在他心裏逐漸淡去。


    “先生,你怎麽了?”


    子葉整理好東西,難得見他先生遊神,雖然和先生相處才短短幾月,但子葉還是很喜歡先生的。


    司晏垂著眼睫,搖搖頭。


    “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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