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夏心驚。


    怪不得馮嵐嵐頭發散亂,衣服還有不少褶皺,眼下烏黑一片。


    原來是一夜未睡。


    “我想報官,可轉念一想,官差又豈會管這些小事,到時候那地主隨便塞點銀子,官差就當無事發生了,而我的嫁妝,早已被何家花完,我身無半兩,租馬車的錢,還是用我頭上的陪嫁簪子抵的,隻要您救出我女兒,讓我成功和離,我就是賣身為奴也願意,我書讀的甚多,一定好好在學堂教書,一輩子都不會離開!”


    馮嵐嵐又想下跪,被顏夏拉住。


    “既然如此,即刻便啟程吧,小己,吩咐下人準備馬車,我要出趟遠門,再讓廚房準備一點幹糧和水,路上吃喝,謹於呢?在家沒?你和他跟我一同前去。”


    “在家呢,我去幫您喊他,是否讓謹於駕車?”


    “不用,讓大梁駕車吧。”顏夏說完就迴屋裏換了身衣服,戴上了一堆華麗的首飾,衣服也是昂貴的流光緞。


    在陽光的照耀下。


    五光十色的。


    瞧著就富貴逼人。


    兩刻鍾後,馬車從顏府離開。


    車裏坐著四個人。


    顏夏和小己,劉雲婉主仆和馮嵐嵐。


    至於謹於,則是陪著大梁坐在外頭,畢竟是男子。


    又有外人在。


    規矩得講。


    “嵐嵐,你別擔心了,顏妹妹一定能幫你救出瑜兒的,你相信她,來,喝點水。”


    路上,劉雲婉看到好友一直低著頭不言語,神情還緊繃的很。


    她拿起一個裝水的囊袋,給好友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


    “我怕他們發現我離開何家了,會提前把瑜兒送到那個地主家,雲婉,我真的好怕,要是瑜兒被提前送過去,那就全完了,我活著還有什麽勁。”


    馮嵐嵐並未伸手去接水杯,她的臉色蒼白異常,毫無血色。


    抬起頭時,她的嘴唇仍在顫抖,似乎害怕極了。


    “不會的,你也說了,她是被送去做妾,那個地主連納妾也要看好良辰吉日,說明他迷信這些,不可能提前將你女兒接過去的,何家更不可能提前送,要是得罪這地主,三十兩豈不是要還迴去了,他們自然得討好著。”


    顏夏正在啃饅頭,她咽下嘴裏嚼爛的饅頭渣,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給馮嵐嵐分析著。


    “是啊,顏妹妹說得對,何家現在得討好著那地主呢,不可能提前將瑜兒送過去,你別多想了,看看,這馬車多快,再慢下午也該到了,你又是晚上出來的,就算他們發現你不在家,也該是早上了,怎麽可能突然決定把瑜兒送去,不可能的,你別自己嚇自己,來,把這杯水喝了,再吃個饅頭,肚子不填飽,等等怎麽有力氣與何家作鬥爭。”


    劉雲婉強硬的把水杯塞到馮嵐嵐手中,又給她拿了一個饅頭,示意她吃一點。


    “是,你說得對,不吃飽,我怎麽把瑜兒帶走,我吃。”


    馮嵐嵐喝了口水,咬了一口饅頭,咀嚼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兇狠的氣息,仿佛她正在啃食的不是饅頭,而是何家的血肉。


    “大梁,再快點。”


    馬車外坐著的謹於,聽到裏麵的動靜,輕聲吩咐著大梁。


    讓他加快速度。


    “是,謹於管事,啪,啪——”


    大梁應了一聲,抄起鞭子,用力抽了兩鞭馬屁股。


    兩匹馬吃痛,嘶鳴一聲,加快了步伐,迅速向前跑去。


    速度加快,那馬車顛簸得就更加厲害了,顏夏吃完饅頭,緊緊靠在馬車上,以免被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馮嵐嵐和劉雲婉臉色有些蒼白,可能是被顛得想要嘔吐,她們死死扶住車窗的沿子,這才讓身體的擺浮沒有那麽大。


    勉強好受些。


    “忍忍吧,爭取午時末就趕到。”


    雖然剛剛勸馮嵐嵐時,她說何薑瑜不會被送走,可誰也不知道何家是怎麽想的。


    未免真的被提前送,還是盡早趕到的好。


    顏夏本想吩咐大梁加快速度,沒想到謹於先一步說了。


    她就將話吞入肚中。


    “嗯,我能忍,沒事的。”馮嵐嵐緊緊咬住嘴唇,說道。


    馬車一路疾馳,約摸一個時辰後,終於停了下來。


    但此地並非舒縣,而是到了眾人放水的時候,大梁勒住馬匹,將馬車停在一處小樹林邊,等待顏夏幾人先去方便,待所有人都解決完畢,一行人方才繼續趕路。


    午時末,馬車總算到達舒縣城門口。


    花了整整兩刻鍾,才檢查完進入城內。


    由於大梁先前來過,所以不需要指路,他直接將馬車停在了何家門口。


    謹於和大梁下了馬車,大梁拿出矮凳放在馬車旁邊。


    然後小己和劉雲婉的貼身丫鬟南兒掀開簾子率先走了下來,隨即攙扶著顏夏和劉雲婉以及馮嵐嵐下了馬車。


    “大梁,就在門口候著吧,謹於,你與我們一同進去。”


    “是,小夏姐。”


    謹於應聲的同時,馮嵐嵐上前敲響了何家的大門。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門聲很急促,現在又是午睡的時間,所以門房睡眼惺忪的過來開門時,臉色十分不善。


    “誰啊?大中午的?少,少夫人?”


    門房揉了揉眼睛。


    才發現門外站著的,是本該在何家的馮嵐嵐。


    “我們進去吧。”馮嵐嵐並未搭理他。


    而是轉過頭對著顏夏和劉雲婉說道。


    “等等,誰讓你們進來的,我還沒通報主子呢,噯噯,給我迴來——”門房看著大搖大擺走進去的顏夏等人,急的直跺腳,可何家隻有他一個門房,他憑一人之力如何能攔住這麽多人呢?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顏夏他們進去了。


    在馮嵐嵐的帶領下,顏夏等人來到何薑瑜的房間。


    門上落了鎖,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


    顏夏輕輕鬆鬆,一把將鐵鎖拽開的模樣,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除了謹於和小己,他們先前已經見識過顏夏的力氣了。


    沒了鎖,門一推就開,隨著‘咯吱’一聲,房門打開了,入眼就是一個小姑娘正坐在凳子上哭泣,雙眼紅腫如兩顆核桃,顯然是哭泣許久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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