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殷勤道:「少奶奶您眼光真好,這丫頭叫小月,今年十六歲,還會做胭脂呢!」


    林善舞聞言微頓,「做胭脂?」


    牙郎點頭說道:「這丫頭家裏原先是開鋪子賣胭脂的,可惜命不好,父母雙亡家道中落,隻能自賣自身送父母下葬。」牙郎說著歎了口氣,「孝順倒是個孝順的孩子,隻是這丫頭性子倔,從前有幾個看中她手藝的雇主將人買迴去,都是用不了兩個月又賣出來。雖說會做胭脂,但做的都是成色不好的劣等胭脂,能買得起丫頭的人家也不需賺這些個錢。」


    雖說牙郎說了這番話,但林善舞看了一圈,還是中意小月,畢竟她原本就是想找個幫她做胭脂的丫頭,若是那丫頭原本就有些基礎,就更好辦了。


    她問道:「你說這丫頭性子倔,是怎麽個倔法。」


    傅家是樂平縣首富,牙郎還是很願意跟傅家做生意的,不敢隱瞞也不願誇大,當下就道:「就是不肯給主人家端水洗腳伺候出恭,也不願意做通房,打罵都無用,更不願意巴結奉承。少奶奶您說這樣的丫頭買迴去不是給自個兒添堵嗎?」


    林善舞頷首道:「就要這個了。」


    牙郎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這就成了。


    交了錢後,林善舞就直接帶著小月走,而阿下則跟著牙郎上衙門改換小月的身契。


    林善舞一邊走一邊同小月說話,這丫頭倒也有問必答,隻是話不多,若是林善舞不說話,她能跟一路不吭聲。


    兩人走出巷子,就見馬車停在茶樓前,傅家寶卻不見人影。


    林善舞問了一句,那茶樓夥計說傅少爺已經走了,去了哪裏卻是不知。


    林善舞微微皺眉,離開傅家之前說好了隻是出來散散心,很快就迴去繼續讀書,傅家寶這是又去了哪裏。


    傅家寶去了哪裏?


    他坐在珍寶閣裏,來取早就定好的首飾。


    當從掌櫃手裏接過那個有些沉的匣子時,傅家寶興奮地想:過兩日就是娘子生辰了,到時候她瞧見我送的東西一定會高興。


    為了這份驚喜,等到他抱著匣子迴到茶樓附近時,無論林善舞怎麽問,他始終閉嘴不言死守秘密,終於等到了娘子生辰這一日。


    一大早,傅家寶就起身梳洗幹淨,然後將匣子放到了娘子跟前。


    林善舞見那匣子上很顯眼的珍寶閣標誌,就知道是首飾了,隻是看傅家寶興奮的樣子,似乎不是尋常的首飾。


    林善舞不可抑製地起了幾分好奇心,難道傅家寶還真偷偷攢到錢買了價值連城的東西?


    她打開匣子,隻見匣子裏擺著:拳頭大的流星錘發簪、殺豬刀一般的耳墜、兩頭雕刻著猙獰獸頭的梳子、穿了無數袖珍兵器的項鏈、還有明顯是由兩把小劍扭到一起拚成的鐲子,以及一支看起來像發釵的方天畫戟。


    還真是十八般武器樣樣皆有。


    林善舞沉默了。


    傅家寶還興奮地看著她,「娘子,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你高不高興?」


    林善舞隨手拿起那個流星錘簪子,麵無表情道:「很高興,高興得想捶你一頓。」


    八月初十,是林善舞的生日,隻是她沒想到林大姑娘的生日竟然也在同一天,容貌相同、名姓相同,就連生日也一模一樣,這就有點微妙了,再加上剛剛穿書時迴蕩在腦子裏的那個聲音,林善舞一時不免想多了些。


    隻是就連這麽一點紛雜的思緒,都被傅家寶給攪得煙消雲散。


    她提起那個流星錘簪子就是往傅家寶身上錘,一邊錘一邊道:「你是豬嗎?誰告訴你我喜歡這些了?」


    傅家寶意思意思躲閃一番,因為他知道娘子此時沒有真要打他的意思。果然,即便被打中了也半點都不疼。哎,娘子還是心疼他呀!


    他任娘子拿著那支流星錘簪子砸在他身上,說道:「那我前頭送的那些首飾你都不喜歡,我就以為你喜歡兵器。」


    林善舞:我一點也不喜歡謝謝。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問道:「你買這一匣子花了多少錢?」


    傅家寶覺得說實話可能會被打,但對著娘子清淩淩的雙目,還是如實說道:「五十兩。」


    五十兩!林善舞眉心一跳,她那鋪子一個月的盈利也不到五十兩,而傅家寶,為了買這種不能戴出去的稀奇古怪的首飾,就花了五十兩!


    她差點伸手去拿擀麵杖,但是下一瞬,又想起了當初傅家寶在垃圾堆裏翻找草鞋的情景。心道:雖說東西不好看,但到底是一片心意。


    她緩和了臉色,問道:「你哪兒來的錢?」


    傅家寶小心地瞅她的臉色,見她確實不生氣了,大大鬆了口氣,道:「我把扇子上那塊玉給賣了。」


    林善舞:……


    那塊玉她見過,是上好的白玉,雕工也屬一流。傅老爺才給他贖迴來沒多久,結果就為了給她定做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賣了那樣一塊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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