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言畢又頷首作揖,態度極其謙恭。


    墨昕見了微微冷笑,略染得意地說:“荀草,女孩子服之會變美,懂嗎?”


    “哦,是嗎?那大皇子覺得璽靈女神需要用荀草來變得更美嗎?”


    墨昕聞言眸色頓時變涼,“璽靈雖然是四海八荒內第一美女,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她一個女孩子。”


    “也是,白沐一直覺得璽靈神女天生麗質,無需粉黛也驚豔了三界,竟忘了女孩子都愛美,那,大皇子請。”


    白沐微微一笑,側身做出請的姿勢。


    墨昕哼了一聲,抬高下巴進了靈璽宮,白沐目送著他的背影神色淡然、無波無瀾。


    靈璽宮內,璽靈剛想躺下休息一會兒,就聽見侍女進來通報,說大皇子來探望她,急忙一咕嚕爬起來去迎接墨昕,倉促之間弄亂了頭發也未曾發覺。


    墨昕一進屋就看到璽靈額前的亂發,立刻明白她這是忙著迎接他來不及整理頭發,不禁輕輕歎口氣,伸出手想幫她把碎發拂到耳後,卻被她巧妙地躲開了。


    疏離顯而易見,他不禁眉頭微蹙。


    從何時起,璽靈在他和墨宸麵前變得拘謹生疏起來,再也沒有最初他們一起玩樂時的那種天真爛漫、發自肺腑的笑容。


    那時她的笑容讓他覺得明媚、狡黠、可愛、陽光又輕鬆。


    他逐漸淪陷在她的笑容裏,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可是卻發現墨宸對她好像更加勢在必得。


    墨昕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的母妃巳容天妃。


    巳容覺得璽靈雖然勢單,但並不力薄,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還有浩大無儔的能力,就算不能當正妃當個側室也是可以考慮的。


    但是墨宸是天後的孩子,不出意外肯定是未來的太子,如果他想得到璽靈,基本就沒有墨昕的事了。


    不服、不甘、不信邪的意念驅使著她鋌而走險設計了天後,沒想到天後死了,墨宸卻被提前封為太子,她也被打入了冷宮。


    巳容天妃辛苦一場到最後卻為墨宸做了嫁衣裳,饒是如此,墨宸依然不算完,竟然設計害死了她,對外卻說她得了失心瘋,耗盡靈力而亡。


    從此他就和墨宸勢不兩立,兒時純粹的兄弟情義漸漸走向了對立和算計。


    慢慢地,璽靈就成了他們兩人爭奪的目標之一,仿佛誰得到了她誰就是贏家,他們看她的目光也逐漸變得赤裸灼熱。


    璽靈很聰明,敏銳地察覺出他們兄弟二人之間洶湧的暗流,慢慢地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對他們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畏懼和防範,他們對她流水有情,而她對他們卻落花無意,不但如此,就連平時見了都逐漸生疏起來。


    人生若隻如初見該有多好?


    可惜他們再也迴不去了,他和墨宸成為宿敵迴不到童年了,她和他們也迴不到初見時天真爛漫無遮無攔的時光了。


    他和墨宸都不甘心,但是挽救的手段卻天壤之別。


    他在努力修補和她的關係,而墨宸卻直接換了一副麵孔,對她不是頤指氣使就是霸道專橫地幹涉她的生活。


    看到璽靈和墨宸的距離越來越遠,他暗中竊喜,對璽靈的態度就越發殷勤溫柔,小心嗬護。


    前幾天,他去邽山找窮奇商量決戰的地方,離開時專門繞道去了青要山采了荀草後巴巴地趕迴來送給她,就為了讓她變得更美更可愛,對他再舒心地笑一次。


    沒想到,迎接他的依然是璽靈那陌生疏離的態度,他頓時感到一盆涼水兜頭澆下,撲滅了他的熱情。


    他訕訕地放下右手,舉起左手中的荀草說:“靈兒,這是荀草,吃了更加美麗動人,送給你。”


    璽靈一愣,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去,然後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嗯,有股清香。”


    然後她撫摸著上邊的小黃花微笑道:“很美,我喜歡,謝謝大皇子。”


    說完她轉身拿起一個花瓶,把花插進去後放到案幾上。


    墨昕眉頭一皺,“靈兒,這荀草看上去遠沒有花園裏的花兒好看,它主要的作用是吃了後美容的……”


    “哦,對呀,放在這裏等它生了根,再移植到花園裏,讓那些愛美的女孩都吃到它不是更好嗎?”


