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好吃,你也吃。”江晚含著飯菜,都舍不得咽下去,她催促著雲氏吃飯,由於飯菜塞滿了嘴巴,她說話時有些口齒不清。


    “好,娘也吃,嗯,這個飯好軟,一點不拉嗓子,菜炒的也十分鮮脆,裏麵的香幹甜絲絲的,來,你們姐弟倆,一人啃一塊肉骨頭。”


    肉骨頭有三大塊。


    雲氏夾起兩塊,放到兒女的手中,讓他們抓著啃,又夾起最後一筷,喂到江大風的嘴邊。


    “我不吃,我都吃飽了,飯菜太多,我隻帶了一半迴來。”江大風移開頭,不肯張嘴。


    “我還不了解你?你肯定一口沒吃呢,快吃,不然我也不吃了。”


    雲氏撂下筷子,噘著嘴。


    “好好好,我吃,不過我不想吃肉,你跟孩子們一起啃肉骨頭吧,我吃點菜就行,早上和中午,我能吃到不少肉呢,不差這一口。”江大風瞬間服軟,他把肉骨頭放到雲氏手裏,然後接過木碗,吃起裏麵最不值錢的菜來。


    “娘,肉骨頭好好吃啊,這是豬肉嗎?”江童才四歲,吃肉的次數屈指可數。


    自然分不清是什麽肉。


    “有些膻,應該是羊肉,這骨頭上的肉還挺多,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夫妻倆都不知道這是羊肉的什麽部位,總歸好吃就行了。


    滿滿一碗飯,江大風隻吃了幾口菜,就不肯再動筷子。


    剩下的飯菜被雲氏母女三人,吃的幹幹淨淨。


    碗裏的油都被舔了一遍。


    “孩他爹,你這夥食也太好了,主家真是個好人,這些飯菜得花不少錢吧?”雲氏吃的很飽。


    畢竟是給工人做的飯,量大的很,加上男人都很能吃,所以他一個人的飯,喂飽了母女三人。


    “嗯,主家怕我們吃不飽,飯都壓的實實的,每天早中晚都有肉,來幹活的,都是苦人家出身,和我們一樣,主家看到有人早上中午忍著餓不吃,藏著帶迴家,就多加了一餐,所以,以後早上和中午,我在學堂吃,晚飯就帶迴來給你們吃。”


    江大風把東子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雲氏聽。


    “怪不得,這可真是活菩薩啊,孩他爹,你真的走運了,你一定得好好幹啊,吃了這麽好的飯菜,工錢還那麽高,不能耍滑,更不能偷懶。”


    雲氏心懷感激的對著江大風說。


    “那當然,還用你講啊,我肯定好好幹,你們吃飽了沒?碗筷就放櫃子裏藏著吧,爹夜裏拿去洗,等味道散去,我再開門。”


    肉和米飯實在是太香了。


    哪怕已經吃完,屋裏還是充斥著飯香味。


    擔心被家裏人聞到。


    江大風把木碗蓋上蓋子,藏到櫃子裏。


    又把裝著爛菜葉的麻袋,紮的緊緊的靠在門邊。


    這才鬆了口氣,他走到床邊一把抱起兒子,與他玩樂,打發時間。


    “阿童今天吃了什麽好吃的呀?”江大風的聲音放的很低,還有些溫柔。


    “什麽都沒吃,奶奶不給我們吃飯,說爹爹不賺錢,不過晚上的肉肉好好吃,還有飯也好吃,阿童好開心哇——”江童的小肚子滾圓。


    他晃著腦袋,迴憶著剛剛的飯菜。


    別提多開心了。


    “沒吃?阿晚,你們三個一天都沒吃嗎?”江大風沒有問雲氏,他了解雲氏的性子,定會隱瞞。


    所以直接問了女兒。


    江晚看了娘親一眼。


    思考了幾瞬,緩緩點頭。


    “真是可惡至極!為何老天如此不公,讓我降生在這種人家,投胎到她陳氏的肚皮裏,既然不想要我這個兒子,生我幹甚!”


    江大風溫潤的表情一下轉變,他放下兒子。


    惡狠狠的罵道,嘴的方向正是朝著門口。


    他聲音有些大,要是門外站著人偷聽。


    一定聽得清清楚楚。


    “你小點聲,被娘聽到就不好了,現在咱們還住在這裏,別鬧得太僵,你是她的兒子,說破天,你也沒理,她一句不孝,壓都壓死你,不吃就不吃吧,總歸晚上我們都吃飽了,以後一天一頓,也沒事,就是怕傷到孩子們的脾胃。”


    雲氏嚇得拉住江大風的胳膊,示意他閉上嘴巴。


    “她怎麽罵我,我都能忍,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謔謔你們,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是撿來的,罷了,等工錢一發下來,我們就走,我再也忍不了了,這段時日,你跟孩子先忍忍,我一會把爛菜葉子煮好端過來,假裝給你們吃,夜裏再偷偷倒掉,搬走時,我去跟巷子裏的婦人們說道說道,我惡心死她!”


    屋裏的味道淡了許多,江大風拿起麻袋,就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剛好碰到嘮完嗑迴家的陳氏。


    “喲,提著什麽好東西呢?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老娘,生你養你有什麽用啊?長這麽大,連口吃的都沒見你拿迴來,瞧瞧,好不容易帶個東西迴來,還藏到屋裏,怎麽,生怕我們吃你的喝你的啊?”


    陳氏看到鼓鼓囊囊的麻袋,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啊,你想吃,給你就是。”


    江大風肚子本就憋著火氣,見此,他解開麻袋,把裏麵的爛菜葉子,倒了陳氏一身。


    “你個天殺啊,你想幹嘛——”


    陳氏大叫。


    “你餓我妻兒一天,沒給他們吃一口飯,我在街上撿爛菜葉子迴來,想著一家子填填肚子,你倒好,說我不孝敬你,行啊,我都給你,你拿去吃吧,吃的飽飽的。”


    江大風說完,撿起地上的麻袋,迴了屋子。


    絲毫不管陳氏在院子裏如何咒罵他。


    “你這個逆子,逆子——”


    “我餓她們一天怎麽了?現在是你大哥在養家,你一個銅板都拿不迴來,你哪有臉吃飯?啊?老娘屎都不給你們吃,一天找不到活計,你們就餓一天,餓死拉倒!老娘還有兒子,稀罕你?”


    這話罵的實在太傷人了。


    屋裏的江大風坐在板凳上。


    一言不發。


    他臉色黑的像墨。


    雲氏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隻能陪同他一起沉默著。


    氣氛低沉。


    而另一邊的顏府裏,顏夏正坐在三進院子的石桌旁,等待兒女們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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