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香紮人時是在蚊香作坊,周圍全是苞米地,沒有人在附近,雨聲轟轟,大喊大叫也無人聽到。


    現在跑出來就不一樣了,徐根有所在的田邊就分散著其他人。


    他一聲喊,頓時引得好幾人轉身看來。


    行兇的人慌了,丟下鋤頭,轉身扶住後麵一瘸一拐的人就跑。


    吳天力心裏又恨又悔,這樣好的機會怎麽就遇上兩個孩子。


    其中一個還像野獸般兇殘,把自己腿上紮出一個眼,這時候走一步都疼痛難忍。


    吳老頭扶著兒子隻感覺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大腦一片空白,隻想著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他們不敢迴頭,不敢看徐根有一眼,隻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就好像迴蕩在整個徐家村。


    此時徐根有一身泥水,還站在田裏扯著嗓子大喊:“這有拐子,大家快來呀!”


    大白天裏有人敢搶人,他簡直無法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村裏。


    很快,無數人從四麵八方匯集過來,把吳家父子圍在當中。


    此時兩人逃無可逃,更不敢跟村裏人動手。


    馬關走上前,不容分說一棒將人打倒在地,都沒有什麽反抗就被繩子綁上。


    有人上前扯開兩人蒙臉的布巾,驚唿:“吳天力,你這是想幹啥?”


    人很快就帶到涼棚下,此時雨依然沒停,全村人一個個不顧身上濕漉漉的,全部站在棚下想看一個處理結果。


    因為這兩人大家都認識,就是徐長明的嶽家侄兒父子,前一段時間就來的徐家村。


    雖然賴著不走,但兩人一直幫忙幹活,這次抗旱父子倆也是不餘力氣。


    沒想到等的卻是這個時機,不僅敢闖進作坊,還對徐根有行兇。


    徐長明一張老臉氣得鐵青,他把手中鋤頭在地上杵得“咚咚”響,指著吳天力罵道:“我早就知道你心裏有鬼,沒想的你膽子還這樣大,偷進作坊是想做啥,你真是不要命了。”


    吳天力腿上被大香紮了一個血窟窿,小孩子力氣不夠,紮得並不深,自然無人處理。


    雖然沒有再流血,可也疼得他渾身哆嗦。


    此時被徐長明指責,他立即哭喊著叫屈:“沒有,姑老爺,我沒有想偷東西,隻是好奇看看,多問一句話,那個小女娃子就用東西紮我。


    姑老爺,你要相信我沒有做壞事。”


    旁邊,吳老爹也對徐長明跪下,連連磕頭:“小姑父,看在死去的小姑麵上,你就饒了我們吧!


    我們真的隻是看看,想到就要走了,這次還是小姑托夢我們才來的,以後恐怕再難來了,就想多看些新鮮事迴家顯擺一下。


    我知道那地方不該去,我是怕惹事就慌了,我不是人,不是人!”說著抬手就給自己幾嘴巴子。


    他說得委屈,卻對自己拿著鋤頭想打徐根有的事隻字不提。


    吳老頭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此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嫁給徐長明,剛四十歲就死去的小姑。


    他知道小姑跟這個姑父一直感情很好,隻要自己提,肯定會念舊情放過自己。


    吳老頭一哭,吳天力也跟著哭:“小姑婆啊!我都沒有見過你,爹和娘天天都說你以前對娘家好,心心念念都是娘家人,現在你死了,娘家也沒人管了。”


    徐長明氣得罵道:“你們小姑就是被吳家拖累死的,還有臉在這哭。”


    他的媳婦是吳家幺女,比吳家大哥,也就是吳老頭的爹小十多歲,眼前這個侄兒算是跟自家小姑一起長大。


    吳家幺女嫁給徐長明後,沒少替不懂事的吳家侄兒操心慪氣,才四十歲就死了。


    徐長明一想起就氣。


    場中徐長明罵罵咧咧,場外眾人也議論紛紛。


    都說規矩在那擺著,雖然長明爺本人沒有把作坊的事泄露出去,可這人是他家帶來的,不能就這樣算了。


    江枝坐著沒有出聲,這也是徐家村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吳家父子偷溜進作坊,不僅想逼大香小香說做法,還對攔截的徐根有動手,按規矩自然是送去縣衙打板子。


    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村裏的事先得經過村裏處理,還是等村民自己商量出一個章程來,以後也好按照這方法出來。


    此時,沒有人提一句是不是要找裏正、亭長過來。


    旁邊,小滿爺也默不作聲。


    可能是不願意給江枝增加麻煩,他不參與村裏事務,當然選村長那件事除外。


    江枝也不需要小滿爺出麵,核彈從來都是起威懾作用,小滿爺的作用隻需要壓製徐長明這群想倚老賣老的人就行。


    村裏事有“八人組”,事關村集體的蚊香作坊,還需要王小菊進入處理。


    事情有主事班子,就不是憑一個人的嘴巴能說動的,此事徐長明自己都沒有話語權。


    八人組七嘴八舌就商量出處理辦法,先按村規打了再送官。


    王小菊還道:“雖然作坊沒有損失,但人是長明爺家帶來的親戚,我得按規矩辦事。最輕的處罰是一個月內長明爺家不能再做蚊香了。”


    挨打是別人,徐長明可以忽略不計,這句處罰不能做蚊香可是戳了徐長明的腰子。


    自家平白損失慘重,還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他惡狠狠道:“打,打完送縣衙去,我沒有這門親戚。”


    他後悔死了,自己千防萬防,平時說話都避著這對父子,還是被連累家裏丟了搖錢樹。


    早知道是這樣,就該不看亡妻的情份,當天直接攆走。


    徐長明家裏還有兩兒子,一見自己家一個月做蚊香盤的資格沒有了,那可是上百文錢,頓時著急起來:“爹,這損失得找表叔他們賠起。”


    徐長明氣得直哼哼,賠?


    用什麽賠,那父子倆都是窮得褲子都沒有多的,賴在自家不走的主,說賠也是空事。


    人群裏,徐長壽和徐耀祖探頭探腦的聽著。


    徐長壽幸災樂禍的笑,又有些得意自己聰明。


    迴來這十幾天,耀祖提過幾次是不是該去作坊看看,好在都被自己攔住。


    傻子才去看,那蚊香作坊又不會跑,等在村裏落腳就是自己的,隨便怎麽看都可以。


    想到作坊是自己的,徐長壽心裏火熱,自己還是先露幾手建些威信才行。


    他分開人群,大搖大擺走到江枝麵前,一指吳家父子道:“茂萬家的,你當村長就認真點,村裏出了這樣大的事還躲在旁邊,你這個村長當不了就別當!”


    江枝愣住,小組和王小菊處理得很好,自己隻需要拍板就是,怎麽成了不認真,還當不了就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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