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哪兒?


    男人一身西裝,身形挺拔,神色迷茫,又一次置身於那個陌生卻又非常熟悉的環境中……


    朦朧的遠山在飄渺的雲煙中影影綽綽、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猶如幾筆淡墨,塗抹在藍色的天邊。


    一條條瀑布分出來的小溪在星羅棋布的奇石間跳躍著穿越林間,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


    空中雲霧繚繞,不斷有鳥鳴聲和野獸的嘶鳴聲打破了空穀的寧靜。


    無數花草和樹木,從怪石的縫隙中艱難地探出身子在風中搖曳。


    那些樹木有的呈出黑色紋理散發著光芒;有的結著棗子般的果實卻又不是棗樹;有的長著紅色紋理流著殷紅的汁液……


    還有許多奇花異草,像韭菜、像葵花、像海棠、像……


    男人唿吸著彌漫在空氣中沁人心脾的清香,淡定地從那些像馬、像豬、像虎、像牛、還有長著好幾個腦袋或者長著翅膀的巨蟒等怪獸的身邊經過。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有點懼怕,隻是夢到的次數多了就變得很淡定了。


    每一次,他都很納悶,為何那些兇猛的怪獸一旦見到他,就變成了乖順的寵物一般,大老遠就戰戰兢兢地跪拜下去,神色敬畏虔誠,仿佛在膜拜神隻一樣。


    那些奇花異草和珍禽異獸,男人都不認識,卻又不陌生,因為他在一本古書上見到它們的畫像,可惜書上邊的文字他一個也不認識。


    “墨宸哥哥,我來了!”


    一聲清脆的嬌喊,伴隨著一陣悅耳的叮當聲,把男人的思緒給拉了迴來。


    他抬頭看去,接著眉峰一凜,瞳眸驟然緊縮。


    十幾年前,他剛開始做夢聽到女孩喊“墨宸”的時候,曾經四處張望,卻發現別無旁人,後來便不再張望了,因為女孩的目標就是他。


    那女孩穿了一件白錦製作的衣服,用淡綠色絲線在袖口和襟口


    上繡了牡丹花案,外邊是一層飄渺夢幻般的淡綠色輕紗,使她本人顯得淡雅又貴不可言。


    她的頭上戴著花環,花環下邊,黑亮的秀發肆意飛揚,裸露的雙腳,瓷白秀氣,纖細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拴著鈴鐺,一舉一動,叮當作響……


    她一路歡笑著跑到男人麵前,然後調皮地往上一跳,攬著他的脖頸,雙腿盤在他的腰間,像布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男人的心跳驟然加速,禁不住又一次意亂情迷,仿佛麵對一件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攬上女孩的腰,發現她的腰盈盈一握似無骨。


    暗湧的情愫終於迸發了,像脫韁的野馬般一發不可控製,他猛然低頭吻住了那兩片粉色瀲灩的花瓣。


    女孩立刻熱情地圈住他的脖頸,迴應他的熱吻,神態迷離又瘋狂……


    男人卻戛然而止,理智在刹那間迴籠,低頭細看那個女孩,發現她長了一張橢圓形的臉和一對柳葉眉,美目傳情,眉心有一顆心形美人痣。


    看到這張臉,男人的內心驟然湧起一股煩躁的感覺。


    為什麽每次在看清她的臉之前他就意亂情迷了呢?


    為什麽他每次都克製不住自己?


    接著,他像扔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把女孩扔在地上,毫不憐惜,和方才神情的樣子判若兩人。


    “墨宸,為什麽?”


    女孩坐在地上,泫然欲涕發出委屈又痛苦地質問聲。


    與此同時,一個遙遠又蒼老威嚴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


    “墨宸,找到她……”


    男人猛然驚醒,立刻意識到他又一次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迴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山穀,又看到了那個女孩……


    這個夢他重複了好些年了,每一次隻要聽到那一聲“墨宸哥哥,我來了。”的時候,就算他眉峰凜然,瞳眸緊縮,強迫自己提高警惕,也會忍不住意亂情迷地去親吻那個女孩,然後又在女孩熱情的反應中瞬間清醒過來。


    夢醒之際總會聽到女孩的悲吼聲還有那道威嚴的聲音。


    他一直納悶,夢裏的他為什麽對那個女孩先是意亂情迷又心生厭惡,女孩為什麽喊他“墨宸”?


    那道聲音為何一次次強調讓他找到她?


    他是誰?她又是誰?


