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福華也不是吃素的,扭動自己臃腫的身軀給她上演個極限躲避。


    “陸福華!!”


    墨歸月強撐著身體站起來,沒走幾步,就跪下!


    陸福華看著再次向自己抽過來的鐵鞭,硬是接下,鞭上的鐵刺插進身體,痛的要命。


    好在她一身肥肉,緩衝了力道,不然她更痛!


    看著倒在地上的墨歸月,陸福華腦袋裏浮現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她會死。


    她傷得很重。


    為了保護被她引進的城民,為了保護她手中的稿書。


    腦袋還沒想完,身體上卻更快行動!


    “匈奴娘們!有本事來本城主手中搶呀~~”


    “搶到也不是你的”


    陸福華笑嘻嘻,嘴角下那顆黑唿唿的大痣占據目光,眼睛眯縫小,還帶著輕蔑挑逗,別提多氣人。


    “你死定了!”


    倫珠臉色青黑,也顧不上和墨歸月的私人恩怨,直接揮動手中鐵鞭,追上去。


    她不能讓墨歸月死在這裏!


    陸福華拿著稿書,瘋狂跑,油膩的額頭不斷冒出虛汗。


    明明是寒冷的天氣,可她熱的不行。


    人走後,墨歸月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累死她了。


    房間裏的城民見人走了,一擁而出。


    張娘扶起墨歸月,看著她滿身的血汙,眼眶一紅:“誰是大夫,在這裏的人誰是大夫”


    “快出來幫幫忙!”


    北城外圍,


    原本破舊的院子已經慘不忍睹,整個房屋都有被搜刮的痕跡,隻剩下老婆婆一個人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秦姍捂著肩膀上的傷口走進院子。


    “啪!”


    雙腿跪地,秦姍搖搖楊娘的肩膀,隻碰了一手黏糊糊的血。


    “楊娘!楊娘!!!”


    老婆婆手指動了動,秦姍見了使勁搖,眼裏狂喜。


    “楊娘!楊娘!快醒醒!快醒來,別睡了”


    “你不是在等薑老三嗎?!”


    “你不是說要等她嗎?!!”


    老婆婆睫毛動了動,秦姍見有希望,繼續往她心窩子喊。


    直到……


    “三……三”


    秦姍眼睛一亮:“楊娘!”


    老婆婆看著眼前的人,模糊一片,隻得顫顫巍巍伸出手想要碰碰。


    “三三……你可算、又迴來看我了”


    秦姍動作一愣,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急忙應著:“是是是,我迴來了,我迴來了”


    “你撐著點,再撐著點,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


    “咳……咳咳”


    “不、不……”


    老婆婆嘴角流出鮮血,渲染了地上的雪花。


    “不用了”


    老婆婆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手指輕輕摩挲手下的人:“我呀……撐到現在”


    “已經、撐不下去了”


    “三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等了你好久……咳咳咳……好久!”


    秦姍紅著眼,拍拍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說話了”


    “再……不說……咳咳、就、來不及了”


    老婆婆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眼淚劃過眼角的溝壑落下來。


    “三三……咳咳、你小時候、哭著和楊娘說……你的家人不喜歡你”


    老婆婆雙眼混濁,看著天空,似乎是在迴想往事。


    “楊娘這一生無子、咳咳……你是那麽的單純美好”


    “我呀,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孩子”


    “我這人呀,咳咳咳……記性不好……人老了,更加記不清了”


    老婆婆胸口劇烈起伏,瞳孔放大,嘴角鮮血直流,張張口。


    “別說了,別說了!!”


    秦姍使勁擦她嘴角的血,可無論她怎麽擦都擦不要,她的眼裏漸漸蒙上一層水霧。


    “我好像……一直沒有、沒有告訴你”


    “咳咳咳咳咳”


    “那時……咳咳,我就想告訴你……”


    “她們……咳、咳咳……不喜愛你……沒、沒關係”


    “因為……楊娘真的很愛你”


    “唔……噗”


    老婆婆瞳孔潰散,所有的痛好像遠去,眼眸漸漸合上,那瞬間她好像看到了有雪落下。


    三三,你看,又下雪了。


    楊娘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呀。


    ……


    秦姍淚流滿麵,把老婆婆好好放在地上,握緊拳頭,站起身,拿出懷裏的血跡斑斑稿書,眼底閃過一絲恨。


    “撕拉——”


    秦姍忍著眼淚把稿書撕個稀巴爛,狠狠拋在空中!


    “這樣,你們這些蠻橫的匈奴,就別想拿到了!!”


    *


    那天在客棧隔間,我質問殿下,為什麽給她這個手稿,整個北城的人都恨死她了。


    殿下搖搖頭,她說:“因為你有錢,是這裏城主”


    我不屑,她可是貪官,等你一走她就搜刮民財,有錢也不可能給別人,都是她的。


    殿下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問:“你會嗎?”


    她那時聳聳肩迴答她當然……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不,你不會”


    殿下如是說道。


    正巧這時有人找顏梔。


    殿下扭過身走出房門,她說:“我相信你”


    相信啊……


    她是貪官,怎麽可以相信。


    ……


    倫珠一腳踹在陸福華肚子上,撿起地上的稿書,用力拍拍:“真是晦氣”


    “還以為你有多厲害!”


    “……”


    見人已經沒了反應,倫珠覺得沒意見,看著周圍該搜刮的都差不多了,轉身哼著歌。


    “現在去找墨歸月吧,她傷得這麽重”


    “輕輕鬆鬆可以解決”


    “啊——處理這肥豬,真浪費我時間!!”


    破石屋下,血流成河。


    陸福華靠著牆坐在那裏,一身華貴的冬襖肮脹不堪,鮮血從她身下流出,眼眶空空流出血水,分不清是血是淚。


    抬起頭,她看的方向赫然是倫珠那裏。


    “不許……”


    “本城主不許你去!!!”


    陸福華尖叫,爬起來,跌跌撞撞跑過去,壓倒她。


    肉拳亂打在她臉上,別說,“還挺痛的!!死婆娘!!”


    倫珠一腳踢在她肚子上,拽著她的衣領就往地上撞。


    “叫你敢撲倒我!”


    “死肥婆!!”


    她是貪官,她愛錢如命。


    “還不放開是吧”


    倫珠看著陸福華抓住她腳的手,臉嫌棄的嫌棄的皺在一堆,抽出勾鐮刀,一刀下去:“既然如此,就去死吧!”


    “噗嗤!”


    搜刮民財,私朝廷糧餉。


    “噗嗤!!”


    鮮血噴濺,濺了她一臉血。


    狠狠擦了下自己臉上的血,倫珠嫌棄的手起刀,“自找苦吃!”


    “這破城還真荒涼,什麽也沒有”


    她麻木不仁,視而不見。


    “還搞的老娘一臉血,真晦氣”


    倫珠看著地上的人,別過臉,揮袖轉身:“不管你,我的任務完成了”


    “迴去迴去”


    可她是人,有血有肉。


    陸福華倒在地上,雙眼被挖,身上刀痕無數,胸口被捅了數刀,了無聲息,鮮血橫流。


    殿下,我很高興你說相信我。


    我看到了,那些曾被我視為狼心狗肺的城民,還願意相信我。


    原來,阿母說的是對的。


    北城真的太寒太冷,大家都隻是太累太餓,自顧不暇。


    以後,北城會好起來的吧。


    或許,從一開始她也該是個清官才對。


    這樣……北城會不會比現在更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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