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開始修建時,江枝拿著蓋有縣令官印的糧食條子,帶著人,興衝衝就去找管後勤的吏員問磚石。


    因為自己賣糧的糧款是可以從這裏領建材的。


    此時,官道上亂七八糟堆放著木料和磚瓦,從其他地方運送物資的牛車還在過來。


    空地上,一排大鍋已經壘起鍋灶,幾個民工夥夫已經在燒水,濕柴煙大,黑煙滾滾。


    在這裏,江枝沒有看見向德金和吳洪茂他們這些熟人,想來他們另有差事。


    在幾間臨時搭起的棚子裏,江枝找到負責官吏。


    那吏員是個上年紀的高瘦子,麵對江枝這個女村長很鎮定,毫無歧視。


    看到章縣令的條子更是一臉笑容,卻不伸手接,話說得清風和徐:“我出來時章縣令說過,寬裕出來的材料必須交給村裏抵扣糧款。


    你放心,我們這些外吏都聽從縣令大人安排的,章縣令說扣,那就一定會招辦。


    不過……江村長你也看見了,我們這才動工,什麽都還是亂的,能分出來多少也還不知道,需得我這裏的賬目清楚了再拿。”


    這話說得圓滑,也有道理,江枝沒有強求,隻問了一句:“那若不扣我的糧款,能單獨再另外買一些材料?”


    老吏沉思片刻,故作為難道:“江村長,你們村修房事急,我自當幫忙。


    隻是現在賬目很亂,才整理出一部分,你用糧款少領一些還行,若是多了就不可以,。


    若是單買,我可以擠出一部分磚石。”


    江枝聽明白了,可以另外添錢買,隻是不能全部扣糧款。


    自己那些糧款也就跟使用消費券一樣,得滿多少才能抵多少。


    糧款能用,這是縣令大人要求的。


    但這些吏員們的規定還得有現銀交易,應該是他們這樣做,從中才有油水可撈。


    江枝一時沉默,跟來的小滿很是生氣,低聲道:“這就是吳大哥和向大哥不在,要不然肯定會讓我們全部扣糧款的。”


    有江枝這個娘談藥材生意,再聽夏秀才說今論古這樣久,二瑞如今已經學得沉穩。


    知道老吏是想售賣,又擔心自家要求全部扣糧款,連忙阻止小滿出聲:“先看看再說,人家說得也有道理,賬目上沒清就不好硬拿。不過你應該聽出來了,他說可以買。”


    之前大家就擔心從官府領東西會有難度,現在老吏果然推脫,但說可以買。


    江枝沒有跟老吏扯皮:“趙書吏,那你就把我能扣糧款數目說一下,我再考慮還需要多少銀錢,迴去也好找大家籌一籌。”


    縣衙戶房的官員被稱為經承,他們下麵還有副手稱為管年,而具體執行事務的人員則被稱作書吏。


    眼前這個書吏隻是替人跑腿說話的,沒有多少決定權,江枝也不為難他。


    見江枝這樣通情達理,趙書吏立即就抱出賬本,算盤一撥,就說出總共能扣糧款是十九兩四錢,是江枝幾十畝地兩季的全部產出。


    糧賣官府自然沒有高價,但有其他好處。


    比如說現在,看著少可用這些銀錢從官方手中拿低價材料,比在市場上買的還多一些。


    趙書吏為難道:“江村長,如今縣衙銀錢緊張,這些材料也是好不容易才籌來的,你不能全扣,隻能一一分賬。”


    就是電話套餐返款一樣,每月花五十充五十的意思,要花這裏十九兩銀子的糧款,就需要另外再準備同樣多銀子的現款。


    江枝表示自己理解了,但說了一句:“價格上,趙書吏可不能再動。”


    自己花錢不要緊,就得要內部價。


    趙書吏立即打了包票:“江村長放心,糧款之事是有規定,我不好變動,售賣上一定會讓你滿意。”


    “好,你就先替我準備全部糧款材料,我這就迴村籌錢去。”


    江枝興衝衝來,又光著手走。


    等江枝走後,那趙書吏才收拾好桌上賬本,從旁邊房間裏就走出來一個宋裏正。


    趙書吏大咧咧道:“老宋,這江氏沒你說的那樣蠻不講理啊!


    隻是個有點膽氣的村婦而已,怎麽就讓你一個秀才裏正吃了悶虧,現在連麵都不敢見了?”


    他覺得江氏這個村婦很上道,隻是一說就懂了。


    章縣令是說過可以用糧款抵貨款,但縣衙辦事不能隻用白條子。


    而且縣衙裏書吏、衙役、雜工,每家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還要銀子吃飯,隻靠每月一兩的月銀怎麽夠。


    自己這樣既扣了糧款不得罪縣令大人,又滿足了頂頭上司經承的要求,還賣出木料磚石,讓徐家村和磚石場高興。


    快刀切豆腐兩麵光,把一件事做到人人滿意是身為小吏員的最低職業素養,他的心情很是不錯。


    宋裏正緊了緊身上棉袍,麵露鄙夷道:“君子不跟婦孺相爭,再說她交稅納糧,這是為官府黎民該做的,我身為裏正更不會阻攔。”


    趙書吏也不揭穿他,笑道:“所言極是,章縣令還特意誇過你宋裏正治下有方。


    梨花鎮從廢土一片到現在百姓安居,你是功不可沒,看來梨花鎮的亭長非你莫屬了。”


    宋裏正臉上那絲不悅瞬間消失,大喜,對著趙書吏就是一禮:“愚弟就托趙兄吉言了!今天晚上,愚弟在家裏為趙兄接風洗塵。”


    宋裏正想等的就是這句話。


    夏天時跟徐家村鬧了一場,雖然破費不少,但總算按壓下去,沒給縣令留下壞印象,他也沒有再來徐家村生出事。


    隻是聽到縣糧倉從徐家村運糧交稅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這女人做事就是不懂人情世故,有好事又越過自己這個裏正去。


    若是自己早知道消息,由自己到縣衙去露臉,是不是更好些。


    現在管著驛站物資的趙書吏是自己老熟人,定要教會江氏做人規矩。


    沒想的趙書吏就這樣輕鬆答應江氏的要求,讓他心裏越發惱火。


    可剛才趙書吏那句“縣令誇獎,任亭長事穩”,又讓他開心不已。


    趙書吏也是秀才,雖隻是縣衙一小小書吏,但近水樓台先得月,什麽消息都比自己這些外人靈通,定是真的。


    趙書吏看著歡喜的宋裏正微笑不語,自己一句話,哄好第五個人。


    想到晚上又有一場酒宴,他的心情也更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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