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邁入十二月,整個鳳汐國大雪紛飛,長汐街來往的人大氅棉襖,時不時有人走進店家,吆喝來碗熱酒。


    十二月的京城,是亙古不變的熱鬧繁華。


    風雨樓作為京城有名的聽書場地,素來是人滿為患,氣氛激烈高漲。


    不過,風雨樓此時一片嘈雜,台下的人拿起酒杯狠狠往上砸。


    “餘酒娘!!你最近搞什麽呀!!!”


    “說的都是些啥子玩意!!玩大夥呢!”


    “說的好,咱們來這是想聽我們大姐頭的光榮事跡!對七殿下的事沒興趣!”


    “就是就是,你快講啊!!不講我好早點走!!浪費老娘時間!”


    台下的人情緒激動,台上的說書娘狼狽躲開各種丟上來的東西,欲哭無淚。


    “碰!”


    台下靜了靜,一眾人莫名心虛。


    餘酒娘黑著臉看著掉在地上的酒杯,抬手擦了擦腦袋,果不其然,一手血。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你們這些人簡直無理取鬧!九殿下那霸王都被流放兩個月了,你要我上哪給你找她的事跡!!”


    “你、你、你,還有你!!”


    “你們這些讀書人搞什麽!還給老娘動起手來!!”


    “九殿下不是紈絝嗎?!不是京城四霸嗎?!”


    “你們瞎湊什麽熱鬧!”


    餘酒娘簡直氣死了,這都是些什麽人!


    指著台下的一個女子,吼道:“我看你最起勁,說,你是哪個書院的學子!不給你上訴老娘死不罷休!!”


    台下的女子一身青衣,臉上帶著抱歉,拱手鞠躬,“在下很抱歉,如果這樣這以讓你解氣的話,書娘盡管去上訴吧”


    女子抬起頭,認真的看著餘酒娘,她旁邊的還想阻止她說出口,可女子還是堅持要說:“在下琳琅書院,天字學室,商九”


    話落,整個酒樓都安靜了下來。


    簡直荒謬!


    琳琅書院的學子,怎麽會來她這裏聽書,這可不是讀書人來的地方!


    餘酒娘目光不可思議的看著台下商九這一堆人。


    所以說……這些都是?!!


    不好!


    片刻,台下的人都暴動起來。


    “餘酒娘,看到沒!!人家驕子都來聽我們大姐頭的事跡了!”


    “你**,太刺激了,你快給我們在講一遍,以前的也沒關係呀!!哈哈哈哈”


    “果然,大姐頭不虧是大姐頭,紈絝那又怎樣,照樣讓那些心高氣傲的驕子擺在石榴裙之下!”


    “哈哈哈”


    來聽她說書的,除了愛磕嘮的普通女人之外,其餘的,不是市井流氓,就是世家紈絝子弟。


    而這些人都有一個普遍的特點,就是瘋狂崇拜站在惡霸頂端的九皇女帝顏梔。


    這下好了,琳琅書院的學生也來了,還是天字學室的天才,這些不學無術的敗類,這虛榮心不得滿足爆了。


    人好不容易走了,餘酒娘扶著把手,頭上綁著繃帶,捂著喉嚨咳嗽,她口都講幹了,太瘋狂了,她為什麽要幹這苦差事。


    都怪上一個書娘得罪了溫家,否則也不會被轟走,她也不會被頂上去。


    商九還沒走,走過去想幫扶一下她。


    餘酒娘差點蹦起來了,她哪敢讓這女人扶,誰不知道天字號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平民富人,被她扶,是要折壽的。


    商九尷尬的收迴手,向餘酒娘拱手:“今天在下確實有些激動,真是對不住”


    餘酒娘擺擺手,十分違心的迴道:“沒事沒事”


    “你其他同伴呢?不和她們一起走?”


    商九搖頭:“我們不是同伴,她們是丁字號學室的,墨家女君的小弟,而墨女君是九殿下的好友”


    “剩下的我想你都明白”


    餘酒娘起身,拍拍衣服:“好吧,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商九:“請問”


    餘酒娘狐疑的看著商九:“你這讀書人,來老娘這裏聽九皇女的事跡?”


    “不覺得很可笑嗎?”


    商九還是搖搖頭,溫和道:“知道瓊林宴嗎?”


    這有什麽不知道的,那不就是一堆神仙打架嘛,餘酒娘心裏排腹。


    商九繼續道:“瓊林宴,琳琅之爭,榜首者……”


    商九再次向餘酒娘拱手辭別:“在下應會成為酒娘常客,以後還請多多擔待”


    等商九走遠,餘酒娘狠狠拍了拍自己臉,“我耳朵聽錯了吧”


    “一定,一定是的”


    走了段路後,餘酒娘抓頭發狂:“這世道真可怕!”


    魅瑤趴在閣樓闌幹上,撐著腦袋照的嫵媚,“瞧瞧我聽到了什麽,那女娃叫什麽名?商九?”


    “眼光不錯,看來今天來這聽聽書,是個不錯的選擇”


    “……”


    魅瑤轉過身,濃密的長睫打下一片失落:“殿下,三年好久”


    “等你迴來,京城……早就物是人非了”


    裴老王爺府


    “裴燃!你搞什麽鬼?!!”


    “還不快給我出來!!”


    裴老王爺恨鐵不成鋼呀,老當益壯的狠狠踢了踢門,“既然喜歡呆,那就呆著別出來了!”


    “伊沐,給本王看好他,要是門開了,本王唯你是問!”


    裴老王爺又一次被氣走,伊沐欲哭無淚,這都多少次了。


    看著緊閉的門,伊沐哪裏敢對老王爺說公子是得了相思病,會被打死的。


    屋內— —


    酒壺散落一地,滿屋的臭酒味。


    少年醉醺醺的倒在桌上,哼嗯唧唧,衣領淩亂,露出白皙的脖頸,那雙邪肆的狐狸眼迷離,眼角的淚痣濕潤潤的。


    “姐姐……”


    “怎麽還不迴來”


    “裴燃好想她”


    裴燃撐起腦袋,拿著酒壺往嘴裏灌,無意瞟到窗外的雪,把酒壺隨意丟在地上。


    “啪”的一聲,酒壺碎成了四分五裂。


    裴燃迷迷糊糊的扯下脖頸上的吊墜,頸繩是又黑紅兩色的絲線編織,紋路雅致漂亮,粉紅的梔子花精致纖美,刻著一個燃字。


    用來哄他的玩意。


    裴燃幽怨的想,要不是看你親手做的,小爺我才不樂意。


    姐姐就是個壞女人,明明沒成親,還讓人懷你她孩子。


    一想到那天看到的男人,裴燃就委屈。


    明明是他先遇到姐姐的,從小就喜歡,可姐姐把他忘了也就罷了,還有了其他男人。


    有了其他男人也就罷了,還懷了姐姐孩子!


    他好難過啊。


    裴燃半夢半醒的抱怨,手指微微用力握緊吊墜。


    不過……說好的,我等起三年了,你要……


    窗外的雪飄進屋內,裴燃安安靜靜的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姐姐……年末了,裴燃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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