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既然已經被翻過,江枝也就不多浪費時間,她要去醫棚打聽一下有什麽消息。


    醫棚外麵很安靜,傷兵們都躲在棚裏。


    現在燒著炕,一堆一堆在暖烘烘的炕上坐著躺著打馬吊,扯長牌,鬧鬧騰騰。


    若是沒炕,屋裏又陰冷,這些傷兵就隻能在外麵的泥水裏閑逛。


    有傷兵見到江枝經過,立即禮貌打招唿,旁邊的守兵也是笑嘻嘻迴應。


    大家都記得兩個月之前,流民聚集在村外,當時情況緊急。


    若不是江嬸子教大家煮青岡,那些饑餓到極點的流民肯定會發生點什麽。


    他們這些士兵可以戰場殺人,可不願意平白對平民動手,若是逼不得已出手,那就是血流成河的事。


    江嬸子不光是救了流民的命,也救了他們的命。


    一打聽才知道,因為過年張軍頭並不在醫棚,他也迴自己家團圓去了。


    現在隻有許東這個醫官還在苦逼守著,看到江枝到,他也沒什麽精神。


    在徐家村待了大半年很少迴城,醫棚的傷兵走完,他就該跟家裏人團聚了。


    “許醫官,現在傷兵還有多少人?沒有新人送來了吧!”江枝裝出沒有看見許東的寂寞問道。


    許東搖頭:“這就是最後一批,等所有人痊愈,這裏就不收傷兵。”


    “為什麽?已經沒有打仗了?”江枝追問。


    向德金年前上山說過戰事打到馬家堡,但傷亡情況不清楚。


    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麽秘密,許東隨意道:“怎麽可能會停,聽說已經打到安州,傷兵全部安置在占領的固城,這裏自然是不用了。”


    戰場轉移,戰地醫院也轉移了。


    固城、安州,江枝努力迴想書中的內容,可是……現在飄渺得像夢,有那麽迴事,卻支離破碎完全想不起。


    算了,還是不去想。


    “許醫官,你知道驛站什麽時候建?建在村裏還是什麽地方,建幾處?”


    江枝相信這裏要修驛站,就是不知道驛站怎麽修,建多大麵積。


    徐家村的人口少,現在宅基地被醫棚占去大半麵積。


    要是驛站房屋修建得多,再加上有騾馬牲口棚需要隔開距離,恐怕宅基就沒什麽剩的。


    而且驛站之間還有距離區別。


    漢代在交通要道上隔三十裏設一驛,唐代還有水驛,方便飲馬歇人。


    宋代20裏有歇馬亭、遞鋪,60裏有館,可以住宿;


    明代每10裏有急遞鋪。


    可上次去縣城六十裏,路上也隻有一個歇馬亭。


    看這裏的驛站規模和距離,江枝想推測出外麵官道以後是普通路還是高速路。


    許東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又搖頭歎息:“你一個沒出過門的婦人是不知道的,還是給你說吧!”


    顯然,驛站距離是早就有固定模式的,江枝這一問就露餡了,但她就一鄉野村婦,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新軍會在錦州府建城,徐家村這裏正好是處在錦州府到渝州府中間,距離兩地都是三百裏,這裏是一個大驛站。”


    江枝一邊聽,一邊努力消耗理解這些距離。


    如果在錦州府建城,到水路通達的渝州府必定會從這裏走,這裏就將是交通主道。


    從徐家村到渝州府就有三百裏,到錦州府就更遠,憑借現在需要翻山越嶺的官道,車馬難行。


    天亮出發,天黑入店,一走至少五天,六十裏就得有一個能提供住宿的館驛,這麽說來,徐家村這裏就是一個大館驛。


    江枝心裏高興,有驛站好啊,至少自己以後想搭一個順風車,捎帶些東西就方便了。


    得到這消息,對會占去多少宅基地,江枝已經不再關心。


    官道旁邊有的是宅基,隻需要砍去樹就有了。


    得到有用消息,剛離開醫棚,江枝就看見小滿和二瑞被人攔住在說話。


    在小滿前麵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貫的黑瘦,看得出來是在外麵當流民的日子不好過。


    此時那人麵容很是激動,就連江枝走近都沒有發現。


    江枝聽到他聲音哽咽道:“真是太好了,長庚爺和叔婆都沒事,我和爹半道才知道你們沒走,我爹還想迴來的,隻是……唉,現在說這些都是空話了,反正你們沒有走是對的。”


    江枝微微蹙眉,這話也太假了,什麽半道才知道沒走,爹還想迴來接。


    那你倒是迴來呀!


    見三人還說得認真,江枝沒有打擾也默默聽著。


    小滿和徐二瑞顯然對這人印象不錯,聽到這假話也沒有反駁。


    小滿反而安慰:“根有叔,你也放寬心,我們在山上過得還行,我爺說過你家不該走,就在炭窯那邊躲一陣,等安穩再下山。”


    “唉,當時也是心慌,聽到別人說要吃人就跟著跑,都沒有想一下,大家都是人,又怎麽會吃人,結果害得我爹丟了命。”


    徐根有仿佛有一肚子委屈想說:“根寶又做了錯事,還想幫長壽爺作假證,這下村裏也待不住,已經投靠他丈人去了!”


    小滿瞪大眼睛:“他丈人?就是鎮上的王八爺!他沒有逃嗎?”


    徐根有搖頭:“逃了,但是最後逃的,店鋪被搶完砸完了。”


    王八爺是鎮上一個木器鋪的東家,梨花鎮不大,但王八爺算是一號人物。


    一把劈木頭的手斧玩了幾十年,都已經玩出花來了,再加上兩個兒子都是膀大腰圓的漢子,在梨花鎮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生下小女兒王小菊也是嬌慣,十六歲時看上在鎮上學彈棉花的徐根寶,就一心想嫁,就連鎮上其他做生意的人家一個都不願意。


    王八爺沒辦法,隻好將閨女嫁到這個窮山惡水的小村子裏,要了十兩銀子的聘金,嫁妝卻是不多。


    因為徐家有兩個兒子,又沒有分家,女兒拿了嫁妝過來也得給別人用,還不如等分家之後再補。


    王小菊覺得親爹說得有道理,自己的嫁妝拿過來,肯定要被用的,那多虧,於是,隻帶著三床被子就嫁過來。


    這事讓徐家村的人說成笑話,都說徐根寶十兩銀子換來三床被子,半夜蒙頭哭時都沒有聲音。


    同時對“賣女兒”的王八爺自然是嘲笑,可王小菊並不覺得有錯,還讓自己爹帶著哥哥們到村裏來鬧了一場。


    麵對兇巴巴的王掌櫃,那些長舌婦才歇下話頭。


    可這次兵亂,王小菊跟著徐家村的人跑了,王八爺帶著兒子不願意走,故意開著店門,要跟流民拚一場。


    沒想到流民沒有動手,來的是流匪亂兵,王八爺的名頭就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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