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收濕糧,就已經顛覆所有人所有人的想象。


    震驚的不光是徐家村的村民,也包括糧倉來的兩個官吏和一眾雜役勞工。


    他們看著那些堆放在自己麵前的苞米棒,眉頭皺成了疙瘩,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不行,不行,這完全不行。”


    若不是看向德金跟這邊人很熟悉,尤其是對著那個村長一口一個“嬸子”的喊,看上去交情不淺,兩個糧庫小吏的大巴掌就要唿過去了:


    能讓你交濕糧已經是縣老爺開恩,你居然連粒都沒有剝的棒子,也敢交起來,真是欺人太甚了!


    向德金看著這些苞米棒也感覺不妥。


    雖然縣衙糧倉有很大的晾場,也有十幾個雜工負責翻曬糧食,可你要是讓這些雜工坐著剝苞米……也太過分了些。


    江枝也覺得自己不能過於為難人,於是,讓村裏人都到幾戶人家集中,拿著工具幫忙剝粒。


    徐根生、武陽幾個負責送苞米棒子去各處集中點。


    人多吃飯快,幹活也快,到天黑透,所有苞米就剝出來了,裝車,連夜返迴……


    忙活整整兩天,這讓所有人頭疼的濕糧就算送出去了。


    反正現在糧倉空的,雜役們是閑的,至於能曬出來多少幹貨,向德金說他會幫忙盯著。


    對這提前交稅的做法,向德金是誇了又誇:“章縣令說,四處都在減賦免稅,就嬸子這裏可以交稅,這份大義應該昭之民眾,讓四方學習。”


    又是大義!


    江枝撇嘴,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件沒有,盡畫大餅吃。


    還有那學習什麽的就不要了,說是學習,大多都是參觀食堂,學習飯菜,自己這裏沒閑飯養外人。


    不過這次章縣令是沒有真畫大餅,除去公開誇獎之外,他讓向德金給江枝和徐家村帶來自己的一幅手書:厚德載物!


    雖然跟之前許諾周王的字幅差得遠,但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最高榮耀了。


    田貴等人看著章縣令賞賜的字,又激動又緊張,跪下就要行禮。


    江枝不想跪,攔住幾人道:“章縣令是大度,隻要我們盡心為官府辦事,不用在意這些小節。”


    向德金自然也不在意,等他們走後,這幅字沒地方掛,隻得放到李老實的小房間裏。


    李老實可得意了:“江嫂子你放心,我一天三次給這字上香!”


    哎,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有朝一日可以跟縣令的字挨著睡覺,那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既然向德金來了,江枝就把徐家村買木料遇困境的事提了一下:“德金,你看縣城的木料商願意送過來不?我不想跟梨花鎮的宋裏正鬧得不愉快!”


    李老實在旁邊聽得直翻白眼:你這一句話,還不就在給宋裏正挖坑,明明是王家在為難,怎麽就扯上宋裏正了。


    不過,也該他倒黴,誰叫他不問青紅皂白就想來捏耙紅苕。


    向德金點頭:“嬸子,我迴城裏就幫你問一聲,隻是你別買多了。


    因為入冬就要征徭役修驛站,章縣令說官府要管飯,到時候肯定很多人來,還會有官府的磚石木料過來,你們可以買一些過來。”


    啊哈哈,還有這種好事!


    江枝滿心歡喜:“好好好,那我少買些,再等官府的磚石,這可省事了。”


    價格低,質量好,還送到家門口,說不定連工匠雜工都是自帶的,不用再另外去找人。


    此時,她對王家的怨恨瞬間消失,真是謝謝王家八輩祖宗,攔了自己幾個月,送來這樣一個大禮包。


    田貴他們幾個在得知這消息,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沒想到才得一幅縣令賜下的墨寶,現在又聽到這好消息,真是喜事一件接著一件。


    天老爺也真是在跟人開玩笑,那讓人焦急的苞米一處理,雨就停了。


    雖然接下來的兩天還是陰沉沉的,但沒有落雨,稻穀幹爽,不擔心發芽的事,隻等放晴地幹就割穀。


    苞米棒子掰完,那些苞米杆還在地裏留著,甚至還有漏下的苞米棒。


    江枝就把自己地的所有苞米杆分給互助組裏的各家。


    這一次,徐根慶也得了好處。


    有白撿的東西自然歡喜,秦氏挎著背簍跑得飛快,一邊跑過一邊對沿途的村民炫耀:“這是我兒子和兒媳婦幫別人幹活掙的!”


    徐家村就隻有二十戶人家,幾乎幹活全在互幫互助,大家都能在江村長地裏砍幾捆苞米杆迴去。


    不過這種事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於是,全村人都像是在吃大戶一樣,等不及苞米杆幹透,興高采烈的一搶而空,擺放在自家窩棚外繼續晾曬。


    陰雨後的第一個太陽出來,每家每戶就開始割稻打穀了。


    拌桶,梯形木箱,底部光滑方便在稀泥中滑行


    幾戶人家共同購置了一個拌桶,大的拌桶需要抬著進田,力氣大的也能一個人鑽進拌桶裏扛著走。


    拌桶三麵用竹竿拉起竹席做圍擋,一麵站人,靠力氣摔打稻草脫粒。


    這種時候女人們也赤足下田,彎腰割稻。


    網圖,稻穀人工脫粒


    小孩子則來迴穿梭“抱把子”,把稻穀從剛割下來的地方,送到摔稻穀的拌桶旁邊,方便快速脫粒。


    江枝家和小滿家也有水稻,自然會其他人家組隊收割。


    在徐家村大小不一的田塊裏,到處都是“劈劈砰砰”的摔打聲。


    拌桶裝滿穀粒,還帶著毛糙穀衣就要馬上用籮筐挑走。


    於是濕滑的田坎上,一個個挑著沉重籮筐的漢子小跑著前行,扁擔在肩頭上下晃悠著,吱吱著響。


    這些勞動中自帶的節奏和旋律,在山林間組成一首歌曲。


    江枝則在割稻,她已經來到這裏快兩年了。


    現代兒時的記憶加上原生熟練的肌肉記憶,她幹活麻利,反手攬住稻草,鐮刀一揮就是幾株稻,讓跟在她旁邊一起割稻的蓮花手忙腳亂。


    江枝時不時幫她割上一段,還是要被拉下。


    秦氏在跟著孩子們抱稻草,見到蓮花落後,就開始敲打起來:“蓮花,你看你年紀輕輕的,孩子生不出來,連割個穀子都比不過你嬸子!”


    田裏打穀男的女的都有,當著這麽多人被婆婆說生不出孩子,幹活也不行,蓮花臉漲得通紅。


    江枝直起腰,把手中鐮刀一遞,蹙眉瞪她:“秦婆子,你別開口生孩子,閉口生孩子,你也才生一個,年紀又比我還小,怎麽跟小泉他們這些孩子混一起了,過來割稻子!”


    秦氏哪裏敢摸鐮刀,趕緊往後躲:“我彎不得腰,腰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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