    顧禦城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放在床頭的夜光表,淩晨一點半,於是點了一根煙去了陽台。


    夜空黑沉,不見繁星閃爍,看來今天是個陰天的日子。


    這片區域屬於富人居住區,到了夜晚就特別安靜祥和,除了幾個熬夜的“夜貓子”外,人們大都還沉浸在睡夢裏。


    所以此時此刻,往日裏的萬家燈火隻剩下了星星之火。


    微風吹來,帶來一陣涼意,z國的帝都濱城已經步入深秋季節了。


    洪亮沉穩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男人迅速轉身迴到臥室,拿起手機一看,立刻接通了。


    “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嗓音低沉蘊了絲絲警惕。


    “顧總,他們著急了,已經派出了商業間諜開始行動了,就在這幾日,您是不是該做些防範工作……”


    “我知道了,靜觀其變,注意安全。”


    然後就掛了電話,緩緩轉身盯著朦朧夜空,好看的鳳眸微微眯起,眸底快速閃過一絲寒芒……


    果然,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下起了綿綿秋雨,淅淅瀝瀝了一天也沒停止的意思,夾雜著瑟瑟秋風,硬是把繁華熱鬧的城市籠罩上一種蕭瑟的氣氛。


    到了晚上就越發顯得清冷了。


    但是不包括白帝城------z國最大的影視城……


    已是晚上九點半,白帝城的霓虹燈依然閃爍著五彩繽紛的光芒,給清冷的雨夜增添了一絲溫暖。


    影城前邊偌大的停車場上,整齊地排列著各種各樣的私家車,地下車庫早就停滿了,這裏也是車滿為患。


    此時此情此景還有如此大規模的停車,就是因為今晚是白帝城的新片《亂煞》上映的日子。


    開播前白帝城在各大媒體和平台進行了大力宣傳,其精彩的劇情簡介和龐大的演員陣容已經種草了無數人,再加上白沐澤將親自出演片中的男二。


    這是他唯一參演的一部電影,這個噱頭大得足夠讓萬人空巷。


    白沐澤,白氏集團的大少爺,現任集團ceo,外表溫潤如玉,平易近人,玉樹臨風,帥氣多金,被稱作是z國的少女之夢。


    如今終於曲終人散,人們從影院裏湧出來,有的奔向私家車,有的去路邊打車,一時間車水馬龍擁擠不堪。


    很多佛性的人,索性撐開雨傘站在雨中,一邊等車一邊和朋友議論劇情,等交通稍微好點了再彼此告別。


    一時間,影院前熱鬧非凡,和別處的清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熱鬧之後是浪漫。


    當大隊人馬撤走後,剩下的是三三兩兩富有浪漫情調的人撐著雨傘,愜意地在雨中散步……


    幾個年輕的女孩結伴往迴走,嘻嘻哈哈地議論不斷。


    “唉,我是衝著白少去的,可惜他的結局太悲慘了,害得我浪費了一包紙巾,好難過呀。”


    “你不覺得白大少爺出演的白沐特別迷人嗎?簡直就是本色演出呀,溫文爾雅、平易近人,清風霽月,哇,穩穩的帥哥暖男一枚,我愛死他了。”


    女孩說著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蛋,神色羞赧可愛。


    眾人哈哈大笑……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賓利正在雨夜中不急不緩地行駛著,車裏的氣氛很冷清,司機專注開車,後座上一個男人正在閉目思考。


    車內的光線很暗,男人的臉晦暗不清,周身散發出一股儒雅清然卻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


    乍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車裏的寧靜,男人睜開眼睛摸起身邊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接聽了,“喂,顧寧,有事?”


    嗓音低沉、清淡,富有磁性。


    “顧禦城,傳母後命令,趕緊迴家,陪她一起看白帝城的新作《亂煞》!”電話裏邊的聲音霸道、清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種驕橫的大小姐。


    顧禦城,顧氏商業帝國的現任總裁,商界裏,一個神話般的存在,用了短短兩年時間,不但擊潰了對手,讓瀕臨破產的顧氏起死迴生,還開疆拓土把集團擴展成如今的商業帝國。


    “不感興趣。”


    他的嗓音依然平平淡淡,波瀾不驚。


    “我感興趣行了吧?”


    “到底是陪你還是陪老媽?”


