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斥從他身後傳來,顧禦城聞言,眉峰微微蹙起,頭也不迴地說:“我幫了你好大一個忙,你就這態度?”


    身後的人並不搭理他,直接搶走了他懷裏的孩子。


    然後,“滾,否則我不介意在這裏殺了你。”


    顧禦城的身形一僵,接著緩慢迴頭看著薑央,溫聲道:“治喪這幾日人多眼雜,容易被某些人渾水摸魚,我還是多陪你們幾日吧,等喪禮結束我馬上離開。”


    “不用,白沐澤已經在路上了。”


    “雪中送炭的時候他不在,這會兒倒想起來錦上添花了。”


    “幹你屁事!”


    “離他遠點,不隻是因為我們是夫妻的原因,更多的是為安全考慮,他的真麵目到底有多複雜,你根本想不到。”


    說話間,顧禦城的神色已經淡了很多,眼神卻複雜了很多。


    然後猛然轉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似笑非笑道:“感覺如何?”


    “惡心!”


    薑央迴答得很幹脆。


    顧禦城的臉色一沉,卻沒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沒有絲毫猶豫也不拖泥帶水。


    薑央擦拭著被親的地方,很惱火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抱著粉團,盯著他的背影詛咒他嘴上長瘡,內心卻在突然間湧起一陣酸楚,淚水奪眶而出……


    她想象不出來,當卡洛琳知道顧禦城囚禁了她父母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應該是失望、焦慮和擔憂的吧,為他辜負了她的信任而失望,擔心他拿著族徽不還,趁火打劫,又害怕他會對陳歐二人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或許就是這種煎熬讓她的病情突然惡化而死。


    好在,他終究還是歸還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了依然在他手裏的陳歐,快步追上去堵住他的去路看著他,聲音低沉冰冷,“把我爸爸放了!”


    顧禦城清冷的眸子瞬間湧起複雜的情愫,他略微思考後道:“迴國後,我便帶你們去見他。但是我鄭重聲明,我沒見過薑映,更沒殺她。”


    “哼,殺人犯是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殺過人的。”


    薑央冷哼一聲,對顧禦城的恨更濃了,但是他的話,卻讓她突然不再抗拒迴國,或許喪禮結束後,她便可以考慮迴去了。


    從今日的情形上來看,顧禦城似乎並不想和她爭奪粉團的撫養權,她剛鬆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他們根本沒離婚他搶什麽撫養權?


    ……


    入夜,白沐澤幫著薑央把粉團哄睡了,迴到客房還沒坐下電話就響了。


    他剛接通,對方就劈裏啪啦一陣控訴,“你不是說沒發現族徽的蹤跡嗎?為何她手機裏有照片你卻不告訴我?”


    “我查看過她的手機,但是密碼打不開,再說,你要的是實物又不是照片,與我有什麽關係?”


    “有什麽關係?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昨晚我就讓人直接要了她們母子的命!才不在乎跟顧禦城勒索的那仨瓜倆棗,我有歐曼就足夠了,現在好了,讓她坐穩了總裁的位子,我不管,為了歐曼我決定除掉她們……”


    “你敢!”白沐澤瞬間目露兇光,清風霽月的臉上風暴隱隱,接著他又放緩語氣,不疾不徐地道:“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裏,不想讓世人知道你謀害凱拉母子還用慢性毒藥殺害卡洛琳的事情就給我老實點。”


    “你……”對方顯然氣急了,但是口氣明顯弱了下來。


    白沐澤聽出了他的退讓,溫聲道:“你也不必灰心,不是還有一次機會嗎?到那時,她無法給董事會一個就交代定會引咎辭職……”


    ……


    三日後,卡洛琳的喪禮結束了,薑央收拾好行李最後一次來到卡洛琳的房間,


    坐穩歐曼總裁的位子後,她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保持卡洛琳房間裏的東西一切照舊。


    包括她最後用的床上用品清洗完畢後也必須重新鋪好了。


    坐在那張碩大華貴的床上,薑央百感叢生,在她的生命裏,卡洛琳來去匆匆卻滋潤了她缺乏親情的枯竭心田,讓她倍感珍惜。


    明日就要走了,她想臨走前再來她的房間尋找一些親情的紀念。


    她在床上躺下來,把另一個枕芯抱在懷裏,猶如抱著那個孤寡的老人。


    細長如蔥白的手指在枕芯上移動著,不時還輕輕揉捏一下,然後又放到臉上,仿佛還能聞到老人身上那股淡雅的清香。


    突然她的手似乎觸到一個硬硬的小東西,刹那間,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卡洛琳走得太快了,她一直懷疑有貓膩,卻苦於沒有證據,枕芯裏的東西是不是卡璐琳留給她的證據呢?


    她一起躍而起,跑到門口反鎖了門,然後小心翼翼地拆開枕芯,翻找了一下,發現竟然是個比拇指蓋大不了多少的優盤,難怪傭人在清洗枕芯的時候沒發現。


    優盤肯定進水了,但是沒關係,這根本難不倒她,恢複數據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棒棒棒”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輕柔而舒緩,彰顯出來人的禮貌和教養,不用猜薑央就知道是白沐澤來了。


    她急忙把枕芯整理好放迴原處,打算等下找個機會把它複原了,然後她起身去開門,又在打開門的瞬間去擦拭眼睛,做出一副狀似很傷心剛剛哭泣過的樣子。


    白沐澤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房間一眼,然後看著她紅腫的眼皮,輕輕探口氣,順勢把她攬到懷裏,柔聲道:“別哭了,你還有我和粉團。”


    薑央身體一僵,本能地把他推開。


    白沐澤似乎受傷不輕,聲音有點幽怨、沙啞,“你說過要和我試試。”


    “對不起,曾祖母剛剛去世我不想考慮個人感情,再等等好嗎?起碼等我離婚了再說。”


    白沐澤溫潤清澈的眸子看著她,似乎有點傷心,薑央迴望他,突然覺得他的眼睛竟然和他送她的那幅畫上的小獸很相似。


    記得他說過,前世的他出生於瑞獸白澤家族,莫非那隻小獸是白澤?


    當時她並不感興趣,沒問亦沒查。


    自從聽到了李穎和茉莉的話後,懷疑和好奇還有防備的種子便在她心裏生根發芽。


    讓她變得敏感起來。


    或許她該去查一下的,那幅畫可能並不隻是一幅畫那樣簡單。


    但是他為什麽畫那樣一幅畫?


    畫上的那個男人又是誰?還有那幾隻模糊不清的獸是怎麽迴事?


    看出她在走神,白沐澤狀似無奈道:“好吧,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


    ……


    從法國迴來後,顧禦城直接驅車去了陳歐休養的地方。


    濱城郊區的駝峰,一處別墅淹沒在蒼翠的樹林中,站在這裏可以眺望大海,當真有一種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感覺。


    從外表上看,那隻是一幢普通的別墅,但是方圓五百米之內,陌生人和喪屍休想靠近半步。


    因為在那些亂石和山洞之中,總有潛伏的影子在值班,他們負責保護住在別墅裏的陳歐生命安全。


    顧禦城的車開到別墅內,剛剛停穩了,就看到陳歐被護工推著在院子裏曬太陽。


    他下了車,快步走到他們跟前,支開了護工,親自推著他去了花園。


    然後停下來,蹲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怎麽也無法把照片上那個陽光帥氣的混血大男孩和眼前這個滄桑憔悴的中老年男人聯係到一起。


    他明明比顧宏遠小了很多,看上去卻老了至少十歲以上。


    顧禦城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在療養院裏見到他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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