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輕抿唇,目光冰冷的落在夏草身上:“我們這次行蹤沒人除了我們三個沒人知道”


    “北營裏插入的眼線可真是不少”


    夏草垂下頭,忍不住動了動指尖。


    顏梔把這個動作收入眼底,勾起唇角輕笑:“不止我們三個知道,還有參與我出兵大蒙討論的幾位將領”


    師姐這是在為夏草排除嫌疑?


    北落輕目光一閃,臉色發冷:“那看來我管理的可真差勁”


    低頭看著陳瀟,手指插住他的脖子,又鬆開,自嘲道:“這麽多的眼線,還都混到了高層”


    “我可真不是將軍這塊料,北副將到底是看錯了人”


    夏草鬆了口氣,肩膀不自覺的鬆下。


    顏梔眸光動了動,沒讓夏草起身,看向北落輕:“這不是你的問題,這些暗線在老北將軍在任時就埋下了”


    “不然你以為老北將軍為何會被卸任”


    北落輕不語。


    整個馬車內都安靜下來,隻有顏祈安時不時翻身聲。


    夏草忍不住出聲,恭敬道:“將軍,殿下,屬下願請纓前往大蒙召迴我方軍隊”


    北落輕抬眼看向顏梔。


    “不,那倒不用”


    顏梔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饒有興致的描摹著懷中人的輪廓。


    “……為何不用,殿下!”


    顏梔抬起頭,那雙琉璃眼泛著蠱惑人心的碎光,讓夏草莫名心慌。


    她淺笑道:“為什麽呢”


    見夏草唿吸亂了,顏梔才幽幽道:“一是因為現在去也晚了,二是……”


    顏梔眼底浮現出幾分冷笑,不屑道:“二是契爾丹不可能活著走出北營”


    北落輕掀起眼皮:“我們接下來是去北營還是大蒙”


    顏梔眸光微寒:“我們去北城”


    北落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為何是北城?”


    顏梔忽然來了興致,盯著夏草,不緊不慢道:“因為匈奴”


    “落輕,還記得你給我暗示我母皇插了眼線在軍營嗎?”


    北落輕眸光一縮,竟然是在那時!!


    “師姐,你從那時候起就……”


    剩下的北落輕沒有說了,但懂的都懂。


    “沒錯,我派青竹處理掉母皇的人”


    “隻是‘不小心’在確認人時,‘意外地’發現我們營裏的眼線可真不少呢~”


    顏梔眼角下彎,淺笑著注視夏草。


    北落輕配合的問:“所以你都殺了?”


    “自然”


    顏梔笑著點點頭,諷刺道:“不殺留著過年”


    北落輕半躺在馬車上,把懷裏的陳瀟往自己身邊摟了摟,繼續問:“既然如此,現在怎麽會暴露行蹤”


    “自然是為了今天,隻是出了點意外”


    顏梔目光落在北落輕身上,意味不明的在她和陳瀟兩人身上徘徊。


    北落輕身子僵了僵,果不其然聽到顏梔笑道:“我們北將軍把她的副將保護的很周全,不好下手”


    顏梔起身,將顏祈安放在自己坐的位置上,蓋好被褥,不緊不慢道:“結果,多了場偷襲,這盤棋裏也多了一個大蒙”


    北落輕心虛的撇過頭,學著顏梔把陳瀟丟在一邊,隨意蓋上被子,恨恨道:“我哪想這死男人會背叛我,還好意思說愛我”


    愛?


    原來如此,怪不得傷亡人數很多,犧牲的卻沒有幾個。


    “不過沒事,也因此有了這次的機會”


    顏梔俯下身,抬起夏草的下巴,指尖憐惜的劃過她的臉,“夏草,我很感謝你”


    夏草眼神藏不住的失神,她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自己所聽的一切。


    如果她真的都處理掉了其他眼線,那她為什麽還活著?


    為了今天?


    夏草腦袋好不容易消化,背脊宛如有一條毒蛇緩緩爬過,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看著眼前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她嘴角壓了下去,那雙如琉璃的眸子卷繞著黑霧,深不見底。


    她明明長的這麽漂亮,可夏草這一刻覺得她像一個惡鬼!


    “殿、殿下,屬下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顏梔鬆開她的下巴,眼裏漆黑一片:“你知道的”


    “出去駕馬吧,我們該啟程了”


    夏草強裝鎮定起身,盡管跪久了,腿有點發麻。


    撩開車簾,夏草準備出去時,顏梔掃了眼她的背影,不緊不慢道:“記得開的平穩些”


    顏梔眸色深深,勾起唇角,笑道:“王~豔”


    王豔猛地抬頭,背脊發涼,“你在說什麽,殿下!”


    顏梔拍拍北落輕,讓她收拾一下自己的表情。


    北落輕立刻把自己的驚訝收好,裝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冷冷道:“愣什麽愣,還不快駕車!”


    王豔心裏不斷告訴自己,是幻聽、幻聽、幻聽……


    一走出馬車,冰涼的風雪打在臉上,讓她清醒不少。


    既然她發現了,卻沒有殺她,那一定是她還有用處,這是她的籌碼。


    馬車開始緩緩驅動。


    北落輕蹲在顏梔身邊,抬頭雙眼亮晶晶:“師姐,你怎麽知道她是王豔”


    北落輕這個動作讓顏梔微愣,和以前某個畫麵重合,眼神暖了暖。


    顏梔笑著揉揉她的頭:“真正的夏草正在大蒙,這是我給她設的一個局”


    “將夏草要隨我來烏孫的假消息傳播出去,王豔為了她的國家,自然會易容成夏草頂替她跟我過來”


    北落輕趴在顏梔腿上,聯想王豔之前的話,很快想通這來龍去脈,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契爾丹想的可真是美,想趁我們出兵大蒙,一舉攻破北營也就算了,還想借我們的手除掉大蒙國,一舉兩得”


    “怪不得剛才那王豔如此積極請纓,真讓她去了,這兵不僅迴不來,還會被利用攻破大蒙……”


    北落輕反應過來,眼裏流露出幾分擔憂,“師姐,你真有把握攻破大蒙?”


    顏梔彈了下她的腦門:“別懷疑你師姐”


    北落輕揉揉額頭,抬起頭道:“師姐,你不許再彈我額頭,雖然你是我師姐,可不比我大,隻是入門比我早”


    “這樣我多沒麵子”


    顏梔笑笑,麵容在光影之間忽暗忽明,“那又如何,我是你師姐一點就夠了,不丟人”


    “你不是問我有沒有把握嗎?”


    顏梔掀起眼簾,濃密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那雙透徹的琉璃眼泛著深沉、冰冷的碎光。


    “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顏梔勾起一抹冷戰,“當然,這是她們自找的,誰讓她們先對我們下手的呢”


    “這隻是自保罷了”


    說是這麽說,可她眼底蒙上一層灰,幽暗無比。


    這一刻,北落輕感覺眼前這個人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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