    “陪我。舅舅,我想看白少親自參演的電影,我命令你馬 上 迴家。”


    電話那頭突然換成了一道奶兇的小女孩聲音,男人的耳膜有點受不住,拿手機的手稍微遠離耳朵並且順手按了免提,聲音也變得很溫柔。


    “霏霏,多大點小屁孩就追星?白少是你喊得嗎?那是你白叔叔。”


    “哼,人家不小了,已經四歲啦,白少是我的男神不是明星,也不是叔叔,舅舅,馬上迴來陪我,看 ,電 , 影!”


    抬起手腕,看看那塊發著夜光的全球限量版手表,顧禦城眉頭微皺道:“這都快十點了,霏霏,你怎麽還不睡覺?當心白天鵝變成了小醜鴨。”


    “哼,欺負我幼兒園沒畢業嗎?天鵝再醜也是天鵝,鴨子再美也變不成天鵝。”


    前邊正在開車的司機“噗嗤”一聲笑出來,男人不悅地瞟了他一眼,司機頓時感到後背涼颼颼的,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舅舅,今天是周末,可以晚睡覺。外公出國了,不能迴來陪外婆吃飯,我和媽媽來陪她吃飯,你來陪我看電影好嗎?就這一次,拜托啦。”


    小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甜美,還帶著一絲請求,讓人不忍心拒絕她。


    顧禦城聞言果然繳械投降了,“好好好,霏霏耐心等一會兒,舅舅馬上飛迴去見你好不好?”


    “好啊,舅舅……”


    “禦城,別急,安全第一。”


    電話那頭的聲音又變成了一道溫婉慈愛的聲音。


    “知道了,媽。”


    說完,顧禦城掛了電話,抬頭看著司機的背影,淡淡道:“加速。”


    “是,顧總。”


    司機說完猛踩油門,很快便來到十字路口,接著左打方向盤,朝著白帝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人行道上的幾個女孩依然在熱情高漲地議論著。


    一個女孩突然瑟縮了一下肩膀,緊了緊衣服道,“要不我們打車迴學校吧,有點冷。”


    另一個胖乎乎的女孩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葉蓁蓁,你真沒情調,這叫‘斜風細雨不須歸。’”


    葉蓁蓁一聽很不服,“龐淩,人家指的是春天,咱這是深秋了,沒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呀。”


    “哼,這才美麗‘凍’人。”


    龐淩說著挪開雨傘,在雨中旋轉了一圈,然後非常陶醉地說:“看,我這樣是不是叫,‘梨花一枝春帶雨’呀?”


    “得了,胖淩,就算你是楊貴妃,這裏也沒有唐明皇,趕緊撐起雨傘吧,迴頭感冒了,又是打針又是吃藥的,你就成了霜打的茄子了,雖然很胖但是又黑又軟,誰還搭理你?”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因為龐淩那個“楊貴妃”空有肥膘,卻是又黑又醜。


    “哼,薑央,知道你美,也沒必要嘲笑我呀。”


    龐淩也不生氣,迴頭看著嘲笑她的女孩,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尖叫起來:“喂,你們快來看看,薑央和那個女主是不是一模一樣?”


    其他女孩一聽,紛紛上前把薑央圍在中間端詳,一邊看一邊評頭論足。


    “誒?別說哈,還真像,怪不得我在看電影的時候總覺得璽靈很麵熟,如果讓薑央穿上同款古裝,那可不就是一個人了?”


    “切,我可聽說了,演女主的演員叫方晴,是白帝城今年重金打造的女一號,為了演這部電影聽說還整容了,我們薑央可是自然美女。”


    葉蓁蓁說著攬上薑央的肩膀,傲嬌地抬起小下巴。


    自從薑央跳級到她班上後,她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薑央比她小了好幾歲,使得她母愛泛濫,總想護她寵她愛她。


    誰讓“長姐如母呢”?


    “唉。”一個女孩落寞地歎了一口說:“我是看了同名小說《亂煞》後去看的,說實話,小說寫得不盡完美,懸念太多,本以為電影能好看點,沒想到造勢了很久結果依然令我失望,真不明白,堂堂白大少爺怎麽會親自參演這樣一部電影?”


    “嗯,我也是,裏邊的懸念太多了,讓人好糾結呀,你們說,作者子衿為什麽不給出答案呢?”


    “我想,大概是準備寫後傳吧?”


    “希望如此,但是希望不大,很多小說都是這樣子的,你就好好祈禱吧。”


    葉蓁蓁調侃那個女孩,同時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女孩猝不及防,身體本能地往一邊歪去,不料雨傘撞到了最邊上的龐淩身體上。


    她本來就行走在路沿石上,這下一個趔趄,肥胖的身體直接衝下了人行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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