    言下之意,她不是那種時刻想著變得更美的女孩,客套的話語裏,隱含著濃重的生疏和拒絕。


    “哦,對,靈兒已經是三界最美的女神了,無需再美了。”


    墨昕訕訕地說,突然想起白沐在門口時說的話,頓時明白,白沐早就知道璽靈不喜妝容卻讓他繼續來碰軟釘子,真是該死!


    “靈兒,我……”


    璽靈狡黠一笑,立刻接口,“我知道您的心意,放心吧,我一定告訴她們是您找來的荀草讓她們變得更加明媚動人的,到那時您不就收獲了一大批芳心了嗎?”


    墨昕無語,額頭上黑線隱隱,璽靈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們沒戲,讓他好自為之啊。


    ……


    陸吾和冰夷悄悄地來到人間。


    其實他們來到下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內,冰夷秘密約見了許多水係神,對他們進行了勸慰和警告,提醒他們看清形勢,不要因為懼怕窮奇的淫威而變節投降,不但汙了水神的清白還自取滅亡。


    在他的努力下,大多數水神依然堅持操守,對窮奇陽奉陰違,當然也有少數軟骨頭背叛了水族,冰夷實在無法隻好清理門戶,另立水神,並且留下了親兵監督幫助他們。


    這日他們到了雲夢湖,見過這裏的水神後,時間還有富餘,就沿著湖邊散步。


    落日餘暉,猶如殘血一輪圓月卻已經當空懸掛,淡淡的,猶如少女臉上的輕紗。


    湖麵上由半“湖”瑟瑟半“湖”紅逐漸變得灰蒙蒙一片。


    湖心中,一座黑乎乎的小山朦朦朧朧地矗立在那裏。


    當真是:湖光秋色兩相和,潭麵無風鏡自磨。遙望“雲夢”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


    三三兩兩的漁民已經收起漁網,駕著小船迴到了岸邊,月光下的身影疲憊又幸福。


    周圍漸漸響起一片蛙聲,混合著附近村莊的雞鴨鳴叫還有狗吠聲、大人的談笑聲、小孩的嬉笑哭喊聲,交織成了一曲美妙的鄉村樂曲。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香氣,仔細聞去,有稻穀成熟的清香,有農戶煮飯的濃香還有各種花草混合的芳香……


    陸吾使勁抽抽鼻子,撫摸著肚皮,羨慕地說:“冰夷,這次我沾了你的光,和你一起遊遍了大好河山,居然發現,這人間的許多地方不是仙境卻勝過仙境。


    如果有幸得一佳偶相伴,歸去山水之間,就算做一對凡人夫妻,彼此相愛短短幾十年,也比天族那些看似和睦實則疏離還要天長地久綁在一起的神仙眷侶強上很多。”


    說完,他默默地看著冰夷,桃花眼裏的情愫深沉又熾熱。


    冰夷卻隻是輕輕地白了他一眼,“你是仙人,就不要做那凡人夢了。”


    明明是個溫婉大方的人兒,說出的話卻猶如六月裏下的飛雪,不但冰冷無情還把別人的滿腔熱情瞬間給降了到了冰點。


    陸吾頓時覺得無力、無語也無奈。


    半晌後他不死心地又追問了一句:“冰夷,是我不夠好嗎?竟讓你不願多看我一眼。”


    冰夷迴頭看著陸吾那雙好看又多情的桃花眼,輕輕搖頭,“你很好,是我無心兒女私情,我總想努力地把分內的事情做好,不想讓其他的事情會分了我的注意力。”


    “可是,職務和感情並不衝突,我可以幫你……”


    冰夷不等陸吾把話說完就接過話頭,“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說了你可能不信,冥冥之中,我總覺得我不配得到幸福,或許我是來還債的。”


    陸吾一愣,“你欠了誰的債?什麽債?情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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