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拿來的就是普通的百子千孫喜被,有什麽問題?


    見江枝滿臉疑惑,劉氏道:“這是小菊帶迴來給我做鞋麵用的。


    她說在一戶人家裏彈花,別人要丟棄的喜被!”


    江枝點頭,王小菊是這樣說過,可有什麽問題?


    劉氏急道:“你再仔細看看,這上麵一個娃是你家小姑子小蘭繡的。”


    “小蘭繡的,你怎麽知道的?”


    江枝趕緊扯過被麵看,上麵的小人都差不多,看不出誰繡的。


    劉氏指著其中一個小娃娃道:“以前小蘭出嫁時不會繡花,我幫她做喜被,就教她在繡百子圖時眉毛用點繡省事,她就學了。你瞧這兩個小娃就不同。”


    有劉氏提醒,江枝成功找不同,發現兩個蹴鞠的小娃眉毛不是一線,而是一點。


    劉氏眉頭擰得跟那小娃一樣,簡直成了疙瘩,口中喃喃:“她既然在城裏當夫人,這些年為啥不迴來看看?


    是不是她發生了什麽事不能迴娘家?”


    蘭小姑既然就在城裏,娘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十幾年裏為什麽不看一眼?


    以她一個純樸老好人的思想,自然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還替蘭小姑考慮是不是出事!


    江枝冷笑:“隻隔著六十裏,十幾年來不了,除非是斷了腿,當了啞巴?她最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要不然……哼哼!”


    不然會怎樣,江枝沒有說出來。


    她隻假設自己死去孩子會何等悲傷,麵對家裏頂梁柱倒下 ,不得不以女子身軀撐起家庭何等痛苦。


    感同身受就恨不得掐死蘭小姑。


    都說女人當自強,誰又會明白,自強的背後就是“無依”。


    誰願意自己世界一直是風霜雨雪,誰又不想天天春暖花開?


    原生在承擔這一切苦難時,可有人在當夫人,真是莫大的諷刺!


    本來江枝已經對那個“小姑子”是聶繁天的娘有六七分把握,現在有劉氏的認證,那就百分百確定了。


    聽到江枝說出“斷了腿,啞了聲”,劉氏臉色變了變:若真是這樣還好些,小菊口中說的那個夫人可是健康得很。


    徐家村抓人隊伍很快就組建完畢,也不管天色已晚,進城必定天黑。


    江枝帶著幾個婦人到驛站。


    “曹驛丞,我這需要兩架騾車,你給安排一下。這有些錢給大侄子們打一角酒喝!”


    有錢就是好,江枝大方給驛卒一串腳力錢,曹驛丞立即安排驛站的兩個騾車直奔平川縣。


    等到縣城,正趕在關城門之前。


    此時街道上行人稀少,各處已經打烊。


    江枝隻能匆忙買下一些餅子放在隨身帶的背簍裏,備著好讓大家充饑。


    “二瑞娘!我們怎麽走?”劉氏縮著身子靠過來。


    她一個在鄉下過了大半輩子的農婦,除跟著村裏逃荒,就沒有出過村子。


    此時麵對冷清又陌生的街道,又怕又急,緊張得發抖。


    江枝捏捏劉氏的手:“嫂子別害怕,我們人多著呢!”


    說著看向王小菊:“小菊,你能找到那處院子嗎?”


    若是王小菊能找到院子,就先幹正事。


    若不能就隻能找客棧住一晚,等第二日天亮再說。


    王小菊道:“試試,勉強還記得!”


    於是,幾個人在王小菊的帶領下,穿過大街走小巷,路越走越偏,天也越來越黑,大家都緊張起來。


    劉氏不停問小兒媳婦:“小菊,到了沒有?能找到不?對不對?”


    王小菊也是滿頭大汗。


    她雖然記著路怎麽走,可現在光線不好,四下關門閉戶跟白日不同,連錯了幾次。


    好在江枝沒有催她,還好言安慰:“別急,慢慢找,找不到就住下明天再接著找。”


    就在宵禁的鑼聲遠遠傳來時,王小菊終於停在一處院子的後門上。


    她喘著粗氣道:“嬸子,這就是!”


    江枝上前一看,小門掛著一把鎖,伸手一摸,上麵沒灰。


    “就是這裏了!砸門!”


    王小菊撿起一塊石頭,對著鎖芯就是猛敲,簡易的銅鎖不耐砸,隻兩三下鎖頭彈開。


    江枝摘下鎖,推門就入。


    院裏昏暗一片,王小菊從背簍裏取出火石和一包絨紙,三兩下點燃,又把一支小蠟燭也點燃。


    她在外幹活,這些燈火都是隨時帶著的。


    門重新關上,借著小小燭火,江枝看清楚院裏情況。


    跟王小菊描述的一樣,廂房裏放著好些雜物,隻是沒有了那堆棉絮和被套。


    劉氏站在院裏又問:“二瑞娘,這裏沒人,我們到哪裏找去?”


    她心裏慌,自己幾個人砸門闖進別人家裏,要是被人當成賊娃子抓住怎麽辦?


    旁邊,從進城開始,在村裏蹦躂得歡的秦氏和皮氏就成了鋸嘴葫蘆,此時沉默著一聲不吭。


    隻有王小菊像是開了竅,腦子一直靈光,聽到婆母說怎麽辦,她接話道:“上次我就是在這看見那個夫人的,肯定是她的院子。哪怕不是,明天也能從周邊找鄰居打聽。”


    江枝讚賞的看她一眼:不愧是敢帶人打家劫舍的主。


    以前是劫自家,扭過來了就能劫別人,麵對這種事情就比皮氏精明。


    王小菊的話還不能消除劉氏等人的擔心,畢竟是砸門進來的。


    江枝道:“小菊說得對,你們都把心放到肚子裏。


    這處房子肯定是那沒心肝的,我們就這樣住進來。


    要是有人來問,正好可以找到正主,沒人問也能住一晚上。”


    打草驚蛇,守株待兔,不失是好方法!


    平川縣不大不小,想隱藏兩個人很容易。


    蘭小姑既然有能力躲十幾年,就能再躲一輩子。


    現在能主動問到徐根寶夫妻麵前,那就是篤定能繼續藏下去而不被發現。


    與其費時間費心思滿城去找一個躲貓貓的人,還不如瞅準一個地方兩棒子搗出來。


    現在砸門動靜不小,周圍鄰居肯定會聽到,等這裏的主家找過來,線索就自動送上門。


    見江枝和王小菊都這樣不慌不忙,劉氏三人也定下神來。


    自己這邊有五個人,農家幹活的也不怕什麽事。


    於是放下背簍,幾人從廂房裏收拾出一塊地方,找到幾張破損桌凳燒了火堆,從井裏打水吃些幹餅。


    肚子不餓,幾人就坐在火堆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時不時聽聽外麵的動靜。


    隨著時間流逝,睡意上頭,皮氏和王小菊年輕坐著就睡過去。


    劉氏、秦氏和江枝還在說話。


    劉氏道:“你婆婆就隻生了一兒一女,生小蘭時傷了身子,以後再沒有孕過。


    那小蘭因著早產,生下來貓兒一樣小,所有人就疼愛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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